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修水出現金礦的消息,不管百姓們怎麼傳,官府對外始終都在否認這事不是真的,但那條河卻沒再讓人靠近過。
修水縣出現金礦的事,外面的穿得沸沸揚揚,官府卻始終矢口否認,這讓人自然也就會聯想到更多。
消息傳到水匪那裡後,下面小嘍羅道:“大當家,我們要不要去一探究竟?”
那可是金礦啊!
自從這姓柳的來了之後,他們已經兩個多月沒開張了,再這樣下去,當這個水匪還有什麼意義。若是能得到金礦,他們還當什麼水匪,直接就能散夥回家娶個媳婦暖被窩了。
眼見着手裡的人全都眼巴巴看着他,大當家沉下了臉罵道:“真是一羣蠢貨!天下會有這麼好的事情?修水之前那麼多官,每一個發現金礦的。現在到了這姓柳的手裡,姓柳的一對付我們就發現了金礦,這擺明了是在用誘餌釣我們上鉤。我們真去的話,那纔是自己送上門去。”
“這姓柳的竟然這麼陰險?”衆水匪頓時有些怕了。黃金再值錢,還是小命重要。
“哼,總而言之,誰都不能去。誰要是去了,就別回來了。”大當家下令道。
有了他這個命令,就算是實在想去的,也只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修水。修水的金礦雖然沒有吸引水匪們過來,但卻始終都在挖着。除了官府所圈禁的地方,每天都有不少抱着一夜暴富想法的人扛着鋤頭過來翻地。
時間一天天過去,水匪始終沒有動靜,傅侍郎卻是讚道:“真是後生可畏。”
在旁邊伺候的其方有些不明所以,他道:“老爺,柳大人這陷阱布得太顯眼了些。若我是水匪,我也不會上鉤。”
傅侍郎摸着鬍子道:“誰說他要釣的魚是水匪了?”
其方更加迷茫了。
時間大概又過了半個月左右,修水有黃金的消息都讓外地人聞訊趕來瞧個究竟,但是修水縣衙還是在“悶聲發大財”,對外面繼續否認,但是那金礦又挖得架勢十足。
與此同時,幾百裡之外,殘魂正抱着古劍到處尋找鐵匠看能不能把劍修復好。
但是他問過的所有鐵匠在看過古劍之後都搖頭,表示他們沒法修補。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殘魂的希望一次次落空,最後尋到一位深諳鑄劍的長者,他表示自己可以給他足夠的金銀,只求他幫自己把劍修好。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柄劍的鑄造法子已經失傳了。這是其一,其二,這劍當初鑄就的時候,鑄劍的鐵匠應該是以身獻祭,才造就如此的好劍。現在這劍劍身不全,重鑄可以,但我又爲何要爲了一把劍而跳爐呢?”長者道。
他的話其實和裡水槐樹林的那些匠人說得差不多,難得不是失傳的工藝,而是以身獻祭的人。
“我明白了。”黯然向長者告辭,殘魂抱着劍來到了江邊。
他懷裡的劍沒有動靜,他看着遠方的夕陽日暮西山。
其實他不是沒有察覺。
和劍相處這麼多年了,劍最近越來越不愛說話,他都能感覺的出來。
劍身周圍繚繞的枯朽之氣讓他坐立難安……他很害怕這個相處了幾百年的夥伴會離他而去。
“如果我有肉身就好了。”殘魂坐在江邊道,“這樣我們就能真正融爲一體。只可惜,我的屍骨現在應該早就已經化爲黃土了。”
懷裡的劍發出輕輕地嗡鳴,似有安撫的氣息朝着腦海中蔓延。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那時候在地攤上我第一眼就看中了你。當時我就想,這一定是把好劍。”然後他就將身上的積蓄全都拿了出來,買下了它。
幾百年的時間,在開始的時候會覺得很漫長。但是走到了重點回首一往,好像不過是從昨天跨到今天。
“我是劍客,既然身爲一個劍客,又怎麼能沒有劍呢。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修復你的辦法。”殘魂承諾道。
修水這邊的金礦還在採挖,與此同時,這周圍的山林田地全都被柳賦雲以柳家的名義買了下來。
他這一舉動,自然引來很多人的不滿。但是這點不滿還不至於讓他丟官,最多就讓他名聲差點。
眼見着修水挖金的勢頭不曾停歇,鄱湖裡的水匪本來還能沉得住氣,可是在七月底的時候,水匪大當家卻收到一封信。
“老大,上面寫了什麼?”身邊的心腹見大當家看信後臉色都變了,不由詢問道。
大當家道:“那位要我們去搶姓柳的金子。”
他能在鄱湖這裡生存下去,並不僅僅是因爲他知道鄱湖裡的地形,同時更是因爲他和岸上的某些大人們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關係。
