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張良心生感動。
姚賈在一旁將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忍不住震動,他不得不承認嬴高真的太優秀了,這個人彷彿生而知之。
王翦他也見過,自然是清楚王翦的老奸巨猾,但是王翦那是在四十多歲才達成了這樣的一面,這是有充分的經歷作爲支撐的。
可以說是經過了生活與歲月的雙重打磨,但是嬴高不一樣,嬴高現在還是一個少年人,只是跟隨着王翦學習了一段時間。
很顯然,在這一段時間中,嬴高不僅將王翦在戰場上的本事學的乾淨,更是將王翦老奸巨猾的一面學會了。
小小年紀,便已經收攏人心於無形,將一個敵視的少年,在短短几句話中讓其心生感激,這種御下之術,當真是恐怖。
這一刻,他在嬴高的身上看到了咸陽宮那位的影子,甚至於他都可以想象得到,甚至於還不到咸陽,張良心裡的防線就會被嬴高徹底的攻破。
看着姚賈意味深長的目光,嬴高不由得輕笑,想要拿下一個有過經歷,心志堅定的人很難,但是想要收服一個少年並不難。
只需要對症下藥而已!
在這個知識傳播艱難的年代,一個好的老師就意味着改變了命運,一如龐涓等人,一如李斯,韓非。
自然而然,一個與鬼谷子齊名的人,自然會給張良帶來巨大的衝擊,這就相當於在後世,雖然有人強行將你帶走,讓你當他小弟,但是他卻給你找了世界上最知名的老師。
這讓張良看到了自己名震天下的希望,他相信,有了一個好老師,他一定會像蘇秦、張儀等人,在這天地間留下濃厚的一筆。
而且,必然會給你權勢,一切的一切都將會讓你擁有,這種巨大的衝擊,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一個人可以抗拒。
“良多謝武安君!”最後,張良壓下心中的想法,朝着嬴高道謝。
不管如何,嬴高此舉都是爲了他好,張良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自然是在心中記住了嬴高的好。
聞言,嬴高朝着張良輕笑,道:“不用謝我,學成之後,爲本將效力十年就行,至於十年之後,你何去何從,看你,本將不會強求!”
“好!”
看着張良,嬴高心下發笑,他心裡清楚,張良從來就不是一個清心寡慾的人,哪怕是在後來隱遁,也不過是不得已而已。
效力十年,這會讓張良成爲大秦一個舉足輕重的人,到時候,張氏,權位,責任,等等的壓力之下他相信張良離不開。
人這一生,永遠都不是爲自己而活,父母的期望,族人的希望,子嗣的殷切,一切的一切都會讓一個男人渴望變強。
而人在大秦,立足官場之上,這也是一種變強的手段,而且還是最快,也是最強大的一種。
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這種誘惑。
畢竟,就算是真的有清心寡慾之人,毫不眷戀權位,但是隻要是有才華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是不想一展胸中所學的。
但是,就算是想要一展胸中所學,那也需要站在高位之上。
在嬴高看來,這個天下就是甕而張良便是鱉,他便是那個甕中捉鱉的人,基本上,這位被後世稱之爲謀聖的男子,命運已經註定了。
雖然張良點頭,軺車之中氣氛一下子變好了,嬴高與姚賈的有些話題也不再避開張良,而是直接裸露在張良的面前。
“恭喜武安君,又得一大才!”
姚賈笑了笑,朝着嬴高舉盅,他可是清楚嬴高的性格,既然是嬴高說張良有大才,那就意味着張良真的有大才。
而且這個才華還不一般。
他可是在政事中與范增接觸過,自然是清楚,范增的厲害之處,而嬴高向張良比作了范增,這意味着成長起來的張良必然是不遜色范增的。
一想到這裡,姚賈對於張良的態度也是變得和氣起來。
“同喜,都是爲了大秦!”
嬴高舉盅,將酒盅裡面的酒液一飲而盡,在他看來,他將張良帶來,也是爲了讓大秦變得更好,不管是消滅張良給大秦的威脅,還是消滅黃石公等人都是爲了大秦。
他乃大秦公子,嬴高比任何人的都清醒,他心裡清楚,只有大秦強盛,他的日子纔會好過。
“哈哈哈,武安君說的對,都是爲了我大秦!”姚賈再一次舉盅,朝着嬴高與張良,道:“此盅敬我大秦,願我大秦萬世無疆!”
“敬我大秦,願我大秦萬世無疆!”嬴高也跟着喝了一口,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國家的熱愛,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特別是現在的大秦,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大秦,而是有志於天下一統的所有仁人志士的理想集合。
正因爲如此,大秦纔會真正意義上的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因爲大秦便是所有人的努力,代表了九州的天下大勢。
“武安君此番入韓,我韓國割讓南陽,現在的大秦已經做好了東出的準備吧?”張良苦着臉吟了一口酒,道。
“首先,本將糾正你一點,不是你韓國,現在的你,屬於本將,屬於大秦,你應該稱之爲我大秦!”
嬴高放下酒盅,糾正了張良一番,然後深深地看了一眼張良,彷彿是在看一個癡傻之人,這樣的目光讓張良不舒服。
“武安君,難不成我說錯了?”這一刻,面對嬴高的目光,張良都有些遲疑了,忍不住朝着嬴高詢問,道。
“錯了,也沒錯!”
嬴高語氣幽幽,道:“我大秦歷代先祖,都矢志東出,不管是孝公,還是惠文王,武王,昭襄王,幾乎每一代君王都在踐行着大秦男兒,勿忘東出。”
“每一代的武將,每一代的文吏都在踐行着秦不守關,誓將東出。”
“我大秦從孝公開始,便在籌備東出,一直到今日。”
“我大秦東出,乃是堅持了百年不曾改變的國策,縱然是孝文王,莊襄王這種不強勢的君王,也不曾放棄東出。”
“東出乃是我大秦朝野上下,上至君王,下至老秦人的執念,是一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