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點多,葉江薇一家人才全部回到家中。兩個還在上學的弟弟回來最早。葉江薇父母都是鞋廠的職工,每天準點下班,離得也不遠,每天都是走路回家。葉江薇的妹妹高中畢業之後,在街道上班,高中生的工作還是很好安排的。不過街道的事情多,難得準點回家。
葉江薇早早地就開始準備做晚飯了,她家燒煤,不用生火,但是葉江薇做家務的能力,還不如小道長。反倒是小道長成了主力。
“在我家,還讓你動手,真是對不住。”葉江薇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我每天都做慣了。”小道長說道。
葉江薇知道小道長的身世,聞言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酸。
葉江薇父母一回來,立即將廚房裡的大權從小道長手裡奪了過去。
不過葉江薇被葉母徐杏秀留在了廚房裡。
“這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小道士?這多大的人,能治好永林的病嗎?”徐杏秀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在仙基橋大隊,鄉親們都傳得很神奇。對了,那次我肚子痛,他一眼就看出我是餓的,給了我一顆棗,結果我吃了就不感覺餓了。真的很神奇。”葉江薇說道。
“反正現在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只能試試了。唉。你讓他給你弟弟看了一下沒有?”
“看了。常興說弟弟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沒說清楚。說等晚上再說。”葉江薇說道。
“但願他能夠治好你弟弟的病就好。”徐杏秀有些發愁,葉永林瘦得越來越嚴重了。再這樣下去,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外面,葉父葉德山則親切地跟小道長說着話。
“小常,你今天坐了一天的車很累吧?”
“還好。我坐到半路上就睡着了。”小道長想起在葉老師褲子上流的口水,就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暈車暈得厲害,我以前第一次出遠門差點沒把胃給吐出來。”葉德山哈哈大笑。
說着說着,之間的距離就慢慢拉近了。小道長也沒有那種坐立不安的侷促。
葉江薇的弟弟妹妹比起仙基橋的同齡人,明顯要乾淨許多,身上穿的衣服也要乾淨整潔得多,衣服上雖然也有一些縫補過的痕跡,跟仙基橋的小孩子那種補丁疊補丁的衣服相比,好了不知道多少。仙基橋的很多小孩子身上穿的衣服的布料,還是那種老式織布機編織出來的土布,無論是紡線還是染色,跟機織布料差了天遠。葉江薇原來在城裡的時候,覺得自家的生活如何如何艱苦,等到到了仙基橋看到同一個國度農村裡的人的生活,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更深的苦難。
吃過了晚飯,纔開始說正事。
“常興,永林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夠說一說麼?”葉江薇問道。
“永林變成這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們還記得麼?”小道長問道。
“大半年了。突然就變成這樣了,一天比一天瘦。家裡有薇薇從鄉里帶回來的肉食,咱們家的伙食比街坊鄰居都要好。可是永林好像永遠都吃不飽,越吃越餓,越餓越吃,我們全家都怕他吃壞了身體。”徐杏秀記得很清楚。
“變成這樣之前,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特殊的事情?”小道長問道。
“好像沒什麼事情啊。”徐杏秀記不太清楚了,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比如,有沒有去過什麼地方。見到了什麼不一般的事情。這事必須告訴我,不然我也沒有辦法治好他的病。”小道長必須先找到病根。
葉永林聽到小道長的話,目光開始有些躲閃。
“臭小子,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事情?還不趕緊說出來,小心我揍你!”葉江薇立即揪着葉永林的耳朵。一點都沒有像對待班上學生的那種耐心。小道長也嚇得縮了一下脖子,沒想到溫柔的葉老師背後竟然隱藏了這樣的一面。
“媽,你快救我啊,我的耳朵都快給姐扯爛了。”葉永林想搬救兵,可是這一回徐杏秀不爲所動。
“你快點老實說出來,不然我以後再也不幫你了。”
葉永林哭喪着臉:“我跟班上的同學去城隍廟去破除封建迷信了。我往一個菩薩身上扔了一塊石頭,還把廟堂裡的香爐給推翻了。”
“你這個臭小子!你怎麼不翻天呢?這種事情咱能做麼?”徐杏秀聽了之後立即顏色一變。雖說徐杏秀平時也不信這些,但是普通老百姓都還是心存敬畏。自然以爲葉永林變成這樣,是受到了菩薩的懲罰。
小道長卻搖搖頭:“不是因爲這個。菩薩沒這麼小氣。除了這個你還遇到什麼事情沒有。”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有一天我拿着一個雞腿邊走邊吃,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攔住了我,要讓我把剩下的雞腿給他吃。我就說,我喂狗都不給你吃。結果那個乞丐說,那你以後當個餓死鬼算了。”葉永林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對了,就是這個。他是不是在你身上拍了一下?”小道長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當時就我和那個乞丐兩個人,沒人看到啊。他在我頭上拍了一下,我氣得要死,要不是怕打不過,我非要打那個乞丐一頓不可。”葉永林說道。
“你這混球!你不給別人吃也不要說那樣的話呀!”徐杏秀重重地在葉永林腦袋上敲了一下。
“常興,是這個人做了什麼手腳麼?”葉江薇擔心地問道。
小道長點點頭:“應該是。你之後還有沒有再遇到這個人?”
葉永林搖搖頭:“就見過那一回,後來再也沒見過了。”
“這就麻煩了。過去了這麼久,那個人還在不在清水都很難講了。”小道長皺起了眉頭。
“找不到那個人,就治不好我弟弟的病麼?”葉江薇問道。
“那倒不是。只是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能夠找到這個人,解了冤仇那是最好的。萬一我破了他的局,他又還在清水,我走了之後,他又找上門來怎麼辦?”小道長有些擔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