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興對周紅兵的行爲表現得很平靜,只是吳婉怡覺得很是不滿。
“這周紅兵怎麼變成這樣了?以前在仙基橋的時候,也不是這樣的人啊?”吳婉怡連連搖頭。
“人都是會變的,你們單位的人不也這樣麼?”常興笑道。
吳婉怡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常興早就預料到結果,這些年,他就已經看透了周紅兵。說什麼道路不通、假期太短,回不了仙基橋。都是託辭,他若是真的還記掛着仙基橋,冬天回不去,難道夏天還回不了?出去讀大學之後,總共沒回過幾趟家。而且周家人的一些做派,也讓常興很是反感。
至於明知道周紅兵是這樣一個人,常興還要將彩電給他白白拿走。那就是因爲常興想通過彩電徹底看清楚一個人。或者說常興對周紅兵還抱有一絲希望。但是最終的結果,還是沒有出乎意料。常興也沒有什麼後悔的,就是一臺彩電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周紅兵能夠如此果決。小時候的交情就被一臺彩電給完全打垮了。
常興很快就將周紅兵徹底掃出自己的腦海。這件事情只是讓常興感慨而已,並不會對常興造成任何傷害。
因爲周紅兵打斷的雕刻被常興直接丟棄了,也不管那個半成品用的材料是上好的金絲楠木。當時的那種心情被破壞了,勉強將這個雕刻完成,也只能得到一個殘品。
常興還是每天都會去公園裡去,生活過得平平淡淡。
時間飛逝,光影穿梭。三年後,國內的氣氛也在飛快地變化着。
因爲傢俱廠的事情,常興去了一趟香江。幾年過去,香江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戴榮昌已經是常興傢俱廠的經理,看到常興的到來,也是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到機場迎接。
“現在國內的形勢越來越好。我們的傢俱在國內將會有非常巨大的市場。這幾年之中,我們傢俱廠的規模擴大了好幾倍。我們主要還是做高檔傢俱這一塊。但是我覺得,我們還可以兼顧中高檔市場。畢竟,高檔傢俱市場這一塊終究有個限度,總有一天會飽和。老闆,你也不可能待在廠裡,帶領我們做頂級傢俱。這幾年,我們培養出不少設計、雕刻人才,但是終究還是達不到你的水平。”戴榮昌說道。
“這些事情,以後你直接做主就是。這一塊我完全交給你了。”常興說道。
“那怎麼行,你纔是傢俱廠的老闆。而且老闆你雖然不在香江,但是咱們傢俱廠所有重要款式的設計還是老闆你來確定的。
“行,戴經理有什麼要求,我一定服從。”常興笑道。
“我想請老闆一年定製一個系列的款式出來,用來作爲量產的款式。高檔品還是按照以前的模式來。”戴榮昌說道。
常興與戴榮昌聊了很久,接下來幾天時間,常興將戴榮昌問題全部解決好。
常興去拜會了賀成煜與霍正祥之後便離開了香江,不過,他沒有回東海,而是回了仙基橋。
常興將東海、香江的事情安排好,就是爲了回仙基橋。仙基橋這幾年發展得不錯,但是對於常興來說,仙基橋變得越來越陌生。要不是那棵挺拔的大楓樹,常興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還認得出這便是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仙基橋也多了很多陌生面孔,來了一些到仙基橋務工的人員,也有些是嫁到仙基橋來的新媳婦,也有是已經長大的小屁孩們。常興出去了幾年,以前還在和泥巴玩的小屁孩已經長大了,長得讓常興有些認不出來,而那些又開始滿地和泥巴玩的小屁孩,常興是一點都不熟悉了。
周茂林退休了,身體不太好,不怎麼出來走動。常興去看他的時候,差點連常興都認不出來。
“老了,不中用了。沒多少日子了。你要是再出去,下次回來,可能就看不到我這糟老頭子了。你要是還記得茂林叔的好,就去墳頭給我燒點錢紙。”周茂林耳朵不大好,說話很大聲。
“茂林叔,你身子骨還很硬朗,再活個幾十年都沒問題。”常興說道。
周茂林哈哈大笑:“再活個幾十年,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
常興笑道:“那我回去告訴師父,說你講他是老妖怪,我師父準下山跟你算賬。”
“你師父身體現在還好嗎?這幾年,你師父從沒下山,我腿腳不好,也上不去。都幾年沒見了。”周茂林說道。
“我剛回來,就到村裡來看看你。還沒上山。”常興說道。
“那你趕緊上去去吧。我這裡,你隨時來都行。這一次你回來,準備住多久?”周茂林問道。
