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咔、咔!”
虛空裂出幾道紋路,從中跌跌撞撞走出來三個……白衣?
說他們是白衣,因爲他們的臉,盡人都見過。
就是此前被朱一顆躍然紙上封進紙中,丟入空間碎流裡的那幾十人之三。
他們又不像白衣!
因爲此刻,他們各自一身白袍,被鮮血染紅,遍體鱗傷,有一個甚至連眼球都掉了一顆……
更像紅衣!
字面意義上的,剛浴血奮戰過後的紅衣!
“道殿主?”
“啊?道殿主?是真的道殿主!”
當先的兩位太虛,在堪破空間裂紋之後,見到衣冠楚楚的道穹蒼,第一反應竟是懷疑。
而後,纔是從天機司南、天機傀儡、青原山等確定因素上,驗證了道殿主的身份。
他們這兩句話一出,道穹蒼眉頭頓時蹙起。
金奉,金屬性太虛,白衣在位三十二年,以絕對進攻著稱,傷天玄金槍賴以出名。
黃昭,土屬性太虛,白衣在位四十六年,前二十三年以老烏龜死不動的防禦聞名遐邇,戰績較之其他白衣,卻是略平。
後半生搭檔金奉,二人成隊,攻防合體,戰鬥力翻了不止幾番,能擋其他白衣小隊十人,甚至扛過半聖一擊,素有“金黃二子”之稱。
這倆個人,可以說是此次白衣隊伍中,最強的一對組合了。
只不過被躍然紙上封進紙中,丟入空間碎流後。
短短這點時間內,什麼人能將他們傷得至此?
太虛靠數量去堆,怕是論百都不行!
他們遭遇了半聖?
可若遇聖,就算太虛再強,怎可能有生還之機?
若遇聖,自己又怎可能沒有半分察覺,還在青原山同徐小受“風花雪月”?
道穹蒼目光掠過匆匆忙想要開口的二人,卻並沒有問,視線最後落到那個只剩獨眼的斬道身上。
“啊、嗬呵呵……”
“滾!給我滾啊!”
這個人精神似乎不太正常了,正斷斷續續喘着粗氣,忽又暴起,大喝着身前空氣。
他只剩一顆的眼珠充滿了驚慌、恐懼,以及滿滿的混亂。
道穹蒼從他腐爛的頭皮中仔細辨認了下……
杜良,詳細資料沒看過,畢竟只是斬道。
唯一有辨識度的點,他是特殊的令屬性,靈元能成令,強行操縱萬物,擅馭人、馭屍,重度好色。
這人確實是有點本錢的,本來長得還不錯,而今卻面部糜爛,頭髮更是掉到只剩寥寥幾根蒼軟……
資料畫像中,他本是黑髮,英俊高大!
論修爲,他此刻則是氣海被破,道基崩盤,怕是命不久矣。
分明是遭遇了重創!
這種針對氣海的細節攻擊,空間碎流斷的無序不可能完成,必是人爲!
“只剩你們幾個?”
道穹蒼環顧四周,見到空間裂縫紋好,修復如初。
他沒能等來第四個白衣到場。
五六十號人進了空間碎流,短暫的時間過後,找到去時路的只剩三個,一個還廢了。
至此,道穹蒼基本能猜出,他們遭遇到了不似半聖的半聖級詭異。
“發生了什麼?”
他沒有前去刺激杜良,而是率先望向了金奉和黃昭。
“稟道殿主,我們被這廝封進了一個特殊的空間之中,正在合力反抗……”
金奉突然怒氣頂上來,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朱一顆,上去就是惡狠狠踹了一腳。
“噗!”
昏迷的朱一顆一口血就噴了出來,疼醒後腦袋一歪,再度疼昏過去。
“老金住手!”
黃昭急忙上前拉住了搭檔。
這花紅大盜已經暈厥,胸上更掛了禁武令,想來道殿主留他有用,此時不能殺。
金奉憤憤不平,斂了幾分怒意後,稟拳再報:
“不知怎的,那空間忽然就崩潰了,我們看到了一個……應該是一個人!”
應該?
是人?
道穹蒼微頷首,並不打斷,眼神示意繼續。
“我們看不清他。”
“那個時候,我們正合力想要堪破那方特殊空間……”
道穹蒼經歷過躍然紙上。
那是一種特殊的,極爲壓抑的封閉空間。
他能以小柒化魚知溫,再藏住自己,是因爲他已堪破了這等金門術法,隨時可以突破。
白衣一衆人等,卻是要再經歷他此前在常德鎮悟道時經歷過的封閉時期,也難突破的。
那等空間,始作俑者朱一顆但凡沒能第一時間在外面給人封住,裡面的人命拼上了命,都不一定出得來。
但朱一顆……
道穹蒼瞥了地上昏迷的傢伙一眼,他分明,及時封住了此人。
金奉等人,該很快從空間碎流中回來,回到青原山纔對。
事實也正是如此。
事實也正出了意外。
預想中,空間碎流最多能殺死一二斬道,還得是處於極特殊的意外情況下。
畢竟白衣之中,斬道也是身經百戰,哪個沒經歷過空間碎流的危險?
