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鋒再次開啓瞳術。
首先在室內各處凝視,那些瀰漫炸裂的孽瘴,隨着妖魃被制服縛住,已經消逝得無影無蹤。
再看向施員外的屍身,所有糾纏的孽瘴,以極快地速度在消融化解。然後,殷鋒盯着捲成一團的斗笠,並沒有孽瘴溢出的痕跡。
他再纔是略鬆一口氣,回頭瞧了一眼駱吒,並沒沾染上孽瘴,看來之前的“婆娑葉”,將他保護得很好。然後掃視着自已身體,毫無異樣,感覺良好。
殷鋒終於是完全放心。
一陣虛脫似的疲憊,陡然就襲上身來。
呼......殷鋒長出一口濁氣,再也堅持不住,身體手腳發軟,坐倒在地。他的心臟砰砰亂跳,手臂和手指頭都是抽搐地微微顫抖,精神中泛起倦意。
這一場與妖魃的惡鬥,他已經是竭盡全力,所有手段用盡。甚至多次調用神國力量,“封神榜”上的聖燼焰火印痕,都已經黯淡無光。
這還只是一隻“築孵期”的妖魃,甚至可以說,是一隻並不擅長攻擊,受困中的妖魃。而且,也沒有幽魂在旁輔助。
施員外仇恨意志的不斷掙扎,以及駱吒在身邊的守護,都爲這場降妖惡鬥,增加了勝算。
若是單靠殷鋒一個人,恐怕今天,就此交待了......
穿越者的第一次登場就被怪物一爪拍死而劇終......殷鋒自嘲式的笑笑,又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回望身邊一臉擔心的駱吒。
“方丈!有沒有受傷?”駱吒蹲下來,關切地問。
之前若不是殷鋒將他頂開,以他的實力,被妖魃的大量孽瘴覆蓋,只怕早已被腐蝕成血渣。所以駱吒心中,是無盡的感激和尊敬,恨不得將自已的生命力渡給殷鋒,好讓他安然無恙。
“沒事,就是有點累。”殷鋒笑着搖頭,幾個深呼吸之後,撐着駱吒的手臂,又再站起身來。
他盯着包裹成一團的斗笠,心裡又是一陣陣心痛!
虧本的非凡靈異事件啊......斗笠......小核桃......陽灼粉......婆娑葉......寒山寺那點微薄家當,哪裡經得起這種折騰!
殷鋒咬牙切齒,但也沒辦法,這是他的責任所在。何況若不是他制服了妖魃,恐怕整個大萍鄉,都會遭受極恐怖的傷害!
一個孵育而出,達到完全體的妖魃,再加上幽魂的輔助,在沒有修行者來救援的情況下,能夠輕易的屠盡大萍鄉,造成無法挽回的慘烈結局。
殷鋒定了定神,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煙視媚行的豔麗女子,小妾柳筠孃的身影。一切的疑點,都指向這個詭異的小妾,到底她在這場非凡靈異事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
是不是第一元兇?是不是策劃者?是不是有某種意圖?
但目前並沒有答案,柳筠娘消失,一切成疑團。
殷鋒搖搖頭,暫時將疑慮深藏心中,又掏出一支小瓶,將瓶中的粉末灑在斗笠上,對駱吒說道:
“你用牀單把它包好,背在身上,一會帶回寺中。”
說完,邁步走到門邊,緩緩打開房門。
房門外,呂謙和十個悍勇捕差,如臨大敵,一臉嚴肅。
大量的石灰,被拋灑在各處,每人手中都是兩個火把。油煙氣味到處瀰漫,照耀得周圍都彷彿火烤一樣,熱浪翻騰。
“方丈!!”
呂謙首先搶前,一把攙扶住殷鋒。
“已經解決了,你安排人清場。收拾乾淨,防止流言。”
殷鋒對呂謙低聲說道。
呂謙滿臉的崇敬和感激,沉聲道:“得令!屬下立即處置!”
............
殷鋒盤膝坐在柴房裡,旁邊的木墩上,放着一大碗雞湯,以及四五個大饃饃。另有一小碗素面,面上有三個雞蛋。
他已經將雞湯喝完,吃完了四個饃饃,再才感覺舒服了許多。身體和精神,也都恢復得差不多。
其實原主玄奘的身體條件也不差,有慧景老和尚的調教,稱得上是文武雙全。雖說習武上涉獵不深,僅限鍛鍊身體,比不上駱吒那種天生蠻骨,但比平常凡人要強一些。
而且這個世間的佛門,並沒有強求清規戒律,只要心有佛主,做個虔誠信徒,其他的和正常人並無多大區別。
只是有些修行方式,需要戒律的磨礪而已。
殷鋒擦了擦嘴,站起身,緩緩在柴房裡踱步。
在外面,呂謙和駱吒,已經在安排着善後的工作。施員外的屍體要儘早焚燒、深埋。血案現場要處理,相關流言飛語需要鄉長和保正,盡力遮蓋,消除影響。
所謂妖魔詭怪,對於這個凡間人世,仍然僅限於故事,並非真實。而且修行者們,也會盡力保持世界的安寧,杜絕虛妄的臆測。
就像雍紅蓮所說的,知道得越多,就會滋生更多的煩惱和恐懼。而更多的煩惱和恐懼,就會被妖魔詭怪所利用,製造出更多的惡念和禍患!
