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誦途徑”的6榜鮫人,一出場就氣勢不凡。
而且比起之前殷鋒殺的那幾個,這個鮫人的技能就顯得猛烈得多。一段吟唱,化虛無成劍刃,漫天飛舞。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殷鋒掌控左右兩大陸榜護法,一個是真實造物,一個是百年陰魂。無論是泥胎降魔信使,或是黃蛟,似乎都不怎麼怕穿體攻擊。
漫天飛劍看起來燦爛,但對泥胎降魔信使和黃蛟的殺傷,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猛烈。
瞬間,泥胎降魔信使和黃蛟,免不了就被大量飛劍攢刺。
由於兩大護法首當其衝,擋住了飛劍大量攻擊,殷鋒身在其後,拋出“曼陀密指”中的“天人道曼陀密藏印”。一道弧型鏡片形成遮幕,鏘鏘鏘鏘密集的交擊聲響過。
“天人道曼陀密藏印”被擊成粉碎,但飛劍餘勁已消。殷鋒揮出米粒“光照”,“遁光旅行”發動,輕而易舉地避過。
而這個衝殺而來的鮫人,似乎也並不知道,外面來犯的居然是兩個6榜高手。此刻一經交手,它就有所感應,竟是生出退卻之心。
“風兮風兮,攏雲撥霧,潮兮潮兮,長若何行......”
這個6榜鮫人的吟誦聲悠揚高調,瞬間身週四處,雲起霧繞,就彷彿一個實質化的罩子,將他籠罩。然後腳下虛無中,泛起潮水,如同一道長長飄帶,迅速蕩向遠方。
它踏上潮水之帶,立即彷彿迎風借力,瞬間就閃出老遠。
殷鋒和黃蛟,都是驚訝。
萬萬想不到,這個高手登場後一見情勢不對,當即遁逃,真真稱得上是口燦蓮花,腳底抹油。
殷鋒心中更是有種荒誕的感覺。
來到這個海外之後,似乎除了7榜大宗師的人物。任意高榜級的敵手,殷鋒已經是絲毫無懼的。眼前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堂堂6榜,居然就不戰而逃。
“追不追?”黃蛟焦急問道。
說話的剎那,6榜鮫人已經再次遁遠,無法再追。
殷鋒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一個6榜修行者,身懷奇異的遁術,你和信使都不擅長追擊,我就更是不行。”
黃蛟只得恨恨做罷,本來想大鬧一場,以消心頭怨憤,哪知道領頭的先逃了。再想把怨氣灑在那些嘍囉身上,轉眼一望,似乎也沒剩幾個了。
隨着首領逃走,剩餘的歪瓜裂棗,頓時也作鳥獸散。整個區域內,立即就是一片冷清。只有地面幾十具殘屍,躺在血泊中。
“走,進去看看再說。”殷鋒收起泥胎降魔信使,當先向前走去。
黃蛟再次化爲手鐲,附在殷鋒手腕上。
眼前的這座多窗的大型建築,整體鑲在高崖上,也不知當初,爲何要如此建造。一座敞開式的入口,在岩石上開闢而成,露出裡面黑幽幽的空間。
踏步入內,殷鋒聞到陣陣古怪的味道。
就像藥水混雜血腥氣,再加上各種不知名植物濃烈氣息,極其嗆鼻。但怪異的是,聞到鼻中,反饋到腦海裡,卻有種清涼舒爽的感覺。
殷鋒覺得奇怪,不敢深嗅,加持神國力量,護住口鼻。
入內後,就是一條寬大石徑,別無他物。然後眼前就是一片空曠地窟,是挖開了高崖形成。
地窟內,陳列着數十張金屬牀。每張大牀之間,以岩石壘積的牆壁隔開。而在金屬牀上,卻是堆滿了蠕動的血肉。
“啊!我恨哪!!”
黃蛟陡然尖嘯,從殷鋒手腕上騰躍而起。它周身陰冥氣彷彿狂潮一樣大起大落,整個地窟裡,都回蕩着它憤怒的聲音。
殷鋒也感覺有些慘烈。
因爲在他眼前,石窟內並不高的穹頂上,掛滿了被肢解的蛟龍屍身。這些蛟龍,看起來就像是一截截樹幹,並不算龐然巨大,但每條也有五六米長短,和黃蛟現形的模樣差不多。
從黃蛟的劇烈痛恨反應來看,這些應該都是老蛟的後裔。
龍族之屬,蛟、虯、螭、蟠,這些血脈相近的,壽命都長。活個三四百年,都不在話下。當初老黃蛟離開此島,這些血脈後裔應該都在此長期生活,已經可算是成年。
誰知如今故地重返,老黃蛟卻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慘......殷鋒默然前行,走到一張金屬牀前凝視。
堆積血肉之中,居然還有縫補的痕跡。切割得十分標準,有蛟族的血肉,也有其他海妖血肉,混合一起,像在拼湊。
這一幕,讓殷鋒想起前世電影裡,那種製造畸形怪的生物研究。眼前所見,基本上可以判斷,深淵巨人和精鮫人,上島封島的目的,果然就是搞研究。
但是“深淵途徑”和“歌誦途徑”,跟這些血肉研究,根本就毫不沾邊?難道深淵巨人和精鮫人,只是幫兇輔助?
