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進入病房的同時,血肉模糊男立刻認出了我,他顯得很激動,不過遍佈全身的傷口讓他並不能起來歡迎或是表達感謝,他只能一邊皺着眉一邊痛苦地哎呦着。並用這種方式提醒他老婆“有客人來了”。
他老婆轉身詫異地看着我,我連忙說明了一下是我救了她老公,還替他打了急救電話等等。
感謝的過程自然少不了,但我還是打斷了他們的感激之詞。因爲我只想知道那個曾經關住血肉模糊男的屋子具體在哪。
他說話有點困難,但還是忍着疼努力地回憶,然後一字一頓地將那個地址告訴給了我。
爲了確保我不會找錯,我還用筆紙根據他的描述畫了一張草圖。
在確認了地址之後,我又向他問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你有沒有做過什麼壞事,壞到足夠讓別人對你起殺心的壞事。”
他聽後立刻圓睜着眼衝我拼命搖頭,他老婆也向我保證說他們兩口子都是本分人,這輩子都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如果一定要說自己做過什麼壞事的話,也就是去超市的時候順手多拿十幾個方便袋,或者坐公交車的時候故意裝睡覺不給老人或者小孩讓座。
這大概是我聽過的最有趣的壞事了,如果他們沒有說謊的話,我想我已經可以將他們劃分到“好人”的行列當中了。當然。我似乎也沒有必要懷疑他們說假話。只是他們對我做出的保證也讓我產生了另外的疑問。
從醫院裡出來之後,我立刻按照草圖開始找那個曾經關過血肉模糊男的黑暗小屋,同時我也在腦中把混亂不堪的線索重新整理了一下。
柒月毫無疑問跟那個牛頭人面怪有關,那怪物也確實在殺人、吃人。對於這一點柒月完全承認。不過柒月也說過那怪物所殺的人都是該死的,我想這句話應該也是真的,周警官提到的那些失蹤的高官、企業家應該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警方也不會懷疑他們畏罪潛逃了,所以可以推斷出柒月是把這些該死之人抓去做了怪物的食糧。
她大概以爲這些怪物可以受她的控制,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來行動,可是事情卻並沒有那麼簡單。最近一段時間那些怪物開始出現了失控的情況,它們獵鳥、攻擊無辜的路人,所以柒月開始對它們進行懲罰,這應該就是導盲狼會攻擊那些怪物的原因。
不過懲罰歸懲罰,她始終還是跟這些怪物站在同一邊的,所以當我要殺掉它們的時候,柒月纔會站出來阻止我,並將它們全部救走。
事情的大概情況應該就是這樣了,除此之外我還真就想不出一個比這更加合理的解釋。至於中間一些細節性的問題,這就要等我見到柒月之後看她是不是願意把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了。
下午的時候天開始下雨了,而且很大。我在路邊買了把傘,然後繼續在雨裡按照草圖找那間屋子。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很快,當雨幾乎停了的時候,我也順利地找到了我要找的那間血腥小屋。
那裡看起來像是一間閒置的庫房,不過庫房的門是那種很普通的單開門。門的左邊有鎖頭,我走過去用萬能鑰匙試着把門打開,鎖頭倒是很輕易地被我弄開了,但那扇門卻不能輕易推動,顯然有門插從裡面將門鎖住了。
就是這裡了!池肝叼圾。
在地點確認無誤後,我立刻喚出了虎爺和燭龍,並讓它倆先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不過這兩個傢伙的狀態似乎因爲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而變得有些糟糕了,從它們的眼神裡我能夠清楚地看出那股焦躁和不安。
“別輕敵,對手不好對付!”我回頭看着燭龍提醒了它一聲。
“它再出來我肯定一口吞了它!”燭龍十分不爽地回答了我一句,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它的眼神也隨之變得犀利了起來。
虎爺的狀態依舊不是很好,不過我並不擔心它對我的忠誠,實在不行我還有混沌護身,最關鍵的是經過之前的一輪鬥法,柒月明顯被我唬住了,她以爲我在咒術方面的實力跟她不相上下,但她並不知道我那幾手五行變化已經是我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了。
