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一下，我們是不是就回去了？”江玉燕坐在對面，趴在桌上和顧長生面對面，瞅着那個神奇的按鈕。
“是可以回去，但是不知道回哪，而且總是會再回來的。”顧長生說。
也許是一個億也說不定，顧長生想，要是有一個億，什麼都能解決了。
——但大概率是詐騙。
顧長生拿出手機，計算自己的錢夠兩人生活多久，總不能在血雨腥風的江湖裡都闖過來了，來到和平的現代反而要餓死。
江玉燕瞧了片刻，坐到沙發上盤起腿。
“你試試能不能練出來，我去買點東西。”顧長生道，“或者你也一起？”
江玉燕想了一下，“我先練練，你也不要亂跑。”
“放心吧。”
顧長生知道她是擔心沒有功力，自己出什麼意外。
但這裡是現代了。
在心裡將牙刷鞋子女裝之類的列了個清單，顧長生換上秋季的外套，出門前照照鏡子，好俊的美女！
“要是有人敲門別弄死人家，裝作家裡沒人就行了，記住了啊。”
又叮囑了一句，顧長生揣上手機出門，她倒是不用擔心有人跑過來，只是曠工了幾天，說不定會有人找……
正想着，手機響了，顧長生一邊出門一邊摸出手機，樓道里鄰居養的討厭的泰迪汪汪汪叫，她皺眉冷冷瞥了一眼，狗子忽然後退幾步，毛都炸起來噤聲了。
“喂。”接起手機，顧長生輕咳一聲。
對面沉默片刻，似乎是在確定自己沒撥錯號，緊接着道：“伱好，我找顧長生。”
“他辭職了，正準備考……編制。”
“啊？你是……”
“我是他姐，大概情況就是這樣——”
顧長生有點微微的歉意，沒辦法，不然怎麼說，我就是？嫁衣神功明玉功加身，跑去和瘋批女魔頭貼貼？
掛掉電話，顧長生有點惆悵的看看自己的手，出了樓道，望着刺眼的陽光，慢慢走出了小區。
保安奇怪地看着她。
顧長生目不斜視，她認識這個保安，但是這個保安不認識她。
變成個女人，再遇到以前認識的人，莫名有點羞恥。
街上車水馬龍。
汽車鳴笛聲，電瓶車穿梭而過，行人的腳步，商家的廣告，嘈雜聲撲面而來。
與江湖截然不同。
站在現代化都市裡，顧長生望着遠處的巨大廣告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下次帶江玉燕那個老東西出來，不信她不震驚，裝模作樣強裝淡定實在是有點可愛。
顧長生轉身拐進超市。
雖然現實裡沒過去多久，在江湖裡卻已經風雨闖蕩多年，乍一回來有點恍若隔世的感覺，在超市裡挑挑揀揀，完事了提着一大袋商品結賬出來，又拐進旁邊女衣店。
本想着隨便買幾套兩人能穿的衣服，顧長生擡眼看見了絲襪，眼神動了動，低頭看看手機裡的餘額，看看貨架，再看看餘額……
——她才發現，原來女人的漂亮衣服這麼多，款式這麼多，飾品也這麼多。
錢真是個好東西。
“回來了？”
江玉燕聽見門響，憑腳步聲就聽出來是顧長生，也沒動彈，看見顧長生開門拎着好幾個袋子回來，打了聲招呼。
然後她發現顧長生的眼神有點怪。
“怎麼了？”江玉燕有點莫名。
“沒什麼。”
顧長生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將手裡的東西放下，分門別類整理，扔過去幾件衣服，又將洗漱用品擺進浴室。
在江玉燕看傻子的眼神裡，顧長生把新買的菜板掛在牆上，貼了塊紙，然後站到很遠的牆邊，摸出一把刀閉上眼睛。
‘篤！’
一聲輕響。
“你在幹什麼？”江玉燕神情詭異。
“沒什麼。”顧長生表情淡然地將小刀收回來，轉身進了廚房。
江玉燕再瞅瞅菜板，看看顧長生。
“莫名其妙……”
她從袋子裡翻翻，許多東西都不認識，看到個髮卡，隨手別在頭上，再翻翻。
“這是什麼衣服？”
“你穿就是了。”
“好奇怪。”江玉燕拎起一件小外套，在身上比了比。
“玉燕，你多大了？”顧長生問。
“不記得了，你呢？”江玉燕道。
顧長生頓了一下，想一會兒道：“我也不記得了。”
江玉燕已經起身來到廚房門口，倚着門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顧長生挽起頭髮在裡面手起刀落切菜，莫名有點安祥的感覺，“那咱們就是十八歲。”
“十八太嫩了，二十吧。”
顧長生側頭瞧江玉燕一眼，明明是個老東西，偏偏這麼嫩。
可能和生活環境一直新鮮有關，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老，最多是面對環境變化時變得沉穩淡定。
“過來，給我叭一口。”她說。
江玉燕白了她一眼。
顧長生炒了菜，煮了餃子。
速凍的餃子。
看顧長生擡手間就在廚房裡打起火，等顧長生轉身去洗手的時候，江玉燕學着她的樣子，咔咔擰兩下，火苗消失又出現了。
“怎麼這麼不好騙呢？你能不能驚訝一點，緊張一點？”顧長生道。
“既然你能做到，我當然也能行。”
“……行吧，我沒有魔法，但是這些東西都是很危險的，說不定就會‘嘣！’爆炸，電也是非常危險的，你不要亂動啊。”
顧長生髮現以前常常鄙視的江湖人其實並不愚蠢，也可能是江玉燕聰明的緣故，雖然還不知道原理，但是看她操作一遍就知道怎麼做了。
江玉燕對着冰箱陷入沉思。
她發現很多能用武功做到的東西，顧長生家裡都用這種奇技淫巧做到了。
“我覺得這個衣服適合你穿，你體型小一點。”江玉燕擺弄着小外套道。
“款式就是這樣，顯身材，這叫審美。”
“你好像雕刻過這種衣服。”
江玉燕拿着微喇牛仔褲回憶，她記得顧長生給她做木雕時，就出現過這種樣式的衣服，顯得腰細腿長，利落乾淨，一雙大長腿看上去……
顧長生擺了幾道菜，拿遙控器打開電視。
江玉燕訥訥的，話語聲中斷了，目光從衣服移到電視上。
“嗯？怎麼不說話了？”顧長生有趣地瞧着她。
江玉燕面不改色，繼續看她買回來的衣服，對電視上的畫面好似習以爲常。
既然顧長生這麼淡定，看來應當是正常的，千萬不能露怯。
——不然就被她看出自己不懂了。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顧長生將食指豎在嘴邊，對江玉燕比了個噓，轉身過去透過貓眼看看，然後打開門。
“你……你好？”外面敲門的是個小夥子，“我找顧哥。”
“你好。”
顧長生淡定的面對前同事，“你顧哥出遠門了，不在。”
“那你是……”
“我是顧姐。”顧長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