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說陸敬修現在就在那邊修養,白日裡有好幾個護工輪流照顧着。
早晨的時候人少,她就讓我趁着這時候過來。
只是跟陸敬修見上一面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進了病房大樓,來到7樓高幹層,我還沒靠近病房,就有人將我攔下了。
“請問你是?”一個護士模樣的人擋在我的面前,語氣神色都稍稍有些凝肅。
我輕輕笑道:“我是來探病的。”
“要探望哪一牀?”
我頓了下,回答:“708,陸敬修。”
一聽到陸敬修的名字,她的臉色頓時變了,有顯而易見的防備。
她拿過旁邊的電話說了兩句,很快有兩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從休息室之類的地方走出來,走到我的面前。
這陣仗,還真是挺嚇人的,只是我的承受能力還算好,所以並沒有表露出驚慌,還是用之前淺淡的語氣笑道:“我就來探個病,有什麼問題嗎?”
面前一個男人說話了,開口就是極強的壓迫:“這裡不接受探望,請回吧。”
我不置可否,摸了摸耳垂輕笑道:“是嗎?可是我來的時候,可是得到陸董事長的首肯了,現在陸董事長的話,難道也不管用了?”
之前說話的人聽到我這麼說,當即眼裡閃過異色。
然後就跟方纔那個女護士一樣,打了個電話。
此時的我有些沒底,說謊話的時候我的手心總是冒汗,黏糊糊的很難受,心裡也是如此。
我還在想着,萬一待會兒謊言被識破,他繼續趕我走,我該怎麼辦。
總不能硬闖吧,一對三,對方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我可打不過。
正當我有些胡思亂想的時候,打電話的那人重新站定在我的面前,表情有些古怪道:“進去吧。”
就這麼輕易讓我進去了?
我一邊有些不太敢相信,另外一邊卻又暗自竊喜,連話都來不及多說就向裡面走去。
可千萬別反悔纔好,好不容易來這麼一趟,我必須得見陸敬修一面。
來到病房前,我的手放在把手上停頓了好久,覺得把心情調適好了,能安然接受即將出現的場景了,我才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果然是有一個人,是個四十多歲模樣的中年婦人,長相很是憨厚,看到我之後不像方纔那幾個人,面容很是和善。
我站在門口,有些猶豫道:“我、我是來……”
“我已經接到通知了。您快進來坐吧,我出去給您泡杯茶。”
她拿着水瓶走了出去,還輕輕帶上了門。
我卻還站在原地,好久都沒動一下。
哪怕是我再遲鈍,我也明白此刻的自己爲什麼會如此。
我在怕啊。
看不到的時候怕,見到了,也還是怕。
離着病牀只有幾米遠的距離,我能看到病牀上的人頭上纏着紗布,手上插着吊針,睡得特別安靜。
以前那個男人雖然總是一副冷冷淡淡不願說話的模樣,但還從沒像現在這般一點人氣兒都沒有。
很多時候只要待在他的身邊,你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是安定着的,溫暖着的。
曾經的我因爲覺得患得患失,還對他生出過一些不滿和委屈。
現在再想想,卻只剩下心痛和後悔。
有的人你再怨,再恨,再討厭,也還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別受傷。
不然他們要是醒不過來了,我們該如何自處呢?
我的鼻頭酸的厲害,眼眶也開始疼了,我趕緊揉了兩下,免得在門口就哭得稀里嘩啦。
緩緩擡步走過去,陸敬修的臉終於漸漸清晰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就算是纏了那麼厚一層的紗布,他的臉看上去還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好看。
除了臉色白了點,臉頰瘦了點。
我坐到牀邊的椅子上,擡起頭,在半空中僵了一會兒,才落下覆住他的手背。
他的手冰冰涼的,反倒襯得我的掌心溫熱。
明明放在以前,總是他嫌我四肢冰涼,時常來給我暖手的。
我垂着眼睛看他的手,看着看着,眼淚就掉了下來。
“陸敬修……我來了。”我說,“哪怕知道不應該來,我也還是來了。因爲……我想你了。”
想了好久好久,都快要瘋掉,要支撐不住了。
這些話他自然是聽不到,無論趴在他的耳邊說多少遍,他都聽不到。
從知道他出事,我一直強迫着自己不去掉眼淚,他已經成了這般模樣,我不能除了傷心之外什麼不去做。
否則等他醒來,要面對一個多糟糕的局面呢?
以前我總是想跟他並肩站在一起,想讓自己跟他相配。之後就算是認清了現實,知道我離他是那樣遠,我也不願意,讓無能的我拖了他的後腿。
我希望他眼裡的餘清辭,是個堅強獨立的姑娘,別除了依靠他之外,一無所長。
我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指,努力讓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之前不來看你……我其實想來的,可是我知道,就算來了也沒什麼用,還給你惹麻煩。”
吸了吸鼻子,我繼續說,“而且我也知道,你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被小小地撞一下就挺不過去了。呵呵,看我對你多有信心……”
眼淚開始啪嗒啪嗒地掉,說了幾句我就說不下去了,就俯身趴在他的身邊,臉貼着他的手。
“你到底什麼時候醒啊……醒過來啊……你不告訴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還有,你不醒過來,我要怎麼跟你說,我還愛你。
說過那麼多違心話的我,每每只有在拷問自己的時1;148471591054062候,才能承認,我自以爲天衣無縫的躲避和逃離,不過是爲了掩藏心底裡的一個不爲人道的秘密。
我愛着一個男人,一直一直,只愛他。
爲此不惜赴湯蹈火,不悔心痛平生。
【稍後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