惡念和禍患,就會產生毀滅!最終害人害已!
殷鋒正在沉思這一次事件的經過,突然柴房門被輕輕推開,呂謙和駱吒大步走了進來。
“方丈,幸不辱命!屬下已經處置妥當!”呂謙躬身拱手至禮。
“很好,辛苦了!坐吧。”殷鋒微笑地擺手。
駱吒手裡一張大布帕,包着十幾個饃饃,立即坐下來,分給呂謙一半。兩人狼吞虎嚥地大嚼,確實也是餓了。
殷鋒把自已沒有動過的素面、雞蛋、饃饃,都推到二人身邊,然後靜靜地看着他倆風捲殘雲,不一會全都一掃而空。
呂謙吃得酣暢淋漓,大呼過癮,一把扯下頭上的氈帽。滿頭捲曲的亂髮上,汗水都蒸騰起白汽。
“方丈,屬下抽一口煙。別的不好,就好這一口!可把我憋壞了!”呂謙笑着告罪,從懷裡摸出三指長短的煙桿,熟練地在煙窩上裝上菸絲,然後以火石點燃。
他愜意地吸了一口,噴出一口煙霧,臉上盡是陶醉。
殷鋒打量着他這副形象,心中不由得想起一位著名捧哏相聲演員。若是把他這一臉的濃髯剃掉,那可真是太像了!
“那你喜不喜歡喝酒呢?”殷鋒笑問道。
“喝呀!也是愛好!只是怕誤了事,只能平時偷偷喝。”呂謙抽着煙,也是笑着回道。
殷鋒點點頭,想了想之後,說道:
“案子已經結了,善後的事,呂縣尉多多費心跟進。還有,那個小妾有重大嫌疑,但不能公開搜緝。你找人繪副畫像,交給幾個機靈的,平時悄悄駐守此地,多番觀注。”
呂謙慎重地點頭,搔搔頭,也問道:“您的意思,那小妾有可能再回來?”
“我總覺得此事不會如此簡單,並非只是妖魃作祟。你安排人多加留意,一但有發現,迅速報給我知曉。”殷鋒說道。
聊了幾句之後,殷鋒覺得也沒什麼多說的,立即起身,笑道:“此事已了,那我也該回寒山寺了......”
呂謙趕緊磕熄了煙桿,搶着說道:“方丈莫急!屬下還安排了一件事,包您滿意!”
“哦?”殷鋒有些意外。
正在這時,砰,砰,柴房門被敲響。
呂謙笑道:“來了,您稍坐。”
他立即前去開門,門外正是吳鄉長和劉保正,滿臉敬意地走進來,對着殷鋒施禮道:
“多謝大人爲民除害!我等鄉民,已經聽了呂縣尉的訴說,覺得大有道理。想請寒山寺,爲大萍鄉做一場法事!”
“做法事?”殷鋒一時還未轉過神來。
呂謙搶着說道:“正是!施宅恐怕仍有餘毒未清!再加上施員外家宅不寧,宅院充公後,也需要一場大法事,來消彌這一場災禍!所以屬下建議,由大萍鄉出錢,寒山寺負責安排法事,爲大萍鄉祈福消災!”
殷鋒再才恍然過來,瞧了呂謙一眼。
呂謙暗中對着他,擠着眼色。
真是個好建議啊......這個呂謙果然是個好捧哏......大有可爲......殷鋒心裡暗喜,立即也是說道:
“不錯,呂縣尉說得極是!我回寺之後,立即安排!”
呂謙立即和吳鄉長、劉保正二人,商議一番,定下了法事的規模。大萍鄉一向富裕,此次發生此事,猶如驚弓之鳥,給出的錢財也毫不含糊。
殷鋒聽到金錢的數目,更是心裡暗爽。
寒山寺有了這筆錢,既抵銷了此次的損耗,又大有盈餘。殷鋒帶着喜意,和駱吒一起,告辭了相送的鄉親們,騎馬策鞭,趕回寺中。
一進寺院,殷鋒就抱着裹好的妖魃,直奔藏經閣。
下了地道,開啓黑鐵大門,然後他直接走到最右邊,那個隱藏在側方的小石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