結果,只回來三人……
金奉長呼吸後,繼續說道:
“只是一個遭遇,我們甚至還沒看得清那人長什麼模樣,究竟是不是人……”
“空間碎流之中,就陷入了絕對黑暗。”
絕對?
道穹蒼若有所思。
空間碎流本就黑暗,但靈念可以傳音。
通過靈念,還能看到空間風暴、空間之刃等,繼而規避風險。
絕對黑暗,是指什麼都無法作爲了纔是……
黃昭點了下頭,補充說道:“我也同老金是一樣的感受,什麼都看不了,戰友的方位,齊齊丟失了。”
“是的!”金奉顯然是個暴脾氣,說着又有了火氣,想要再踹朱一顆兩腳,被及時拉住。
他齜着牙,恨恨道:
“只是這麼一瞬的絕對黑暗,醒來後,同我一併作戰的弟兄,丟失了大半。”
“我破開黑暗的速度是最快的,立馬找到了黃老兄,他幸好還在不遠處,我靈念能掃見。”
“見還縮着,我幫他破開了黑暗。”
縮着,就是防禦待援……道穹蒼點頭表示理解他們之間的專業術語,“然後?”
金奉噎了一下,訕訕道:“什麼都看不見,也許是被我和黃老兄的戰鬥力嚇到了,他不見了。”
“其他人呢?”道穹蒼問。
金奉搖着頭,眼神沉重:“我醒來後,身邊健全的人已經不多,黃老兄我救下後,他們都……”
道穹蒼靜靜等着。
“死了。”
金奉艱難說出了最後兩個字。
他暴起,提出金色的長槍,奮力往朱一顆頭顱要扎去,“我乾死你這個狗娘養……”
黃昭抱住了他,將他轉到了另一面去冷靜冷靜。
“你說。”道穹蒼看向穩重些的黃昭。
“我防守待援,黑暗侵襲不了我,我想如果老金沒能突破黑暗封鎖,那麼我們這一隊,該是一個都跑不了。”
一頓,黃昭補充道,“嗯,我們是之前攻擊道部首座,呃,其實是在攻擊花紅大盜的那一隊,多是太虛。”
指向杜良,他又道:“他們是負責防守,也就是保護魚知溫,最後保護成了花紅大盜的那一隊,多是斬道。”
“我們,被封入了不同的封閉空間之中。”
雖然很繞,道穹蒼曉得黃昭能在偷天換日下還有這樣的表達,已經不錯了。
他眼神再次示意繼續。
黃昭當然知曉道殿主想要聽什麼,略作思索道:
“防守待援中,我感受到了詭異、邪惡……”
“嗯,再具體一些,就是金老說的‘絕對黑暗’下,一些針對肉身、靈元,乃至是壽元的‘腐化性力量’。”
“對了,我的靈魂也遭受過攻擊,他一時突破不了我的防禦後,應該及時轉移了目標,去對其他人下手了。”
“攻擊的強度很大!非常大!我能抗得下,別人不一定能扛得下。”
“最後呈現出來的效果……”
黃昭想說就是金老說過的,出絕對黑暗後,見到的不健全的戰友們。
眼神,剛好瞥向了杜良。
杜良臉上似乎很癢,抓了一把,撓下來一塊臉皮,鮮血嘩啦啦的流。
道穹蒼基本能還原空間碎流中的戰鬥了。
一衆白衣,連敵人都沒見着,全給弄殘、弄死,以至於他們對此戰的形容,聽起來都很虛無縹緲。
“杜良?”他來到了掀開頭皮,正在撓頭骨的斬道面前。
“嗬呵……”
杜良還在慘笑,聞聲猛然擡起頭,只剩一顆的眼珠子中沒有焦點,又快速抱住腦袋:
“啊啊啊啊!”
他發出了慘厲的尖叫。
道穹蒼天機司南一動,星光掠掃。
大淨化術!
被這一術掃中,杜良凌亂眼神中多了理性的光輝,他愣了半響:“道殿主?”
“伱經歷了什麼?”
“我……”杜良方想說話,靈念掃見了自身狀態,發現道基崩盤,靈元正在漸次消碎之時。
他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幾,砰的癱倒於地:“我……”
“你見到了他,他讓你回來,跟我說點什麼?”道穹蒼幫他說了出來。
金奉、黃昭聞聲一怔。
見到了?
