許甲看着這些弟子,竟然還不如胡金花招安的那些巫婆神漢,巫婆神漢們雖然也是歪瓜裂棗,不認得幾個字,但守得住寂寞,三兩句東西就能反反覆覆的學習,練習。
這些人看得多,想得多,反而不本分老實,一個個雜念極多,都想着一飛沖天。
特別是這兩個德國佬,竟然還想問長生不死之法,許天師我也不能保證肉身長生,況且欲界之中,也沒有長生的基礎。
於是呵斥道:“你們一個個的,毫無修爲根基,道行淺薄,圖謀長生之術,猶如空中樓閣,需要重新奠基,彌補虧空,苦修勤學,二三十年,或有所小成。”
“二三十年?”
“祖師爺爺,小成之後,可否長生?”
“如水中撈月,霧裡看花,不得長生,只保無病無災,壽老到頭,謀個鬼仙之體,清靈之境。”
“啊?那還有別的麼?”
許甲聽了,面色一變:“給我轟出去!”
卻是收回了法力,令其再看不見法界光景。
兩個德國佬,以爲許甲是菩提祖師,他們兩個是孫悟空,這個不學,那個不學,就可以半夜三更走後門。
那些徒子徒孫們見狀,也不再開口了。
許甲於是傳授他們龜息蟄眠之功,子午服炁之法。
這都是“還精歸腦”“築基培元”的本事。
許甲也是不怕揠苗助長,直接將剛剛打入他們體內的那一點法力,化作後天精氣神,循經走脈,幫他們直接入門,感應氣感。
這是許甲前世沒有的本事。
這些徒子徒孫們感覺一隻小老鼠一般的內炁在體內走來走去,循走經脈,一開始有些癢,又有些身上寒氣重的,溼氣重的,覺得身上一會冷一會熱的。
總之各種體驗都有。
那兩個德國佬被許甲轟出法界後羞惱之極,暗暗道:這是種族歧視,這個古板的祖師爺就是不喜歡外國人。
別的他想對了,這個倒是想錯了,許甲主張有教無類,但怎麼都是要“德行”,德行不足,便是不行。
當然也有一點惱羞成怒,這兩個人上來就要長生之道,許甲哪裡能傳的?
這兩人也不走,等着過了一會,見到那些徒子徒孫,頭頂冒煙了,小臉一會發白,一會變紅的,也是有些驚奇。
此時那食人教主漢尼拔已經來到了舊金山。
舊金山本地的通靈勢力,除魔教堂,紛紛耶穌倒掛,聖水蒸發。
靠近通天觀的“老約翰大教堂”更是玻璃都碎了一地。
老約翰大教堂供奉的是“施洗約翰”,也叫“聖約翰”,是基督“聖徒”之一,達芬奇曾經畫過一副關於他的話。
老約翰大教堂自美利堅開國便屹立在舊金山,是老牌美利堅除魔教堂,堂中神父,修女,以主持“洗禮”爲業,爲成千上萬個新生嬰兒舉辦過洗禮,這一家的聖水,被稱爲美利堅十二大教堂之最純潔,最純淨。
只是這時候,食人教教主漢尼拔老魔親至,這聖水直接蒸騰,十字架耶穌老爺子倒掛,老約翰雙眼流出血淚來。
堂中神父氣氛緊張,拿着聖經福音便在那大聲唸誦,只可惜一刻喉嚨就鎖緊了,一點聲音也發佈出來,只有咯咯咯,像是老母雞下蛋一樣。
恐懼開始蔓延在整個社區,街邊的路燈一閃一閃,電壓不穩,不知道電路公司多久沒有派人來檢修電路。
公交站臺光暗之間,顯露出陰影。
街道兩邊樓房之中的電話叮叮鈴鈴的作響,一接聽,卻只有滋啦滋啦的電流聲。
幾個食人教徒,跟着幾個食死教徒,已經遊蕩在街道上了,食人教徒喜歡吃新鮮的,食死教徒則是新鮮的,不新鮮的,都不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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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美利堅魔道橫行,民生艱苦黑暗,這也不是饑荒年代,竟也流行“菜人”,實在是蠻夷行徑。
