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敬修看到我之後眉頭忍不住皺了皺,手上好像還拿着什麼東西。
我還是呆呆怔怔地看向他,一個沒忍住,又打了個嗝。
這下子他便伸出手,用手指揩了一下我的眼下。
“哭什麼?”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我則是半點沒有跟他解釋的慾望,只冷下臉來問:“你來幹什麼?”
陸敬修卻只是答非所問:“你那朋友已經走了吧。”
“你怎麼知道?”我也學着他皺眉反問,心想着難道你還監視我?
我這點心思在陸敬修那裡還不夠塞牙縫的,反正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明顯帶着鄙視我智商的意味:“難道他還能像我一樣,陪着你吃那些東西?”
我:“……哎哎哎,話說清楚啊,什麼叫那些東西?”
你不願意吃你直說啊,這麼看不起人是什麼意思。
陸敬修沒跟我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扯,我這還沒讓他進門呢,他就自顧地走了進來,還不忘反手關上了門。
從容不迫地換好鞋之後,他把帶來的東西往我懷裡一塞,接着長臂一展,將我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
好吧,這其實叫公主抱。
但我就算是真公主,他也不是我的白馬王子啊。
我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掙扎,可那點力氣根本折騰不起個什麼勁兒,陸敬修連在意都沒在意,只邊走邊問我:“冷敷過了?”
我聞言語氣不善地答道:“不用你管!”
陸敬修很快將我放在沙發上,接着像之前那樣,蹲下身握住我的腳踝,開始仔仔細細地查看起來。
被人這麼盯着腳看還是很不好意思的,更別說還是被他看。
我愈發地有些不自在,身體不自覺地往後躲。
察覺到我的動作,陸敬修緩緩擡起頭,算是面無表情地說道:“這隻腳不想要了?”
我:“……當然想要。”
“那就乖乖的別動,又不是小孩子。”他又訓了一句。
但我聽他這說話的語氣,好像有那麼點兒不對味。
我癟癟嘴,又吸吸鼻子,滿是鬱悶地嘟囔道:“你又不是醫生,幹嘛這麼兇跟我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醫生?”
“什麼?”我眼睛一睜。
“回國之前,我在英國做過兩年的醫生。餘小姐,現在可以讓我替你治療了嗎?”
他的語氣風輕雲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但我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在這種事情上,他還不屑於跟我說謊。
我長吸一口氣,也沒說好還是不好,因爲心裡對這個消息還沒完全消化完畢。
陸敬修以前原來是個醫生啊……
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腦海裡自動浮現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路起範兒帶風的那種場景,想想就覺得好看,實際上肯定也會特帥,帥的沒邊了都。
他拿來的那些東西好像都是各種各種的藥,我沒多注意,自始至終只看着他。
他低着頭,我便只能看他的頭頂。
長得帥的人真的是哪哪都好看,連頭頂也不例外。
我兀自“欣賞”了一會兒,想起了一件事之後,我也沒憋着,直接問出口:“你當初爲什麼選擇念醫科啊?後來又爲什麼放棄了?聽說培養一個醫學生特別不容易,花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精力,不覺得可惜嗎?”
陸敬修正給我做冷敷,聽到我的話,他稍稍擡起頭,看向我,眼裡平靜無波:“不喜歡,所以也不覺得可惜。”
他這答案有避重就輕的嫌疑,不過難得有機會探聽一點他的過去,我當然不會笨的抓住一個問題不放。
就像蔡驤說的,我不能總是被他看透,我也得努力地試着去了解他。
頓了頓,我接着問道:“那你是從小就生活在英國嗎?還是後來爲了上學纔過去的?”
陸敬修這次沒有回答,而且目光還稍微沉了沉。
我看着什麼都不懼,什麼都敢問,但其實心裡還是挺慫的。
他這麼看着我,我就有點打怵。
“算了算了,不想說就算了,我也沒什麼興趣。”趁着他說出拒絕嘲諷的話之前,還是我自己識趣地先退讓吧。
冷敷的時間還沒到,陸敬修的手還隔着冰袋放在我的腳踝上。
大概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掌心的溫度都把袋子捂熱了似的。
又過了陣子,在我完全放棄他會回答的時候,他突然微啞着聲音說了句:“從小生活在那。本來還有一個親人,後來她去世了,就剩我一個人。”
我:“哦……“
有關陸敬修的身世,其實我還是聽說過很多傳言的。
其中最盛行的一種,便說他是私生子。
陸董事長一輩子娶了兩任老婆,第一任生下大兒子陸敬峰之後不久便去世了,第二任妻子則是陪他生活到現在,也生了一個兒子,叫陸敬希。
陸敬修的生母是誰基本上沒人能確定,但大家都說她是陸董事長的情婦,要不然的話,這個陸三少爺是怎麼憑空出來的呢?
傳言總歸是傳言,有真有假,純粹的真相只能從當事人的口中才能得知。
陸敬修自然是不會主動告訴我,那我便只能猜。
我猜,他剛纔說的那個親人,應該就是他的母親吧。
但親人已逝,再談起的時候,估計只剩下傷痛。
我輕嘆一聲,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點心疼。
不,是很心疼。
我想叫他一聲,名字已經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換上一句:”陸先生……”
還沒等我說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輕淡又似是夾雜不滿的一聲:“叫我什麼?”
“……陸先生……”
我還是沒說完,但這回換過來的已然不是輕飄飄的一句問話,而是……有什麼咬上了我的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