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甲說帶領他遊歷阿美莉卡地獄,其實只是牽引其靈識法性,先走一遍幻境,以幻境作媒介,便可進入法界之中。
凡人肉身濁重,難以進入了法界,他功行亦不足,很難魂靈出竅,否則就會容易迷失法界,就像是那些走陰人走陰失敗,魂靈逗留法界,成爲活死人。
一縷意識法性遊歷去遊歷,則好似做夢,夢中死亡並非真實的死亡,雖然也帶有極爲驚恐之意。
郭長海是東大道教代表,一定程度上是東大在外臉面,亦有“大使”之意,許甲雖神仙之境,降臨兩界,可也不願意和其交惡,萬一下次東大用政治手段,強烈譴責,要阿美莉卡歸還道教祖師金身,要把許甲迎回去,那阿美莉卡經營多年的基業就沒了。
甚至自己這乾屍肉身,說不得就進了什麼博物館,被高人鎮壓,以防許甲降臨詐屍。
許甲本就是東大出身,對東大喜歡運用的陽謀手段十分清楚,堂皇正大,讓你無可奈何,自己在另外一方世界是個光偉形象,便是受此影響。
只是在阿美莉卡這邊玩的有些瘋,卻也不能十分目中無人。
郭長海法性被幻境遷徙,許甲法性隨旁,彷彿一個配角。
郭長海正恍惚,只覺得一陣朦朧,便身處在一處空間中,這空間,古色古香,就如同千年前的道觀,清晰可聞的降真香,各色古玩珍寶隨意擺放,乾淨整潔不說,且頗有意趣,彷彿叫人時空穿越了一般。
他恍惚環繞一圈,結果就看到了房間中央供奉的一具金身,和通天觀中供奉一致。
那金身之中,飛出一團光,好似一個太陽,叫他睜不開眼睛,光團顯化,乃是一個少年人,只是依然渾身充滿熾熱,呈現金光,腦後還有光相。
他不可思議驚呼出聲:“陽神!”
許甲這道念頭點點頭:“正是陽神,是神仙境界的成就之一,已經達到了飛昇色界天成爲低階仙人的標準,只是貧道志在天仙,不欲陽神飛昇罷了。”
卻是故意凡爾賽自己的境界成就,目的就是吸引東大道團同道,許甲目前不知道東大水深水淺,卻也想要吸引同道交流一些。
郭長海目眩神迷,心馳神往,暗暗道:“純陽真人果不欺我,竟真有這般境界,我只道能修成周天氣感,也只畫畫符,拜禱星斗,卜卦看風水,偶爾有些鬼物凶煞,已經是十分靈異了,難見長生久視,人仙修持雖得百歲,可現代百歲老人早已不像是古時稀有了……”
許甲卻不管他想這些,帶他推開門戶:“這門戶內,就是我通天觀道場,雖非福地,當初卻是按照福地來建設的,故而有三十六宮,七十二殿,供奉諸位神聖,你看那些法性靈光,虛空凝聚之祥光瑞雲,便是開光了神靈入駐到了我通天觀中。
郭長海看去,只見虛空中果然有異相,上面端坐諸神靈,有太乙天尊,西王母,東王公,紫微大帝……甚至還看到了齊天大聖孫悟空。
只是他們並不十分靈動,只受香火,偶爾迴應。
這些是當初許甲走錯了路數,修煉內景諸神,卻勾請外神,然後以外神駐紮內景,作爲身神,爲身神立廟,結果反而成了這些諸多神聖的一道“欲界法身”,渾然許甲失去對自身內景的掌控力,反而是這些神像,得了許甲身神,坐上神壇。
總之,雖和許甲有些聯繫,卻更是諸天神佛的“降身”。
好在許甲再活一世,重修內景之後,便沒有再做這樣的傻事。
“這……”
“你不必怕,這也是我們通天觀的底蘊所在,諸神庇佑,才能在阿美莉卡站穩腳跟。”所以在道場境內的法界都是安全的,是淨土,甚至弟子們可以隨意出陰神,在法界修持,能聚集更多法界靈性,往往修行速度是百倍往上,沒了肉身束縛,靈光運轉自然百倍千倍,只是出了這個道場,便是阿美莉卡舊金山法界了,那裡十分不安全。”
許甲剛剛說完,道場內的原先一應隨壇陰師,許甲勅封的金刀大將軍,及其道兵,還有勅得鬼仙的弟子元神,也在此中顯露。
