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我嘴的人,手裡握着一把尖刀抵住了我的腰部。
我從鏡子裡看到,這人身高比我高出一個頭,身材挺消瘦的,但臉上戴着口罩,腦袋上還戴了一頂鴨舌帽,把整個面部特徵都給遮住了。
只怕就算被商場的監控拍到,也很難辨認出這個人的身份。
他的聲音低低的,並不慌張錯亂,只是說:“別說話,跟我走。否則別怪刀子不長眼。”
我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我往裡面拖。
我這才發現,這個試衣間的後面竟然還有一扇門,打開之後,裡面就出現了一條黑洞洞的樓梯。
我一想到顧南笙還在外面等着我,只怕時間久了我還不出去,他肯定會進來找我。
這麼一想,我就安心了一些,我相信就憑顧南笙的實力,在華西市我不管是被誰綁走,他都應該有辦法救我。
所以目前,我就乖乖地跟着這個人走,儘量拖延時間保住性命就行。
事實也正如我所想。這個人並沒有真的傷害我,他把我塞進了一輛大衆車裡,用繩子把我的雙手綁在後面。
就這時,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心中一喜,肯定是顧南笙發現我不見了,來找我了。
誰知這個人根本就不給我接電話的機會,把我手機拿過去,設置了變音之後,按了接聽鍵。
沒等顧南笙說話,他就先開口了:“顧南笙,還記得我吧?我們老地方見。”
他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但他沒有立即把車子開走,而是從後視鏡裡看到顧南笙出現在停車場之後,突然探出腦袋吹了聲口哨。
眼瞅着顧南笙回頭的瞬間,他突然發動車子竄了過去。
車子擦着顧南笙的身邊,幾乎是貼着他的身體過去的。
但顧南笙很鎮定,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摩擦而慌神,車子過去之後,他也迅速跳上自己的車,一腳油門就追了過來。
一路上兩輛車子一前一後緊追不捨,把好好的慢速公路當成了超級跑道,在這車水馬龍交通擁堵的街頭裡你追我趕地賽車,引得一幫交警在後面窮追不捨。
開車的男人吹着口哨,還放了音響,後視鏡裡看見我還挺鎮定的,驚訝了一聲:“你不害怕?剛剛我可差點撞死你男人。”
我強迫自己鎮定,甚至還笑了笑:“我幹嘛要害怕?你不可能會撞他的,撞死了他就不能追過來,你後面的戲還怎麼唱。”
最重要的是,顧南笙真的追來了。
不管他是爲了什麼,總之,他追來了。
“喲呵,不錯嘛,”綁匪看起來很興奮,吹了聲口哨:“顧南笙居然變口味了呢。這回眼光不賴,選了你這麼個有膽子又有腦子的女人。”
我心一緊:“你認識顧南笙以前的女人?”
聽起來,這人不僅認識顧南笙,甚至還認識顧南笙以前在一起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不是他藏在心裡的那個?
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希望他能跟我多講點有關顧南笙那個女人的事情。
這人聽出了我的渴求,笑得更加興奮起來,從後視鏡裡看着我:
“是啊,不僅認識,而且很熟呢。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啊!”
我不說話,就是這麼看着他。
畢竟渴求表現太過明顯,就會顯得太過被動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
綁匪說着,從前面丟過來一把小刀:“把繩子解了,過來開車,把顧南笙甩掉,我就告訴你。”
這個條件……真特麼的操蛋。
“我不會開車。”我說。
“不會開車?騙鬼呢?堂堂餘氏二小姐,去年華西盤山道女子賽車總冠軍,你跟我說不會開車?”
綁匪笑得很無所謂:“你不想開也行,反正被顧南笙追上,我也就只能讓你跟我陪葬了。”
原來這貨早都調查過我,這是有備而來呢。
看來我是沒得選擇了。我只能撿起那把小刀。
看不到背後,也把握不住力道,等繩子割開之後,我的虎口和手背也被我自己割得鮮血淋漓。
但我顧不得那麼多,翻身從座位中間躍到前面,那人也是乾脆,先我一步跳到副駕駛座上,似乎對我的車技特別的有信心。
我握上方向盤,朝左快速地打了幾道彎,車子如魚入水般竄入了擁擠的車流之中,但速度絲毫未減,甚至比剛剛更瘋狂。
“喲呵,不賴嘛。”綁匪似乎更愉快了,“繞着華西市跑一圈,天黑之後到建安碼頭,明白了沒?”