“常青現在不怎麼要照看了,婉怡一人在東海看得住。她讓我回來多陪陪師父。師父年紀大了,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我們在東海也放心不下。”常興說道。
“你是該回來。老道長不光是你師父。你從小就是老道長帶着的。當年,老道長把你從外面帶回來的時候,就巴掌大,我們都擔心養不活。老道長抱着你找仙基橋的婆子吃奶,一點一點地把你拉扯大真不容易。以前老道長一年很難在祖師廟待上幾天。自從有了你,連續幾年都沒出去過。去做什麼法事,都要把你帶在身邊。不容易啊。”周茂林說道。
“我知道。”常興點點頭。
“常興,你有沒有想過找你親生父母?老道長跟你說起過你父母的事情沒?”周茂林問道。
常興搖搖頭:“我找他們幹嘛?他們把我丟棄之後,我就跟他們沒有關係了。”
“唉,你也不要有什麼怨恨。不是到了絕路上,哪個捨得把自己的親生骨肉拋棄了?你不找也罷。不過,我覺得老道長應該會給你一個交代。”周茂林說道。
“不管是什麼原因,我是不會去找他們的。”常興說道。
說常興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那是不可能的。常興小時候無數次想過,自己的父母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纔會將自己丟棄。但是到現在,常興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從周茂林家裡出來的時候,常興的錢情緒還是受到周茂林剛纔說的話的影響。這事埋藏在常興內心深處的東西,哪怕現在淡然了,說起這些話題,還是會讓常興心酸。
沒再在仙基橋逗留,常興直接上了山。這麼多年,變化最小的,恐怕就是這條上山的路。常興走了這麼多年,這條路依然還是原來的樣子。
剛進山沒多久,大黃就迎了上來,熱情地撲向常興。嘴裡哼唧個不停,尾巴一直都在使勁的搖動。
老貓也上來了,不過它與常興若即若離。但是常興可以感受到它的喜悅。
“師父呢?快帶我去見師父。”常興飛快地跟着大黃往山頂跑。
到了這裡,常興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一片羽毛一樣,在空中飄浮起來。
三步並作兩步,常興飛快地跑到祖師廟。推開廟門,便看到打坐在祖師廟內的老道。
老道的頭髮、鬍鬚、眉毛全部變成了白色,人也蒼老了不少。常興一看老道的樣子,眼淚就禁不住往外涌。老道還是沒能夠突破成功,哪怕有常興給他準備的化炁丹。
老道看到常興,激動地站了起來,身子骨倒是還很硬朗,走向前,緊緊地拉住常興的手。
“你這孩子,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你要回來,也要把青兒帶回來呀!”老道抱怨道。
“師父啊,合着在你心裡就只有徒孫,沒有徒弟了啊?”常興說道。
“那是。我徒孫多聽我的話,你小時候專門跟我作對。我記得你三四歲的時候,就問我要爹孃,說你是我從爹孃手裡偷來的。要我把你送回到你爹孃那裡去。”老道極少在常興面前說起常興爹孃的事情,這都是忌諱的話題。但是老道今天主動提了起來,就讓常興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師父,你還說這個幹嘛?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也想清楚了。無論我爹孃當初是什麼情況下把我拋棄了。既然跟他們沒有緣分,那就算了吧。我這輩子沒有爹孃,但我有師父,這就夠了。”常興說道。
“你剛回來,一路上累着了吧?師父去給你弄點吃的,有些話,咱們吃飽了之後再說。”老道忙着往廚房裡走。
“師父,還是我自己去吧。你這裡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常興一回來,就利落地到處收拾。沒多久,裡裡外外便收拾得整整齊齊。
老道也不是一個會生活的人,常興去出廚房收拾了一下,做了幾道菜,師徒倆坐在一起喝起了酒。
“唉,好久沒這麼痛痛快快地喝一回酒了。我一個人在家裡,喝酒沒意思。大雷和金林兩個現在也忙得很。每天幫我收拾一下,就匆匆忙忙走了。他們兩個還不錯,一年四季,颳風下雨落凍,一天都沒落下。”老道正說着那兩個人的好,就聽見外面跑來兩個人。不是金林與大雷還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