雜念是需要拋到腦後的,我用力搖了下頭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又做了一個深呼吸,在調整好的狀態之後我的左手也用出了十成的力氣猛地向前一推,那扇門整個被我從門框上推了進去。
隨着咣噹一聲,室外的光線也投進了屋子裡,和之前那間倉庫的狀況一樣,這裡的地上也同樣滿是血污,不過並沒有任何怪物對我發動攻擊,只在角落裡有幾個看起來只有三、四歲大的小孩蜷縮着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柒月!我知道你在!”我一邊大聲喊着一邊小心地邁步進到了倉庫之中,虎爺也緊跟在我身後。
“你要找的人沒在這,不過也不遠了,我能感覺到她,但不太確定她具體在哪。”燭龍在倉庫外面說了句,但它的話並不能讓我放鬆警惕。
抓走血肉模糊男的紅色怪物給我的感覺就像一隻母獸,而這個倉庫則是母獸養育幼獸的地方,那幾個擠在角落的小孩估計就是把那倒黴男人抓咬得血肉模糊的元兇。
我繼續放慢腳步朝那幾個小孩走過去,同時也解了九字真言護身印,然後又拿出了符紙沿途散在地上。在距離那幾個小孩還有十米遠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接着我用一張符紙輕輕朝那幾個小孩扔了過去,然後用了一個二字訣流火進行試探性的攻擊。
就在火球快要觸到那些小孩的時候,這幾個小傢伙突然發出一連串刺耳的尖嘯,緊接着它們就像蜘蛛人那樣直接沿着牆快速地分散開。
流火空撞在了牆上,然後變成了一張燃燒的符紙落了地,而就在符紙落地的同時,那些好像蜘蛛一樣的小孩也紛紛從牆上、天棚上朝我飛撲了過來,而且在撲過來的同時他們的身體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首先是有一團陰氣從他們的口鼻裡散了出來,當這些陰氣包裹住他們的全身之後,立刻有利爪、尖牙生了出來,感覺就像附在他們身上的厲鬼終於出籠了一般。
我站在原地並沒有移動,只是默唸了大金光咒催動周圍的符紙,隨着符紙散出道道金光,這些小孩也發出刺耳的尖嘯聲,並在半空中來了個急剎車,然後再次遠離我,並逃回到了牆上或是天棚上。
要對付這些小傢伙並不難,但我並沒有急着對他們出手,我仔細看着他們身上浮動着的那些陰氣。那並不是單純的陰氣,也不是普通的鬼,看到那些小孩我也想到了我自己,因爲在他們身上浮動的那些陰氣就好像一年前的我自己一樣。
當時虎爺就附在我的身上,每次當我開啓眉心煞放出白虎之後,我的周身上下也會包裹上這麼一層陰氣,當我握住虎爺化身的白虎刀的時候,我的身上甚至會出現老虎的影子。
很明顯的,有人在這些小孩身上附上了各種各樣的鬼怪,不過這些孩子實在太小了,他們沒辦法駕馭這些鬼怪,反而被鬼怪所吞噬,讓他們自己失去了本心,成了殺人嗜血的怪物。
我也險些變得跟他們一樣,所以我很同情這些孩子的遭遇,同時那些對孩子施毒手的幕後真兇也讓我感到無比的憤怒。
“英汀,柒月過來了嗎?”我強壓住怒火問道。
“應該就在附近了,很近!”燭龍回答道。
“進來,我們在這跟她決鬥。不過你先幫我把這幾個小孩都抓下來,不過別傷到他們。”我對燭龍下命令道。
燭龍非常聽話地縮小了身形鑽進了庫房,然後便再次騰身而起,去抓那些已經開始懼怕我的小孩。
在燭龍面前,這些小孩就真的變成普通小孩了,他們很輕易就被燭龍抓住,我也用符做牢將他們全都困在其中。
當所有的小孩都被抓住之後我立刻用淨心咒讓他們完全老實下來,然後又試着用攝魂咒將他們身上附着的鬼分離出來。可是這招完全行不通,我能看到他們身上附的鬼,但這些鬼也緊緊地抓住了這些孩子的魂,甚至鬼和人的魂已經相融到了一起,我如果強行將兩者斬斷,那這些孩子的魂也會被我所傷,就像我當初沒辦法將白虎從我身上移走一樣。
或許我應該讓習麟把這些孩子全都送到兩位老爺子那裡,也許還有得救,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對付另一個人,這個人已經來到了。
並不需要燭龍對我進行任何提醒,外面那一場雨在地面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窪,這些水窪也讓外面那急促的腳步聲變得格外清晰。
“你要敢動他們一根手指頭,今天你就別想出這扇門!我發誓我會宰了你的!”
人還沒到,柒月的聲音已經先一步傳進了我的耳朵,緊接着這個雙目失明的女人也氣勢洶洶地從門口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