這些食人教徒,兩眼猩紅,身上滕着邪氣,卻見他們拿着噴塗顏料罐,在馬路上就開始繪製“魔陣”。
又縱火燒房,燒車,發出無端狂笑,隱約間又聽到幾聲“伐克”,幾聲槍響。
諸弟子都被驚醒,不自主的就摸上腰間。
卻是幾乎人人都配了兩三把衆生平等器在身,威力或大或小,但十步之內,總是能護道保全,最善降伏外魔。
許甲卻安撫他們:“你們的槍械火器,雖然經歷最初的天罡雷法開光,有一定誅邪除魔之力,又因地制宜,有純銀子彈頭,但還是不能對付這些魔鬼魔頭,貧道在上界新修持了一種天罡大聖雷法,你們作爲徒子徒孫,不必親自修行,只需敬拜北斗破軍,繪製符籙,重新開光,便可借用新法,附雷法於槍械,獲得更大威能。”
徒子徒孫們都低頭,他們早就不用雷法開光了,現在都是子彈浸泡過聖水,外來的道士好念《福音》。甚至都不用自家就可以產的“法水”。
唯一和道法能產生聯繫的,可能就是超度唸經,自從燒冥幣在阿美麗卡流行之後,這邊的人對死後世界也開始嚮往,佛道兩家主持葬禮,已經隱隱有追上基督了。
畢竟不是每一個美國人都是基督徒,也可能是猶太教徒,或者伊斯蘭教徒。
佛教徒和道教徒也不算十分小衆。
只是“非我教民,其心必異”,早三百年,說不定就跟着印第安人一起屠殺得進保護區了。
許甲嘗試着操控金身,這金身雖然已經變成了“臘肉”,身上描塗金箔金粉,操控起來不類活人,也再也沒有那種“靈肉合一”的舒暢之感,但竟然真的能從壇上走下來。
只是一瘸一拐,給人感覺不亞於埃及木乃伊復活啦。
許甲一步一踏,法力運轉,逐漸絲滑起來,漸漸幻象充斥,掩蓋本來面目,化作了一個狐狸眼的少年道人模樣。
“祖師百歲的時候飛昇,在上界想來獲得了大功果,不然怎麼越修越年輕啊!”
徒子徒孫們恭敬隨行,卻見許甲走出了通天觀,那觀外黑風大作,焚燒產生的煙塵灰燼化作漩渦,天空出現異樣的天象,黑色的漩渦和血紅色的光,每個都看着不簡單。
老約翰大教堂中,血液潺潺的流出,一方巨大的魔陣顯露出來,破碎的鏡子組合成六芒星,代表“撒旦”的黑色山羊頭詭異的仰望着天空。一聲聲嘶嘶如同蛇類鳴叫的低語在衆人耳邊響起。
那些個通天觀弟子身上的手機紛紛開始響動,鈴聲震顫。
弟子們慌慌張張,李仁泰更是提醒道:“祖師小心啊,這是那老魔的恐懼魔陣。”
“這老魔過一段時間,就會謀劃一次魔神儀式,重複他當年從地獄男爵晉升成爲第七十三柱魔神時候儀式,用來積蓄力量。”
李仁泰看着對面老約翰大教堂流出血來,已經在猜想裡面的神父,修女,死了幾個了,除非是老約翰的聖物再現,否則很難已經對付踏入魔神之境的漢尼拔,便是有老約翰聖物,勝負尚且在兩兩之間。
許甲感受着洶涌的魔炁,與那方世界的天魔,陰魔,境魔,種種魔做對比,發覺還是阿美莉卡魔道更像是傳統刻板印象裡面的魔道。
也更符合六天故炁“恐怖傳教”的特徵。
“黑暗祭壇,恐懼魔鏡,詭來電……漢尼拔老魔,當年還是半步魔神時候你就是這一套,成了魔神還是這一套,你這些年有沒有好好努力?啊?”
下一刻,祭壇之中飛出無數飛蛾,這些飛蛾組成了一個人的模樣,那就是漢尼拔老魔。
只是這時候是神魔真身,看起來並不十分優雅,卻見他身高數丈,修長瘦高,沒有五官,只有血腥巨嘴,但兩隻手上,卻有眼珠子,他將手放嘴巴上面,掌心的眼睛一眨一眨。
見到的人必然會陷入噩夢之中。
他看見許甲從通天觀中出來的金身,一股更勝當年的風味沁入口鼻。
只是聽到許甲質疑他這些年有沒有努力,他直接怒了,能成爲地獄第七十三柱魔神,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有好好做人,怎麼不算努力呢?
