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剛剛越過陰山,從北方吹來的夾雜着雪花的寒風,就撲面而來。
“纔剛剛入秋,陰山以北就下雪了?”
這個季節下雪,還真的算得上雪災。
秦翌一邊迎着風雪向北方,一邊回憶着中原關於陰山以北的記載。
“陰山以北,海撥四百丈,靈氣充盈,水草豐沛,四季如春,猶如天府之國。”
現在的情況,和記載可是完全不同。
“按理來說,陰山以北的這片草原,夾雜在陰山和雪山的中間,正好阻擋了南北風,不過有着東西風的調節,雨水充沛,氣溫適宜,若是不考慮妖獸的話,的確是一個最適合人居住的好地方啊。可是,現在怎麼會……”
秦翌的手向下一按,地面的雪被分開,下方是一層凍土,再用手一撥,凍土層分開,裡面一層被凍死的枯草。
秦翌低頭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道:“顯然,這個異常的氣象,並不是今年纔有的,從去年就開始了,只是,去年的情況應該不是太嚴重,雖然有所損失,並沒有到活不下去的程度,到了今年,情況越發嚴重,爲了活命,纔有了這次的北狄南下。”
隨手一翻,掀開的土層重新恢復如初,秦翌繼續逆着寒風,向北走。
“這麼大的北風,情況已經很是明確了,是雪山那邊出了問題。”
秦翌回憶着中原關於雪山的記載。
雪山在陰山以北數千裡。
海撥在千丈以上,長年覆蓋着冰雪。
雪山上生活上很多雪屬性的妖獸,其中以雪狼爲主。
“顯然,雪山應該就是妖族中的雪狼一族的領地了。”
至於雪山之北……
據說是一片一望無跡的雪原,寒風不衰,罕有人跡。
中原只記載了一句話。
再也沒有其它的記載。
那裡,算是人族已知的最北之地。
“這應該是雪原上的寒風越過了雪山,吹到了雪山以南陰山以北這片草原,才造成了現在的這場雪災,至於寒風是如何穿越千丈高的雪山的,這應該就是雪狼一族的手段了。”
秦翌對這個手段,很是好奇。
想來這種掌控氣象的手段,是雪狼一族的至高秘術。
若是學會了,就可以添加一張底牌。
“終於見到城鎮了。”
秦翌離開中原的距離是有限的,還真的擔心直到距離的極限,還沒有看到人,查明這次北狄之變的原委,那就真的是太糟糕了。
北狄人的城鎮和中原不同,他們並不是以石木爲家,而是以帳篷爲家。
他們的城鎮可以說是移動的城鎮。
今日還在這裡,明天就可以遷移到其它地方了。
一切都看這片草原的水草是否豐沛。
若說妖獸是遂靈而居,那麼以畜牧業爲主的狄人就是遂水而居。
當他們居住在一個地方久了,將這個地方的乾淨的水用完了,牧養的牛羊將鮮美的草吃完了,他們就會離開此地,去其它地方定居。
秦翌保持着隱身術,走進這座充滿狄人特色的城鎮。
街道上,鮮有人跡。
不過,也對,並不是所有人都不懼風雪,現在這個天氣,他們應該都躲在帳篷裡聚在一起取暖呢。
秦翌走到馬場。
這些馬都變瘦弱,至於牛羊,數量非常的少。
它們都聚在一起,將頭埋在地上,相互依靠着取暖。
這時,有兩人冒着風雪到了牧場。
站在柵欄外,一個戴着氈帽,臉上滿是風霜,眼神深遂的老者,滿是不捨的對身帝的人說道:“只剩下這十幾只羊了,還要宰殺嗎?再宰殺,就沒有種了,我們明年怎麼辦?”
另一個臉上有疤,面相兇狠的老者用狼一眼的眼睛,掃了之前說話的老者一眼道:“大軍南下,不僅帶走了大量的青壯年,還帶走了大量的食物,我們的儲存的食物已經見底,可是首領離開時又叮囑我們,不能虧待了這些南下之人的家卷,你說,我們現在除了繼續宰殺牛羊,還有什麼辦法?”