這次修水的金礦他不太確定是真是假,所以一直都沒有想法。可是現在,他就算繼續躲着都沒用了。
那些大人們肯定是確定了金礦的事,所以想借着他的手把那些金子拿到手。
“真是貪心。”大當家心裡罵道。百姓們罵他這個當水匪的心黑,但是真正心黑的卻另有其人。
每一次他的孝敬都要搬空他的金庫,可到最後來,罵名全都是他的,那些人卻全都乾乾淨淨。
包括這次也是一樣。那些人爲了金子,也是讓他去動手,他們倒是能繼續裝個兩袖清風。
“那大當家,怎麼辦?”心腹小心翼翼問道。
大當家眯了眯眼睛,道:“連那些碩鼠們都心動了,看來修水的金礦錯不了。既然如此,與其讓兄弟們白白爲別人流血,還不如這次我們自己去幹票大的。”
到時候有了足夠的金子,又何必一直要在這裡死磕。
心腹一聽,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那小的現在就下去讓人準備。”
三天後,殘魂在回鄱湖後,見到夜色之中,又四五艘船在夜色中穿行。
等走近了看,殘魂很快把這些人給認了出來。
這些個,可不就是水面上的那些水匪。這些年他在水下看着,可是不少怨魂死在了他們的手下。
這些人身着戎裝,又摸黑行動,肯定不是去做什麼好事。
本想去鄱湖底撈點東西的殘魂當機立斷,轉身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這就是當了鬼修之後的好處,哪怕他一直跟着,這些個人也始終不會察覺到他的存在。
在快要靠岸後,船上的火把全都被熄滅了,接着一行人趁着黑悄悄上了案。
岸上有水匪提前佈下的人來接應他們。岸上的人一見他們來了,當即帶着他們到了一處鄉下院子裡,裡面是上百匹馬。
這麼多馬出現一般都會引人注意,不過因爲這院子修建的太過偏僻,而且院牆又高,一時都沒人發現。
水匪們騎上了馬之後,直奔修水金礦。
修水這邊,柳賦雲和馮憑兩人還沒睡。
馮憑心裡有些沒底:“你說,大魚真的會上鉤嗎?”
“肯定會。”柳賦雲道,見馮憑露出不解之色,他道:“江州不比蘇杭富裕,也是窮山惡水之地。這邊的百姓你也看到了,大多都還吃不飽,那些個貪官就算刮下百姓的一層皮下來又能颳得到多少油水。這次的金礦不同,這是實打實的銀子,得一座金礦,抵得上他們剝削百姓幾年十幾年。這種下面的小官,沒了往上爬的機會,現在滿腦子也就只有利了。”
“那你在金礦那邊安排了多少人?水匪可有一百之多,安排的人太少的話,只怕到時候捉不住他們。”水匪是實打實手裡沾過血的,有多兇惡自然不必多說。尋常的府兵還真不見的能打得過他們。
“放心,人數足夠。”柳賦雲胸有成竹道。爲了這次的計劃,他也算是豁出去了,不僅私下自己出錢放了不少金子在西山,同時出動了兩百個府兵在那邊等着請君入甕,就連縣尉也在山裡窩着一起喂蚊子。
就在他們兩個正談着的時候,外面黃捕頭匆匆跑了進來,道:“大人,西山那邊有動靜了!”
西山正是發現金礦的位置。
柳賦雲立即站了起來,“誰來報的信?”
“是縣尉身邊的親信。”
“好,現在立即備馬!”柳賦雲道。
西山在修水縣城三十里開外的地方,騎馬跑過去半個時辰左右。
在柳賦雲到後,現場已經打鬥完了,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柳賦雲和馮憑都是沒有嗅到過血腥味的,一見到這些屍體的慘狀,忍不住有些犯惡心。
“大人您怎麼來了。”縣尉喜滋滋道,“這次的水匪沒死的全被抓了,也不枉費我餵了這麼多天蚊子。”
“幹得好,到時候我自然會向朝廷爲你請功。”柳賦雲說着,又道:“匪首呢?”
“在這呢。”縣尉抓了個人踢了過來,“這傢伙還狡猾的人,僞裝成普通的水匪混在裡面,差點就讓他跑了。”
柳賦雲端詳了一下這人,確認無誤後,點點頭,讓縣尉收兵走人。
這次官府這邊傷亡也有,但是能將水匪給滅了,這點傷亡總體來說是大勝。
現在他們要離開,府兵的屍體肯定要送回去,而死了的匪徒,這是砍下頭顱,把頭帶走,屍體就地掩埋就行。
就在他們把屍體掩埋後離開沒多久,那些屍體很快又被刨了出來,接着一點火星在山林中緩緩燃起。
因爲要和府兵們一起行動,只騎着馬沒揮鞭子柳賦雲在走出兩裡外時,就發現背後的山不知何時燒了起來,火光沖天而起,染紅了半邊天。
若是此時有人站在山下看的話,必然能見到整座山頂上空,一柄殘劍正懸浮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