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南笙的做法,我挺無語的,一面義正言辭地譴責着店家擅自放人進去,一面卻又拿抵押金做打賞感謝人家放他進去。
我聽見老闆娘不開心地嘀咕:“老孃要不是看你又帥又有錢,能隨便放你進去?得了便宜還賣乖,切……”
簡直不知該說他什麼好,不過他看起來挺開心的,雖然還是一臉的正經,但我看得出來他嘴角微微翹起的得意,也不知道在樂呵什麼。
退完房,他一邊摟着我一邊拎着我的行李箱朝旅館的後院走去。
這家旅館簡直太小了,後院也很小,臨時用來停車的地方也只容得下同時停放兩輛車。
於是我一踏入後院,一眼就看見了我的那輛軒尼詩毒蛇GD!
這車是顧南笙跟我求婚的那天,送給我的!
誒嘿?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我立馬反應過來,看着他問:“你開車來的?”
“嗯,是啊。”
他蹙眉,不是很開心:“可惜飛機開得太快,我就是開着軒尼詩來追你,也沒追上。”
我“……”顧南笙他剛剛說什麼?開車追飛機……?
“哪是飛機開得太快,事實上要不是被交警逮了,你能比飛機更早降落!”
賽洛的聲音突然憑空冒出來,隨即兩道人影不緊不慢地越過院子走過來。
我對賽洛老是陰陽怪氣地針對我挺煩的,我又不欠他什麼,但卻對他突然出口的這句話深有觸動。
愕然地看着顧南笙。
“時速多少?”
顧南笙沒有回答我的話,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把我塞進去,賽洛和許淮也跟着打開了後車座的車門坐進來。
陰陽怪氣地提醒我:“時速快四百了。不想死就係上安全帶喲!”
我:“……”
賽洛又接着說:“車子纔到明陽就被扣了,在明陽區派出所呆了一天,他就待不下去了,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取車,他自己又半路買了輛二手車……就是路上搶的,知道不?”
他比了個掏本子刷刷寫字的動作:“支票給你,要多少自己填。”
我:“……”這是顧南笙乾的?
我下意識地懷疑了一下,覺得賽洛是不是誇張了?
賽洛冷哼了一下,怪調的示意了下外面那輛車:“沒看見麼,那輛奧迪。”
哦,看見了……就是院子裡剩下的另外一輛。
“顧南笙,他說的都是真的?”
顧南笙勾了勾鼻子,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抹疑似尷尬的臉色,撇開臉拒絕回答我的話:“走了,吃早餐去,吃完我們開車去溜達。”
不用說,就是真的了。我當然也就明白,爲什麼賽洛和許淮會出現在這裡了。
雖然老闆娘對我們退房不太高興,但看在錢的面子上還是給我們指了明路:“街角拐彎那家香客來,老闆也是你們華西市人,估計會看在老鄉的面子上,不宰你們。”
嗷。
確實是我們華西市人開的,賣的早點也都帶着一股華西的味道。
看見我們一行人來,老闆挺熱情的,聽說是老鄉,還額外贈送了一屜包子。
結賬的時候老闆說四百二十八,顧南笙二話不說爽快地掏了錢。
周圍好多奇怪的目光在看我們,我覺得我們可能被宰了。
但顧南笙和賽洛他們都不在乎,結了賬就往外走,我便也不想深究,跟着走了出去。
從來都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日子,一頓飯二三百塊對我們來說其實太過平常。
我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錢。
海南三亞是個國內出了名的旅遊勝地,但除了景區之外,這個城市其實也跟華西市沒什麼兩樣。說不上很發達,更談不上豪華,甚至路過的好幾條街道都是髒亂差,平房和鐵硼也隨處可見。
可不知道爲什麼,看見這些平凡的東西,我才更覺得難能可貴,看起來特別的接地氣。
顧南笙專心致志地開着車,一路上無話。我也跟着沉默,雖然不知該聊什麼,覺得沉默纔是最佳的方式。
但不知怎麼的,腦子裡就是莫名想起昨晚上顧南笙喋喋不休解釋事件的來龍去脈的樣子,那事無鉅細的樣子活像個老媽子……
哦,昨晚上肯定是個錯覺,這副寡言少語的樣子纔是顧南笙平時的樣子。
反倒是賽洛一直在後面研究高德地圖,跟許淮討論着什麼地方好玩,風景美之類的。
我覺得他應該滾回華西市去。
顧南笙當先替我做了。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停了車,解鎖了後面的車門,示意道:“海南風景還是不錯的,你們要是想在這裡玩,一切費用我報銷。七天假。”
許淮當然沒什麼異議。可賽洛直接就叫了起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說:“姓顧的,你啥意思?合着你是要過河拆橋,讓我們下車自己玩去?”
