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敬修聽完我的話，像是扯了扯脣角，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一邊的angel之前一直在安靜地聽我們說話，直到車裡重新恢復了平靜，她才用手指悄悄撓了撓我的手心，軟軟地叫了我一聲：“媽媽……”
我隱去了方纔的冷然和嘲弄，平復了下心情，才轉頭溫和地看向小傢伙，問她：“怎麼了寶貝兒？”
angel抿抿嘴脣，似乎是有些猶豫，或許她已經發現了氣氛的怪異。
但她真的很乖，哪怕覺得不舒服了，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跟我發脾氣。
我摸摸她的頭髮，示意她不用怕。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糯糯開口道：“我想爸爸了……”
一聽到這句，我不知道爲什麼，下意識地看了陸敬修一眼。
他沒望過來，可側臉看上去像是有些繃緊。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恍然意識到，能讓現在的他感受到痛和無奈的，不是我，而是angel。
有什麼比自己的親生骨肉脆生生地喊別人爸爸更殘忍的呢？
這種情況若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估計都會崩潰。
只是知曉了這個事實，我卻沒有想象中的暢快和得意，更沒有報復的快感。
因爲我不會拿女兒去達成什麼目的，更不會通過傷害她來獲取什麼利益。
我不會那麼做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沒辦法跟angel比的。
我收回目光，捏了捏angel的小鼻子，故意輕快着聲音告訴她：“回去之後我們給他打電話好不好？”
angel這下終於高興了：“好啊，我要告訴他，讓他趕緊回來，早點帶我回家！”
我有些艱難地點點頭：“嗯，告訴他……”
angel又往我的懷裡偎了偎，趴在我的肩膀上，貼近我的耳邊，壓低聲音偷偷地對我說：“媽媽，那個叔叔心情好像不好，是誰惹他生氣了嗎？”
她說的叔叔，我轉頭看了一眼，嗯，好像是不太高興呢。
可是有什麼辦法，都是他自找的，我一旦都不覺得同情。
我對angel說：“叔叔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人惹他生氣。”
“哦，可是我還是有些害怕……”她往我的脖子裡面埋了埋。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她，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能說些什麼。
angel沒有問我爲什麼要跟這個叔叔走，緣於她對我的信任，她信我，所以無論跟我到哪裡她都不會鬧。
但這件事真的能長久地瞞下去嗎？
我跟她，還有程易江，真的能回到過去那人人豔羨的三口之家嗎？
不會吧，再不會了，一想到未來的生活，我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看不到前路。
angel再敏感再懂事，也到底是個幾歲的孩子，剛纔玩的那麼瘋，現在累了就犯困，靠在我的身上開始打盹。
我給她調整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她躺在我的腿上，一邊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等她睡熟之後，我向後靠在車座上，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這個時候，我沒想到陸敬修竟然伸過手來，要把angel從我身邊抱走。
察覺到他的動作，我立馬睜開眼睛，警覺地看向他。
“你幹什麼？”爲了不吵醒小傢伙，我的聲音放的很輕，但語氣卻是着急又氣憤。
陸敬修淡淡瞥了我一眼，聲音也冷淡的很：“先把你自己顧好，這副鬼樣子，怎麼帶女兒？”
我看着他冷笑：“說的像你多適合似的，過去的六年，你可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現在來裝什麼慈父。”
他靜默一瞬，眼底也摻了些暗色：“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撇開頭，硬邦邦地答道：“告訴你幹什1;148471591054062麼？你拿我都不當一回事，我還能指望你因爲孩子回心轉意？”
他不說話了。
我閉了閉眼睛，不是很想回憶那些不愉快，甚至算得上慘痛的記憶。
只是話說到這，有些還是不得不提的。
“你放心，我不是想借着女兒做什麼。在我決定生下她的時候，就已經想過了，她是我一個人的，無論發生了什麼，我不會放棄她，也不會跟誰妥協。所以，你做好心理準備，這次過去了，下一回，你可拿不出什麼再要挾我了。”
他聽完居然低笑了聲：“你覺得我是在要挾你？”
“不然呢？別說你是出於好意。假惺惺的，可不像你的作風。”
他不置可否：“我們分開了六年，我是什麼樣，你早就不知道了。”
我一頓，接着痛快地承認：“是啊，是這樣。”
“所以，以後你可以慢慢地再瞭解。我們會有很多時間，當做重新認識一回，也不錯。”
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還沒等我想清楚他這句話的意思，他已經將angel從我身邊抱了過去。
angel沒被吵醒，只是嚶嚀了聲，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睡了過去。
陸敬修抱孩子的姿勢還是那麼僵硬，好像揣了個金貴的物件兒似的。
我又不能強行把angel再搶回來，只能心情複雜地看着他。
等了會兒，我對他說：“既然之前的六年不知道，以後你也不用多介意。你……結婚之後，很快會有自己的孩子。就算真的想angel，我也可以定時帶她見見你……這是我能做的最大的讓步，你的意見呢？”
“我的意見……”他頓了頓，然後像是浮起些笑意，“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