黃蛟已經衝上穹頂,將一個個蛟屍放下。
殷鋒知道這個老蛟,此刻正是痛心的時侯,也不去打擾它,繼續穿過金屬牀的範圍,向內探去。
前方是一個獨立挖開的空間,迎面即是一幅畫在牆上的壁畫。和之前在詭秘墮落世界裡,莊周辦公小樓裡見過的一樣,所畫的是神靈之話。
壁畫上的神靈,是一個極其威猛高壯的男神。
祂周身彷彿鐵鑄一樣,渾身肌膚虯結。頭大肩高,腰身以下的腿腳更是粗壯。左臂做託天狀,右臂做指示方向般前伸。
在這位神靈身上,纏繞着真龍、鳳凰、麒麟、虎犼,這四類最著名的上古祥瑞神獸。
這位男神神祗的赤足下,踩踏着山與海,氣勢之雄渾滄桑彷彿透壁而出,令人生出崇仰敬拜的感覺。而在祂腳下山海之中,卻是萬衆生靈的虛影,代表着朝拜,代表着被拯救。
這也是殷鋒見過四大黑族的神靈之後,首次見證一位新的神靈之相。而且,從畫風來看,這位神靈顯得非常原始古老,並不像四大黑族那樣,有一種具體存在的真實感。
“難道這個神靈已經不在了?”殷鋒有些古怪的感覺。
因爲壁畫上的觀感,實在是太古老了,就像混沌時代那種很抽象很原始的神靈形象。
壁畫上有落款,應該是繪畫者留下的,寫着:“永命者,掌究體。究體者,奉永命。”
殷鋒盯着這幾個模糊意義的字,細細琢磨。
“究體途徑”和“永命途徑”,在鐵王座背面顯示,是同途徑的一個終點。按照“同途徑相斥相殺”的原則,這兩個途徑的修行者,必然是大敵。
但從壁畫上的字面意思來看,似乎並非如此。
有一種相關相聯,相互輔助的感覺。
“看來要問問蛟子奎或紅孩兒,究體和永命,是否存在着相聯的關係?”殷鋒發散着思維,繼續在這個獨立房屋裡觀察。
除了壁畫之外,只有數盞油燈點綴在牆上。再加一桌一椅,桌上攤開着一份訂好的記錄白紙,上面似乎有字跡留下。
殷鋒立即湊近觀看。
上面寫着:“......東隋的皇帝陛下,對於至高黃泉的善意,表示可以結納的興趣......那位美麗的妃子,也帶來了皇帝的問侯......我申請立即派遣‘生命教團’前來進行接洽......”
“......研究的路向很模糊......蛟龍並不具備真龍國族的精粹血脈,命源非常稀薄......我們對神裔的戰爭必須加強,以便於捕捉到更多的血肉樣本......”
“......大漩渦的精鮫人......爲什麼要叫‘精’鮫人?因爲它們說,精代表着智慧和靈性......呸,真是大言不慚,這個世界只有我們生命一族,纔是最具有智慧和靈性的種族......”
字跡寫得非常潦草,殷鋒讀到這裡,就已經沒有了。看起來就像隨筆寫的記錄,還沒有正式成文檔,在構思潤色。
殷鋒伸指抹了抹墨跡,還很新。看來書寫者,知道有外敵來臨,也是提前逃跑了。
“生命一族?”殷鋒微微皺眉,難道說的就是畸形人?
但只能是猜測,或許能抓到一個高層人物,才能瞭解這些背後的隱秘。可惜,當初要是知道畸形人身上有秘密,就不會大開殺戒,起碼留幾個活口問問也好。
殷鋒將記錄本收起,放入祭壇空間。目前所知的,這個所謂生命一族,應該就是修行“永命途徑”的修行者組織。那麼,壁畫上的神祗,就是永命途徑神靈。
也可以推論,生命一族,對“究體途徑”的修行者,是一種上級對待下級的感覺。似乎這兩個途徑,確實有關聯。而永命途徑,層次更高。
殷鋒迴轉身,正要繼續探索,突然身後的老黃蛟喊道:“小子,老夫想起來了。藏寶之地,就在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