倒是許甲,氣息古怪,像是活人,又不像是活人,一股子煙燻臘肉,上佳火腿培根的味道,想必纔是沒有好好做人。
他張開嘴,嘴巴里面飛出數百隻黑色飛蛾,這些飛蛾迎風見漲,變成鬼魔,這些鬼魔模樣各異,扛着電鋸的,拿着斧頭的,持着剁刀骨的,模樣或者穿着雨衣,或者帶着豬頭面具,也有像是佈滿褶皺的老太太的。
他帶來的,都是完成食人儀式,模仿他犯罪的人轉化成的“魔鬼”,而不是被他吃掉的那些懦弱的,膽怯的羔羊。
這些鬼魔們一個個發出怪異的笑聲,笑聲穿透力很強,給人心慌慌,意亂亂的感覺,單獨拿出一個,都足夠在一個阿美莉卡恐怖電影裡面當主角,嚇得主角團隊要出事。
但許甲可不是嬌滴滴,走兩步路就跌倒的白人女性,只見着許甲呵斥一聲:“唵!”
這是許母所領會的“真言咒”,雖只有一個字,卻有降伏,攝服一切的意思。
用着前世法力施展開來,便有更爲具體的表現。
只見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尊金剛法相,是怒目之相,他手持大手印,配合許甲唵字咒,頓時一股極爲強大的重力場環繞在許甲周圍。
那些靠近的鬼魔,竟然直接被壓趴下,伏在地上,動彈不得。
許甲則對着弟子們道:“現在可以用你們的火力掃射他們了,我看你們總是心中對他有所恐懼,但我要你們破除這股恐懼。”
那些徒子徒孫們本來躲在後面,不敢出頭,見許甲這麼無敵,又說出這麼一番話,果然拿出槍械來,對着那些魔鬼便開始開槍。
子彈打在魔鬼身上,也是一個個血洞,看似變態的殺人魔鬼們發出痛苦的聲音。
許甲卻趁機教育起來:“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下一刻,便又換了一字雷音“靁!”
勾攝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阿美莉卡雖然魔漲道消,倒也不是沒有心懷正義之士,想要改變困局之人,這向來是一陰一陽。不變的道理。
故而許甲勾攝天地間的浩然正氣,天地也是有所迴應,浩然正氣和天罡大聖之雷法。
頓時生出三十六道電光,直劈魔鬼。
下一刻,食人教主漢尼拔老魔抽身飛遁,不再久呆,這次本就是試探而來,再試探下去,他怕被關罈子裡面。
許甲弄完這一後,神念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隱隱便要回歸之象,於是回身,再次端坐在壇上,只吩咐一句:“貧道已經攝住這老魔,這個社區,他只怕不敢再來,伱們要趁此機會,好好修行,不可懈怠,下次再臨壇上,學而優者,貧道乃傳剛剛所示破魔雷法!”
說罷便沒了聲息,幻境消散,這些徒子徒孫,再看不到狐眼少年祖師,只能看到金箔肉身。
剛剛祖師腳印踩過的地方,還有留有金粉,顯示這不是一場夢。
“祖師……好強大啊!”
一瞬間,這些徒子徒孫們紛紛又頭腦熱了起來,畢竟雷法實在太帥了,威力又大。
那兩個德國道士自知錯過機緣,此時再求師兄弟們:“剛剛祖師教了什麼,可以傳給我們麼?我可以給你們錢。”
“俗,俗不可耐!”
徒子徒孫們沒有哪個是缺錢的,只有一個好心的道:“你們惹惱了祖師,唯有誠心悔過纔好,就像是教堂裡面給耶穌懺悔的那些人一樣,你也要向祖師懺悔,真心悔過,一心向善,發下願望,這才能求得祖師原諒,祖師說下次還會降臨,考察我們學業,說不得就原諒你了。”
兩個德國道士疑惑:“道教不是愛信不信,不信滾麼?我們這樣懺悔,祖師能聽到麼?會原諒我們麼?”
他們實在想不到,爲啥只是求問一個“長生不死之術”,竟然就被祖師變臉責罰,要給“轟出去”。
………
另外一邊,許甲緩緩醒來,只覺得神乏氣短,一副好久沒睡的感覺。
“看來意不能守,神便泛逃,意識降臨金身,對我消耗實在不小,除非開壇護持,集合山川靈秀之炁溫養。”
不過這三皇萬民傘,倒是徹底煉成了。
卻見吸收了前世金身的願望,慾望,這傘已經金光閃爍,不似凡物了。
許甲微微一念:“兜裝!”頓時一個椅子,便被被傘吸入了,出現在傘中另一重空間,漂浮着。
“這倒是有點混元珍珠傘的意思了,我這正好也有幾顆珠子,可以裝飾在上,別人便更看不出是一件魔道之器爲根底的法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