他們在此法界道場中選地修煉,如修煉哪吒法的,就到三壇海會大殿之中修煉,尤其是內觀神將,尤其效率高,哪吒法之類的小法,更是萬應萬靈,不必多費心思,偶爾還能接引神聖靈光顯化的寶物。
比如太陰星君的神像,每逢庚申日,會召來法界靈月,降臨月露甘霖,雖非帝流漿,卻也可以滋養他們的元神。
又如齊天大聖宮,則是會隨即刷新法界水果,香蕉蟠桃之類,只能魂魄服用。
這些都是衆生對諸神認知所匯聚靈念所成,還有一些道人會供奉貢品,便會使得貢品獲得法性,在法界中顯露種種,孕育成寶物。
雖非天靈地寶,卻也算小驚喜了,這就是道場的好處。
若是真正凝成法界福地,自成一方小世界,則會凝聚真正的天靈地寶特產,這也是洞天福地得仙人青睞的緣故。
許甲隨意挑了些東西,讓他吃了,助力他將這縷法性神魂壯大。
吃了這些法界靈果後,郭長海只覺得越發清靈起來。
在通天觀中參觀,又不時問詢許甲,許甲也有耐心,帶着他走了一圈,到了通天觀法界界門。
“推開這道門戶,就是阿美莉卡舊金山法界了,不過不要緊,附近的幾條街區,基本稍微強大些的,喜歡鬧事的,都被清理了,還有猖兵巡境,每個街道,都有鬼仙設立的仙堂,甚至我們還安請了街道土地神,你猜猜這土地神是誰?”
郭長海有些懵逼:“是誰?”
“當年這片土地,阿美莉卡圈地運動的地主,當年阿美莉卡建國初,大行圈地運動,吸引移民,發展開荒,不過這片土地的地主早死了,後人也沒有繼續繼承,至今舊金山成了最爲重要的幾個城市之一,我那弟子們有開古董店的,收到了這份當年的政令和法律文書,但他們也沒有這本事勅封土地,哪怕剛剛入品,這是貧道勅的。”
郭長海隨着許甲一出通天觀,便覺得看什麼都是灰色的,陰沉沉的,再觀去,那些高樓大廈,各種房屋,都充滿了荒涼腐敗的氣息,就像是數百年前的遺留,可偏偏沒有草木侵蝕,只是落滿灰塵,不見天日。
那些屋子裡面,從窗戶,門口,又或者通風管道之中,都有惡意的注視。
不過也僅僅是注視而已,不遠處的街區,一個老舊電話亭下,有一個冒着紅光的小廟,只是建築風格,從中國土地廟變成了縮小版本的教堂風格。
畢竟是許甲用靈寶天師權柄,藉助當年的法律文件勅封的,得符合阿美莉卡國情,不能太突兀了。
許甲跺跺腳,一個紅脖子白皮老頭便從土地廟中鑽了出來,手裡拿着一杆老式獵槍,臉上卻一臉諂媚,笑着道:“法主老爺,您來了,我最近又獵殺到了幾隻奪心魔,已經取了他們的心臟做了一罈奪心魔血酒,十分美味。”
“阿美莉卡人有什麼美食,奪心魔多髒啊。”許甲嫌棄道,卻道:“你如今開始凝鍊生籍簿和死籍簿了麼?”
那土地老兒道:“阿美莉卡沒有戶籍概念,也很難統計出來,而且現在很魔幻,很多孩子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萬一開一場爬梯,大家都喝醉了,那就更不知道誰是誰了,有的家庭是南南,有些家庭是女女,有的家庭是多人,小神這也不好統計啊。”
許甲一時間無語,阿美莉卡法界要成立陰司陰間,許甲只能從土地開始冊起,以小見大,土地都難以開展工作,便是東大那邊的運行邏輯,完全無法在阿美莉卡維持下去。
許甲微微道:“行吧行吧,你們阿美莉卡不是有駕照嗎?那就先統計這個,實在不行,出生證明也行,沒辦法就想辦法,總得解決問題,別以爲你是個農場主,我就會給你優待,你就是個實習的,你不幹,還有大把人人等着幹呢,我這裡有大批人等着上位呢。”
許甲對他十分嚴厲,又有着PUA,這紅脖子想要狡辯,卻又不敢,他之前沉淪法界,若非許甲拿着那份法律文件將他招攝出來,他還渾渾噩噩呢。
如今能當個街道土地爺,確實是走了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