這怎麼可能?
杜良只是斬道……
不過轉念一想,確實只是斬道的話,如若不是那人刻意爲之,杜良怎麼可能在那等死局中,苟得一命回來?
金奉忽然有些毛骨悚然。
他感覺自己這種沒腦子的,在那等局面下能回來,也許不一定是因爲自己戰力夠高?突破黑暗夠快?
醒醒,至少我回來了……
他拍了拍腦門,將恐懼淡忘於腦海外,提着槍惡狠狠再剮了朱一顆一眼。
都怪這個該死的!
一定是他們裡外聯合!
旁側,杜良思緒似乎也被道殿主一言帶入到了不堪回首的畫面中,瞳孔中彌散着恐懼,“他、他……”
“他”了半天,杜良說不出話來,像是在抵抗着自己。
“不能說,還是不敢說?”道穹蒼眸光一閃。
杜良低頭瞥見自己殘敗的身軀,感覺自己已經不剩幾句話可以講了。
他搖着頭,慘聲道:“道殿主,我只有一個請求……”
“講。”
“我在玉京城,有三百六十二房娘子,我對不起她們,請您幫我遣散她們,撫卹金……”杜良閉上了眼,“平均分配。”
金奉聽完,像刺蝟一樣炸開了。
“幹你大爺!”
“都什麼時候了,你在道殿主面前,惦記着你那幾個臭娘們?”
“你見到了什麼,倒是說啊!”
黃昭趕忙又將夥伴拉走,對道殿主抱歉地作表情。
道穹蒼沒有動怒。
白衣、紅衣,都是他着手促成的,選拔標準有多嚴苛,他自個兒知曉。
這裡頭的人或許好色,或許暴躁,或許有其他小毛病。
在正經事上,不至於如此。
杜良不說,不是因爲他的娘子重於他見到的人和經歷的事,而是誠如他道穹蒼所問一般……
不敢說!
甚至,不能說!
“你是信他,還是信我。”道穹蒼以陳述的語氣,問出了這個問題。
杜良情緒險些失控,只剩一顆的瞳珠瘋狂震顫起來,悽聲道:“道殿主,不要問了……”
“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道殿主!”
“黑夜即將消弭,光明日益趨近。”道穹蒼面色莊嚴,說出了白衣的誓詞,“而我,會爲你們報仇。”
杜良血淚滿面,瞳孔震動着,顫手往前伸:“那,給我一張……木桌。”
木桌?
金奉、黃昭都怔住。
盡人在一旁作爲一個局外人,聽得也有些發矇。
怎麼突然就整上“木桌”了?
是我理解的那個“木桌”嗎?
道穹蒼神情一動,從空間戒指中掏出了一張上好的油紅桂木茶桌。
杜良剛要摸上這茶桌時,道穹蒼手又一翻,茶桌消失。
他敕動聖力,在山林中刷刷砍樹,橫削豎劈,榫卯嵌合,很快製作出了一方簡陋的木桌,呈在了杜良身前。
盡人沒來由心頭一凜。
本來還覺得沒什麼,道穹蒼如此慎重對待“木桌”,有些讓人發毛。
金奉、黃昭不解,但沒有作聲,默默觀望。
杜良感激地看了道殿主一眼,撕下沾滿了血的衣袍下襬,撲在木桌上。
這個時候,所有人能看到他連大腿都腐爛了。
“他是這樣子對我說的……”
杜良邊說着,往地上掬了一捧黃土,拍在桌上血布靠很前又左右很正中央的位置,拍得很是夯實。
鮮血摻在小土推中,有些滲人。
更讓人毛骨悚然的其實是杜良手指頭已經掉了不少,雙手加起來只剩下殘缺的六根,左二右四,軟趴趴用皮吊着。
他從地上挑了三塊雞蛋大小,相差不大的石頭,拍在了小土堆前。
“他說,要放好,距離得平等一些,因爲人生來平等,規矩森嚴……”
金奉忽然渾身不適,打了一個激靈。
“他說,道殿主啊,發揮您的想象力,把這想象成三個酒杯,血是杯中酒,酒爲美夢釀……”
黃昭瞳孔一震,猛地望向身後,然身後並無人在吹冷風。
“他說,道殿主啊,打蛇打七寸,殺人殺到死,您留我一命,我給您上三炷香……”
盡人猛地記起來這是什麼了!
他身處染茗遺址,這一刻都想斷了同天機傀儡中殘念的聯繫,半分都不想看接下來的發展,怕玷污了自己的眼睛。
可是,他被道穹蒼下了大拘禁術。
他的靈念,自斷不得!
道穹蒼目中閃過一縷紅芒,倏然出手,一拳重轟而下,就要將身前那張祭臺轟成齏粉。
“杜良,你在幹什麼,住手!”
