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爲被動接受,主導者從一開始就不是源自其本身,而且士族集團本身亦是訴求不同,人多了心思也就雜了,加上僅以利益相連接,未來矛盾只會更大,加之朱允炆不曾擁有主導權,無核心班底支持,朱允炆與未來也勢必難以平衡其中矛盾……
反觀朱允熥這邊,外來的資助不斷,但朱允熥始終捏着進場的門檻,誰能進場,誰能在他的場子裡說話,先要看朱允熥的臉面,次之還要考慮朱允熥嫡系人馬的心意,不然就算人進來了也只能靠邊站。
伴隨着這場祭祖,朱允熥與政治上可以說是徹底吃下了朱標的遺產,伴隨着眼前這場盛大的禮送儀式,則與民間吃下朱標所留。
日後就算朱允炆登基,民間對其的支持都不會少。
以嫡系爲核心宗族制下,無論是爲了維護自身,還是因別的,因嫡系身份而執掌了話語權的地方宗族成員,心中自有偏向。
這份偏向暫時不需表達出來,有就行了……待機會出現,人心自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後世稍有一點金融知識都知道,賬面數字都是虛的,想要獲得實打實的利益,就需要等待股市高位的時候拋售,爲了求取這個股市高位,可以隨大勢變化而等待,也可人爲製造。
眼前這場祭祖,就是朱允熥順應大勢一場變現……
通過這場變現,朱允熥身上所能凝聚的正統性會越強,結合淮西勳貴集團後續投資,正統性上的佔比會更多!
接下來無論是順應大勢變化,還是操控民心創造人爲的變現高位,手上有貨的人,心態總能比沒貨的好!
……
“接下來就是要對此進行宣傳,中原腹地宣傳暫時可以不進行,但南方諸省卻可以,算是補上了堵門機會重要一環!”
湯和他們搞出這些,就是爲了自身日後變現之時,獲得民心上的支持。
有了這一出,朱允熥日後染指皇位,那就不是造反而是能塑造成撥亂反正,與道義上佔足了好處。
歷史上的“靖難之役”,之所以被人詬病,就是因朱棣在正統性上難以站穩,好在靖難之役是朱家皇室內部的爭鬥,沒有顛覆大明的正統,換了異姓造反怕是大明的江山都要崩掉,當然目前也沒人敢怎麼做啦!
可惜,手捏着一部分正統性加持的朱允熥,又怎麼可能乖乖的等幾年再去變現?
中原腹地不行!
別說老朱沒死,就算死了士族成羣的中原腹地,也是踩紅線的事。
但廣東,廣西,福建,這些原與中原聯繫不深,官員多爲流放官,儒家文化不廣的區域卻可以先搞起來。
終究是天高皇帝遠!
“此事還需要籌劃,一人之謀太淺,關鍵在二期鴻學班的成員,以及瓊海與韶關,海陸豐區域的影響力!”
大事需慎,謀略當嚴!
這種踩鋼絲的事,每一步都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算了,回到瓊州再說,多少還是需和黃子澄他們進行溝通,火候不足那就繼續等!”
如今是洪武二十八年年中,距歷史上朱元璋駕崩還有三年,距朱棣造反還有五年,距靖難成功還有八年。
三年的發展已是如此,八年的時間足夠做很多的事。
就算堵門計劃受阻,八年的時間也足以讓瓊海國步入第一次工業革命,從而甩出一個時代的代差!
在這等跨時代的代差下,只要朱允熥自己不飄,中原就算進了朱棣的時代,哪有怎麼樣?
橫推就是了……
“關鍵還是蒸汽機,最近都沒彙報,真不知老劉做到哪一步,不過想來應該快了!”
蒸汽機的概念其實很早就有,並非瓦特首先發現,蒸汽擁有力量,更非瓦特第一個想着將蒸汽力量運用到機械上,取代傳統的人力勞動。
瓦特之所以出名,成爲第一場工業革命開端的代表,是因瓦特完成了對原始蒸汽機的改良,創造出了歷史上第一臺可服務與工業,有實用價值的蒸汽機。
而整個過程前後也不過十三年!
十三年,瓦特一個人在搞,頂多加上幾個學徒幫助,加之瓦特資金不足,進展自然緩慢!
可瓊海是以朱允熥意志爲導向的整體!
工部三大事業羣,第一事業羣主在技術研發,驗證,材料研究;第三事業羣主在面向民生;第二事業羣的構建就是爲了蒸汽機而服務。
朱允熥在工部搞的工部小課堂,左右不過七個人,但服務與第二事業羣卻有三個,優先級中第二事業羣也盡在第一事業羣之下。
搞了兩年多的時間,怎麼也應該有些成果了!
“累了,一切回了瓊海再說!”
舒舒服服的躺進馬車中,朱允熥不在考慮這些亂七八糟,暫時得不到反饋的消息,他是真的站累了,臉皮也笑的有所抽搐。
……
時間進入五月下旬,梅雨季節的前兆已出現。
秦嶺東南區域,連日下起小雨。
朱允熥一行人南下,需一站站的走下去,因爲帶人太多,更是受到各地官府的關注,爲了避免沒必要麻煩,加之照顧沒有畜生代步的人羣,隊伍的速度很慢,前頭部隊一日多則不過六十里, 少則不過三十里,重重磨蹭之下,七月前能否抵達韶關都是個問題。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徐家的送嫁隊中。
四月下旬就離開南京的隊伍,走了近一個月,卻因陰雨的問題剛剛過了南昌府,因安全考慮一行人並沒有在南昌坐上內河船,而是以陸行的方式前進,時間自然要拖得更久。
“小姐,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瓊海?”
馬車空間狹小,縱然待遇極佳,沿途時不時有江西本地富商進行招待,可窩在小小的馬車中終究不是個事。
小蝶與徐妙錦多多少少都失了往昔的活躍,整個人懨懨的坐在馬車中。
“應該快了吧!”
沒有便利的交通,遠嫁本就是吃苦的事,加上一路上不能落地,還要頭戴沉重的鳳冠,徐妙錦有氣無力的說道。
“小姐,你病了?”
聞言小蝶眼睛猛地睜開,這才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家小姐臉色變得詭異蒼白,身影伴隨着馬車不斷搖晃,不負早先的健康,顧不上主僕的規矩,小蝶直接伸手測量,
“好燙?”
“小姐你等着,我立馬找醫生!”
不等徐妙錦反應,小蝶立馬跳出馬車在隊伍中大喊起來。
病了!
徐妙錦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