戴着氈帽的老者嘆了口氣道:“我們應該向東或者向西,那裡沒有敵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何必南下,與那兇殘的南人爭食?”
疤臉老者瞥了氈帽老者一眼,冷哼一聲道:“東邊是大海,西邊是沙漠,那裡怎麼可能有生路?只有南方,那片沒有承受雪災的富饒的土地,纔是我們狄人的生路,這是英明的首領和睿智的薩滿,已經決定好的事,你還在說這些話,是想幹什麼?”
氈帽老者趕緊連連搖手解釋道:“我就是報怨兩句,絕對沒有質疑首領和薩滿的意思。”
疤臉老者看到氈帽老者認慫了,這才得意的道:“哼!諒你也不敢。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趕緊幹活吧。等大軍迴歸,掠奪了南人的糧食,布匹,女人和奴隸,佔據了陰山以南的草原,將南人打的不敢北出長城,到時侯,我們什麼都有了。”
兩個人再也不說話了,乾淨利落的宰殺了兩隻羊,放血剝皮去骨剔肉,然後分了兩趟,纔將一切都收拾好的羊肉,端進了中央偏右的一個巨大的帳篷裡。
秦翌看着兩個老者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的道:“剛纔那個氣息……是龍武之道的氣息!那個人,是提燈人?”
秦翌想到之前追到白蓮秘境,斬殺那位烏先生得到的那枚令牌。
當時,秦翌還想着有機會,來北狄一趟,將北狄的提燈人組織接收了,只是後來,中原的事一茬兒接着一茬兒,他一直走不開身,此事也就一直往後延,甚至到了後面,乾脆移出了計劃表。
要不是他感知到了龍武之道的氣息,還真的想不起此事。
“正好,我在北狄,兩眼一抹黑,需要助力,或許,之前的那個計劃,可以提上日程了。”
秦翌向前一邁,就跨越了數百丈,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走進了帳篷之中。
秦翌打量着這個帳篷,裡面零星懸掛着幾個凍好的肉條,一張張硝制好的毛皮堆在角落,之前的氈帽老者和疤臉老者,每人一張,正在處理羊皮。
突然,疤臉老者的動作一滯,勐然擡頭,看向秦翌的方向,手中的刀豎在身前,眼中滿是戾色的大聲喝道:“誰!”
疤臉老者看向秦翌的臉,發現對方的臉上好像有一層散發着澹澹的熒光的白霧,讓他看不清秦翌的長相。
不過,中原款式的白色長袍和滿頭的如雪的白髮,卻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秦翌沒有說話,只是手一翻,出現了一枚令牌。
疤臉老者看到令牌,童孔一縮,差點驚呼出聲,不過很快反應過來,警惕的看向旁邊的氈帽老者。
這時,疤臉老者驚恐的發現,氈帽老者竟然猶如凋像似的固定在了地裡,好像時間靜止似的。
怪不得剛纔他故意發出那麼大的動靜,旁邊的氈帽老者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呢。
若是氈帽老者死了,他可是會有麻煩的。
疤臉老者趕緊查看氈帽老者的狀況,發現氈帽老者的呼吸正常,體溫正常,沒有什麼大礙,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還是驚異不定的問道:“這是……”
秦翌開口道:“這只是一個小技巧,他沒有事,只是意識陷入停滯,身體隱陷入僵直,等我們談完話,離開時,他自然會恢復正常,不會有發現任何異常。”
疤臉老者乾嚥了一下口水,驚恐的看了秦翌一眼,趕緊跪拜道:“暗諜樑秋,拜見尊使。”
暗諜?
沒想到提燈人玩的挺花的。
連暗諜都弄上了。
不過,想到提燈人組織在四夷的生存環境,數千年來發展出完整的暗諜體系,倒也在情理之中。
秦翌倒也不急着詢問其它提燈人的下落,饒有興致的掃了氈帽老者一眼,好奇的問道:“聽剛纔你的言行,應該是堅定的南下派,又或者是鷹派,而他,卻是反對南下的鴿派,你們暗諜都是這樣的,還是隻有你是這樣的?”
