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理由!”
半響,嬴高搖了搖頭:“當初孤將兩位留在夏州,便是信任兩位得能力,其他人孤不放心,父王也不放心。”
“這些年來,孤與朝廷對於夏州的支持,不論是政策還是錢糧之上都呈現明顯的傾斜。”
“但是,兩位給孤以及父王的成績卻不盡人意。”
說到這裡,嬴高直視着兩人,一字一頓,道:“朝廷如此大力支持夏州與涼州的建設,已經讓大秦其餘的郡縣心下不滿……”
“孤不是沒有告訴過兩位,夏州的重要性,開鑿馳道的重要性,甚至於神農谷的重要性!”
這個時候,嬴高對於蒙毅以及王離很不滿。
在他看來,任何的原因都改變不了蒙毅以及王離失職的根本原因。
……
書房中,氣氛一度死寂。
不管是王離還是蒙毅,其實都看得出來,嬴高對於他們工作的不滿,只是考慮到一些因素,給他們留面子而已。
一念至此,蒙毅與王離對視一眼,彼此都沉默了,甚至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再也說不出來。
因爲他們都清楚,不論有如何多的理由,亦或者藉口,他們兩個人失職的問題,誰也改變不了。
“臣等失職,請儲君責罰!”這一刻,蒙毅與王離不由得朝着嬴高肅然一躬,道。
“哼!”
冷哼一聲,嬴高直視着兩人,語氣冷冽,道:“馳道早一天貫通,大秦多一天安穩。”
“大秦東出,兼併諸國,需要曠日持久的戰爭,在這個時候,物資非常的重要,如今因爲馳道的原因,絲綢之路受限……”
“孤曾經作出的部署,如今因爲爾等的拖延,效果只有一半……”
“你們一個是父王的心腹,一個是孤的心腹,有些事情,孤也不瞞着你們。”
“若是兩位覺得事情很難,沒有能力做到,那就退位讓賢,孤從咸陽派人過來接手。”
“……”
嬴高的話很重。
但是,蒙毅與王離卻不敢反駁一句,她們兩個都清楚,嬴高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本身就是因爲信任。
如今他們做不到,本就是辜負了嬴高與嬴政的信任,心下慚愧不已。
“責罰的事兒先欠着,蒙毅準備一下,孤要巡視馳道工地!”嬴高沉吟了許久,朝着蒙毅,道。
“諾。”
點頭答應一聲,蒙毅尷尬的笑了笑,朝着嬴高,道:“儲君,小宴已經準備好了,再不吃就涼了……”
“嗯,先用餐,然後再行巡視馳道工地。”說到這裡,嬴高朝着蒙毅,道:“別告訴神農谷那邊,孤想看到哪裡真實的情況。”
“諾。”
……
小宴開始,衆人分別就食。一路跋涉,嬴高也有些餓了,他們行軍爲了加快速度,都是吃的軍中乾糧。
以羊肉乾爲主的,就着清水能夠充飢的那種,口感根本無法兼顧,行軍之中,充飢纔是王道。
此刻吃上一口熱乎飯,這讓嬴高感覺到了幸福,他一國儲君,卻將日子過成了一個大頭兵。
軍中禁止飲酒,由於王賁,王離,鐵鷹,嬴高等人都不方便飲酒,蒙毅與張良對視一眼,只好喝着涼茶,目光從酒壺上移了過去。
用餐之後,嬴高朝着王離吩咐,道:“這一次,有蒙毅帶着孤以及王叔去就行了,萬勝軍以及鐵鷹銳士足以踏平一切動亂。”
“夏州之中的大軍目下不要動用,由你親自坐鎮。”
“諾。”
點頭答應一聲,王離神色如常,他心裡清楚,這是他的職責,對於馳道上的事兒,他了解自然不如蒙毅。
夏州不能亂,而且他也不敢讓父親王賁坐鎮月城。
要不然,等兩個人的時候屁股會開花,他們老王家一直以來都很粗暴的,老子揍兒子根本沒有絲毫的壓力。
他可是在家裡經常看見老爺子胖揍他爹,他也經常挨他爹的揍,在家裡沒事,但這是月城,他可是夏州的州尉。
他王離也是一個要面子的人。
一番吃喝之後,衆人便朝着馳道工程而去,特別是鐵鷹銳士,萬勝軍護衛,氣勢如虹。
大軍橫行,一個時辰之後,便趕到了距離月城最近的工程,也許是得到了風聲,建築隊以及奴隸都在拼命的幹活。
看着依舊停留在開鑿階段的馳道,嬴高頭都大了,目下他沒有辦法弄出黑火藥。
嬴高心裡清楚,火藥用於軍事,最大的受益者從來都不是大秦,所以,他在研究,卻沒有提出了。
“儲君,山體堅固,縱橫數十里,想要徹底貫通夏州境內的馳道,就要開鑿出一條通道,雖然有少府以及尚工坊送來的器械,但是難度也極大。”
蒙毅苦笑連連,朝着嬴高開口,道:“這也是導致夏州境內馳道一直沒有開通的原因之一,與此同時,還有一點是雨水太多,容易造成坍塌。”
“這導致很多工程剛剛開鑿完成,將土方清理出來,卻遭受到了坍塌,以至於返工,拖延時間。”
……
看了一遍馳道開鑿工地,嬴高不由得搖了搖頭:“蒙州牧,此事並非不能解決,至少也能夠減輕一點。”
“特別是在連續降雨以及開鑿難度大的情況下,就應該放棄當下這種模式,開鑿與修建徹底的脫節。”
“應當改變成開鑿與修建同步,前腳開鑿完成,後腳就立即修建,經過了鋼筋混凝土得加固,自然不會出現坍塌一事。”
“只不過開鑿難度大一事,目下孤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以人力開鑿。”
“若是人手不夠,就讓王離攻伐百越之地,掠奪青壯以補充缺少的奴隸,從而加快對於馳道的開鑿與貫通。”
“不要害怕犧牲,爲了大秦對於夏州與涼州的掌控,爲了夏州的繁榮,死一些奴隸是難免的。”
嬴高的話,極爲的冷漠,在這一刻,不管是王賁還是蒙毅都覺得理所當然。
春秋戰國之勢,在這樣的時代,人命是最不值錢的,他們見慣了生死,早已經變得冷漠。
只要不是老秦人,只要不是大秦銳士,其他人死多少都不能讓他們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