我“嗯”了一聲。
聽他的吩咐開始繞着華西市外圍瘋狂地飆車,顧南笙一直在我後面窮追不捨。
不過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老是想別停我的車,而是一直在後面寸步不離地跟着。
我想,顧南笙應該是認出我開車的姿勢,知道現在車子是我在開了。
不知道他會不會以爲,我跟這個瘋狂的綁匪是一夥的?
這麼一想,我就有點焦躁不安,我一點都不想被他誤會,對他存有二心什麼的。
於是,什麼見鬼的“前女友的秘密”我突然也不想知道了。我現在只想快點擺脫眼前的險境。
眼瞅着天將黑,綁匪示意我把車子開到建安碼頭。
快到地方的時候,綁匪讓我滾開,他要自己開車。
我沒有聽他的示意把車速降下來,反而把車開的快要飛起來,在這當口我悄悄解開了我這邊車門的鎖。
“停下來,!顧南笙已經追不上我們了,你快給我停下來!你這個表子,開這麼快是要去死麼!”
我突然笑了起來,陰測測地說了一句:“沒錯,就是要送你去死!”
話音落,車子瞬間撞碎護欄,一頭扎進了水裡。
而我也趁着車子入水的瞬間,推開車門跳了出去。
與此同時,我似乎聽到高處有一道瘋狂的呼喊聲。
“餘念!”
我幾乎是跟車子一同落水的。
車子的巨大沖擊力激起的水花也衝擊到了我,讓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衝撞得更深,更遠。
緊跟着又是一道跳水的聲音。
我的眼睛被水花打得睜不開,什麼都看不到,只能憑感覺拼命地揮動雙手想遊離這個危險的地帶。
但我沒想到激流這麼兇猛,我會游泳,可這會卻怎麼也遊不開這個旋渦。
眼看着我就要溺死了,一雙有力的手突然纏上我的腰肢。脣緊跟着覆了上來,用力地吻我。
胸腔的壓力小了許多,我感覺我又活過來了。便費勁地睜開眼睛。
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薄涼的脣吻着我的,那麼用力,那麼用力。
顧南笙一隻手摟着我的腰,另一隻手則向上探水,不一會就帶着我浮出水面。
隨後我們被救上岸。
救生員跟醫護人員想把我們分開,但我卻死死抱住顧南笙不放,死裡逃生之後,我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分開。
顧南笙拍着我的後背,在我耳邊哄着我:“乖,讓醫生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不要,顧南笙,我不要放開你,我沒有事,真的。”我緊緊摟着他,說的小心又認真。
顧南笙還想說什麼,可最終到嘴的話,只剩下一個“好”字。
他把我抱起,放在救護車裡,一路上他都一直抱着我,一直到醫院急診室裡,他把我放到病牀上,我的手還拉着他的不肯放。
醫生進來給我檢查身體,說是沒有什麼大礙,就是身體太虛,休息一兩天就可以了。
醫生走後,顧南笙坐在我牀邊,低眉看着我,出口的聲音略沙啞:
“聽見醫生的話了麼?”
“聽見了。”我悶悶地回。
“既然聽見了,那還不放開我,你已經沒事了。”
我擡頭看着他,顯得特別委屈:“沒事了就不能拉你的手了麼?顧南笙,我剛剛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就這麼死過去,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後怕的感覺,讓我一下就把肚子裡的委屈一股腦地倒出來。索性拉了他一把,強迫他也躺下來,我把腦袋靠在他肩上。
他淺笑,捏着我的鼻子揶揄我:“現在知道害怕了?剛剛開車撞斷護欄,直奔大海的時候,是覺得挺刺激的吧?嗯?”
“纔沒有。我這不是就想拼一把,死裡逃生的麼?”
我噘着嘴說,突然想到他竟然也跟着我跳了下來,不由癡癡笑了起來:“你還不是就這麼跳下來了,別告訴我是爲了刺激啊!顧南笙,你是在乎我,你來救我的,是吧!”
我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他,心卻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起來。
我又不傻,也不瞎,顧南笙他跳下來,肯定就是爲了救我啊!
可這一刻,我就是生出了許多女人的矯情,想要他親口告訴我。
顧南笙頓了頓,隨後把我抱得更緊,他的下巴抵着我的頭頂,抱着我的手那麼用力,就好像特別恐懼會失去我一樣。
我突然有點感激那個莫名其妙的綁匪,突然給我來了這麼一出,讓我和顧南笙的關係變得更加密不可分。
想到這,我後知後覺地問了顧南笙:“綁我的這個人好像跟你很熟?你們是不是認識?”
顧南笙一愣,半晌才嘶啞着說:“如果我說,他是你弟弟,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