顧南笙耿直地點點頭。
這邊許淮已經打開車門很乾脆利落的下了車。賽洛吼了一句“你是豬一樣的隊友啊!人家讓你下車你就下啊?”
然後就是霸着座位不肯下去,對顧南笙叫囂:“姓顧的你沒良心啊!三更半夜地把我從被窩裡叫起來,大老遠的跑到明陽市去給你提了車,完了又吭哧吭哧地跑到這送來給你,你倒好,一句感謝的話沒說,這就要把我踢下車去了?你是見色忘義,重色輕友,你還是人了嗎你?以後圈子還混不啦?”
他氣吼吼地說着,兩手抱着座椅靠背就是不撒手,一副就賴定了不下車的樣子。
“我不管,反正我不下去,打死我也不下去!”
我看不下去了,輕輕揪了下顧南笙的衣袖:“不然就一起玩麼?人多也熱鬧。”
顧南笙態度很堅定,搖頭說:“他老是針對你,我不能叫他跟着破壞氣氛。感謝的方式有很多種,但爲了感恩就讓人當電燈泡礙我們的心情,那是最愚蠢的方式。”
他說着,丟出把車鑰匙:“剛剛旅店那輛車,你倆提着自己開去玩。之後是要丟了還是要開回華西你們自己看着辦。別說我不夠意思,這輛車就是給你的報仇了。”
“呸,一輛小破車就要把我打發了?”
“哪裡破了?我花了五百萬呢。”
我愕然……這種滿大街跑的低配奧迪,新的賣家纔不過五六十萬而已……
顧南笙挑眉,很無奈地說了一句:“昨晚上那車主,拿着我給的空白支票,填了個五百萬。”
我:“……”
“啊哈哈哈,顧南笙,沒想你精明一世,也有別人坑的時候,好吧,看在你被人坑的這麼慘的份上,我走,我走!小辣椒,我發現不管誰攤上你就準倒黴啊,你是倒黴星轉世的麼?哈哈哈哈哈哈……”
賽洛突然心情好起來了,樂呵呵呵地把車鑰匙拿走,痛快利落的下了車,關上車門。
這丫到底對我多大的仇啊!
連臨走也要狠狠地懟我一下。
顧南笙倒是心情不錯,將車子開上高速,導航鎖定的目標是海南著名的旅遊景區:天涯海角。
顧南笙笑着說:“別跟賽洛計較,他這人嘴巴是毒了點,但是心腸不壞。你就看在……他三更半夜從女人的牀上被我拉過來解圍的份上,別計較了,嗯?”
“嗯?”
“昨晚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聽到電話裡的哼哼聲了。”
顧南笙大約是想起昨晚上的情況,愉悅地勾了勾嘴角。
“呵,好。”我也挑眉,心情愉悅了點。
顧南笙放了輕緩的音樂,室內的氣氛稍微放鬆了些。我的心也慢慢地放緩了一些。
沿途看着窗外的風景,下意識地拒絕再糾結過往的事情。
那些事情,即使這輩子都過不去了,可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再說出口啊。
天天掛在嘴邊給倆人找不痛快做什麼呢?
不能愛……不敢愛……不代表我們不能結伴而行,不代表我不能把心用保鮮膜包裹一下,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繼續談笑風生。
生活麼,即使這樣的,不存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死局面,更也不存在不是愛就是恨的極端宣泄。
更多的時候,就是這樣……平平淡淡的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相處,絕口不提曾經決裂過的傷口,假裝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車子走着走着,突然就靠了路邊,我從自我治癒的情緒裡回過神來,就見顧南笙解開了安全帶,隨後又俯身過來給我的安全帶也解開了。
“你穿着高跟鞋,一會怎麼玩。我們去買雙好走一點的鞋子。”
他繞過去給我打開車門,隨後伸手過來,淡淡抿着脣看着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遞過去。他手心傳來的溫度,還是叫我的心忍不住地灼熱起來。
旁邊鞋店的服務員們很熱情,把我們倆當大主顧供着,前前後後熱情得不得了。
顧南笙眼光很好,給我挑了一雙純白色上面帶有手繪圖案的旅遊鞋。
店員對他大大的拍了一番馬屁,就要接手過去幫我換上試腳,但顧南笙拒絕了她,親自彎下腰來,把我的腳從高跟鞋裡取出來,套進旅遊鞋。
我聽見旁邊地服務生髮出花癡般的輕叫聲。
我覺得我耳根都燒紅了,不由自主地把腳縮了縮。
他卻一把握住了我的腳踝,擡頭,看着我。
“合適麼?”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