樑秋詫異的擡頭看了秦翌一眼,不明白這位地位極高的尊使,爲何會問他暗諜技巧,不過還是如實的回答道:“我在接受暗諜培訓的時候,就是這麼教導的,讓我們成爲堅定的鷹派,卻又和鴿派的人建立亦敵亦友的關係,這樣有助於我們得到全面的情報,也可以藉助對方,一定程度上影響這個狄人部落的人心,便於適當的時候,挑動矛盾,擾亂部落,爲行動爭取有利的環境。”
竟然是統一的培訓?
還真是專業啊。
“每個部落都有你這樣的暗諜嗎?”
樑秋詫異的看了秦翌一眼,不過看到秦翌手中的令牌,低頭沉吟片刻,如實回答道:“是,北狄每個部落都有暗諜,數量根據部落的大小而定,少則兩三人,多則五六人。”
北狄多少部落?
每個部落都有提燈人組織的人,那這個組織光是暗諜就有多少人啊?
以眼前這個暗諜爲例,若所有的暗諜都是這個水平,那這北狄的提燈人組織,一點兒也不拉胯啊。
可是在東夷的時候,爲何東夷提燈人組織的人,一提其它的提燈人組織,總會說北狄的提燈人組織是四個中最是弱小的那個呢?
既然不是組織架構,也不是數量,那麼,就是……
“北狄提燈人組織的高手很少嗎?”
秦翌直接了當的問道。
樑秋這次算是真正的確定了,秦翌確實不是他們提燈人組織的人。
那個令牌,非常可能是斬殺了他們組織的一個高層,得到的。
樑秋的眼中閃過一絲戾色,真力涌動,就要發動禁術,哪怕犧牲自己,也要展開絕地刺殺。
可是,他的真力卻猶如石沉大海似的,沒有任何反應,他的想站起來,可是身體猶如旁邊的氈帽老者似的,也變陷入了僵直狀態,除了脖子以上可以動彈,身體的其它地方都不可以動彈。
樑秋震驚的擡起頭,看向秦翌。
秦翌微微搖頭道:“在我的領域內,你的一切都被我掌控,一切反抗,都是無用功。”
樑秋眼中露出絕望之色,雖然有些不捨,不過還是毅然決然的用力的咬碎牙齒中的毒藥,可是咬完之後,卻發現,自己的力量卻非常小,根本沒有咬碎那顆藏着毒藥的假牙。
秦翌欣賞的看着樑秋,若是北狄提燈人組織的暗諜,都是這樣的水準,那北狄提燈人組織,可是一點兒也不弱啊。
“哦,忘了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叫秦翌,看你的神情,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吧。”
染秋聽到秦翌這個名字後,眼中不由的露出震驚的表情,再次乾嚥了一下口水。
“您是說,您是中原大景皇朝的聖皇,人族有史以來最爲強大的武者,打退了妖族強者三次進攻的,秦翌?”
秦翌點了點頭。
樑秋這時才反應過來。
“剛纔您說的領域,難道是妖族強者才擁有的那如神似仙的力量?”
秦翌接着點了點頭。
他的領域已經達到領域圓滿,甚至因爲風水大陣中融入了白蓮秘境的緣故,已經擁有了一些福地境的威能。
說一聲半步福地境,一點兒也不爲過。
普通的領域,可沒有秦翌這種對領域中的人的控制力達到這種程度的地步。
樑秋接着想到了什麼,接着道:“我們的首領數年前在中原失去了消息,是被閣下斬殺的?”
秦翌點了點頭,笑問道:“對,他的一些動作,過了,我找到他之後,當場斬殺了他,怎麼,你要替你們的首領報仇?”
樑秋眼中反而露出一絲欣喜之意,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不過,說到對方,依然憤恨不平的說道:“怎麼可能,他只是一個外來的竊賊,只是一個憑藉着強大的實力和詫異的手段,找到我們,並奴役了我們的奸賊而已。”
烏先生的實力,很強嗎?
對方雖然有着法相境的實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很強,不過,只憑一個烏先生就可以掌控整個北狄提燈人組織……
果然,東夷那幫傢伙說的沒錯,這北狄提燈人組織,還真的是,弱啊。
秦翌挑了一下眉,心中暗道。
這北狄提燈人,不會已經沒了高端戰力,徹底淪爲暗諜組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