金奉提着槍,同一時間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橫空暴然抽去。
砰!
一聲炸響。
空氣都被抽爆。
距離太近了!道穹蒼只來得及一個側身,避開要害……
天機司南跟着一動,可大挪移術畢竟不是真的瞬發,他被金奉暴力一槍抽飛,抽上了高空。
這一剎,道穹蒼疼得吸了一口冷氣。
他醒了!
“異常!異常!異常!……”
腦海裡的聲音清晰無比,但道穹蒼這一會,甚至不知道它是從開始就在播報,還是臨時響起。
他反觀自身,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不樂本座——天人五衰!
道穹蒼再不敢耽擱,天機司南凌空一轉,化出兩道光,射向了杜良和金奉。
“大誅殺術!”
一頓。
他彷彿才記起來什麼,忙不迭又一抹天機司南。
刷的一聲,再一道大誅殺術,射向了滿臉震撼的黃昭。
“金奉,你瘋了?!”
黃昭在金奉以下犯上的時候就給驚呆了,反應過來後,他及時出手,撲向祭臺,亡羊補牢。
他雙目中流出了血液,流進了脣口之間,猛然豎手起印:
“以我身血,厚化萬物!”
嗡!
土黃色的光暈層層覆蓋,護住了他眼裡的道殿主,實際上的……祭臺!
“嗤。”
大誅殺術,瞬間誅碎了提槍抽完人後,處於發懵時間的金奉,將人誅成了齏粉,屍骨無存。
可餘下的,卻被以防禦著稱的黃昭擋住。
那兩道以聖力凝練的星光,誅向的正是祭臺。
被黃昭這麼一擋,一道瘋狂消耗着黃昭,一道則力量微錯,射向了側邊杜良的頭顱。
連半分遲滯都無,對此毫無反應的杜良,頭顱頃刻化作齏粉,連噴溢而出的鮮血都被誅除。
無頭的杜良,繼續動作!
他用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繼掰斷了右手的中指、無名指、小指。
“啪!”
他將三根流血的手指,重重插在了祭臺上的黃土堆上,如同是給香爐上了三炷香。
道穹蒼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太慢了!
待得聖力將黃昭的防禦磨滅掉,那得是數息之後,而這中間,杜良不知道會做出來什麼詭異之舉!
“大呈現術!”
道穹蒼雙手一變,黃昭身下,便呈現出了一方死海投影。
他周身涌動的靈元即刻消逝,整個人化作血人,拜倒在祭壇之前,儼然失去生機。
剛好是跪拜狀!
剛好以頭搶地!
如同黃昭就是祭品,自主獻祭的模樣!
同樣毫無生機、人頭都沒了的杜良,還能有所動作,就像是他本人在以令馭屍。
他搬起了祭臺,找了半天,因爲腦袋掉了找不到方向,最後重重一放,好死不死對準了玉京城桂折聖山的方向。
道穹蒼倒抽一口冷氣,手臂上有汗毛豎起。
前有他設局連環計,強勢誅殺天人五衰;後天人五衰如法炮製,一切都沒給人反應時間,強行完成獻祭!
這個時候,大呈現術呈現出的死海,同樣寂絕了道穹蒼能量形態的大誅殺術。
他要粉碎祭臺,或是搬動祭臺的方向,轉向別處,還得先解除掉大呈現術。
這般事了,耗費的時間簡直不用去計,因爲太短了,一個念頭都功夫。
但那是平時!
現如今,當道穹蒼再要動作時……
“嗚!”
九天陰風響起。
“不要……”
“放過我吧……”
“道殿主,救救……不,不要救……”
天邊烏雲匯聚,裂開數十空間裂縫,隕落在空間碎流中的白衣殘魂哀聲連天,祈求不斷,惹人悲憐。
道穹蒼沉重閉上了眼睛。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是這人操控了!
理智告訴他,白衣的生死可以不顧,本尊最重要。
端坐於桂折聖山上聖寰殿內的道穹蒼,再一次傳來了干預命令……
道穹蒼一拂袖,表情無悲無喜:
“無辜者置入輪迴,本殿在此,受你一拜!”
嗚——
陰魂欠身,三兩致敬,垂拱而拜。
祭壇成型,石杯血酒,斷指成香。
遠空飄來幽幽風聲,傳喚於青原山上下,充斥着詭異與陰邪,驚得四下野獸狼狽逃竄:
“一杯澆人油,碌碌提溼袖。”
“二杯煎身骨,鬱郁寡冥壽。”
“三杯熬魂湯,滾滾髒靈帚。”
“祭酒斟三杯,晦君三尸臭。”
啪!
木桌炸碎,石杯血指盡焚。
一縷猩紅之光,從青原山上飛越,射向無名,遙似聖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