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封神榜”不知去向,但這個神諭指引,確實是關係到能否踏上修行路的關鍵。
目前,雖然開榜,但只能算是半修。
藏經閣秘文上說得很清楚,依照神諭指引,獲得“榜靈”。然後祭祀“封神榜”,才能真正得到神奇力量的加持,成爲真正的修行者。
“火猴”、“泥菩薩”,就代表着榜靈的方向。
殷鋒一臉的懵逼。
他確實是毫無頭緒,深刻感覺到無力無助。
要是師傅還在、要是師兄和睦,有高人進行提示指點,這都不是問題。但此刻卻成難題,缺乏足夠的幫助,難上加難。
只能按計劃行事,走一步看一步......殷鋒搖搖頭,用筆墨將所寫的畫亂,再不可見,然後整理好書桌。
回頭望了一眼牀角的斑斑血跡,再看看地面那一灘觸目驚心,已經凝固的血,殷鋒想了想,走到禪房門邊。
門沿側面,一根細繩垂落,底端繫着個小銅印。
殷鋒輕輕扯了扯,然後坐回到禪牀上。
不過片刻,禪房門被敲響,然後一個年約十五歲的小沙彌,躬身走了進來,施禮道:
“方丈,有何事吩咐。”
這個小沙彌面貌有些醜陋,但是舉止沉穩,聲音厚重洪亮,體型結實彪悍,身高足有一米八左右。若不是光頭僧袍,乍眼一瞧,就彷彿軍營裡的精兵猛卒。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人對玄奘和尚畢恭畢敬,甚至稱得上相依爲命,那就只能是眼前這個小沙彌,護法僧僮駱吒。
駱吒也是個棄嬰,當初被拋棄在寒山寺門外,是玄奘發現,交由慧景老和尚收養,然後指定做爲下任住持的護法僧僮。
在佛門,每一位住持身邊,都會有伴隨成長的護法僧。危難時刻,護法僧更要以命相抵,以換取住持的生存機會。
“昨晚有野獸潛入,被我無意中擊傷。你收拾一下此地血跡,不要聲張,以免麻煩。”
殷鋒瞧着駱吒,淡淡地說道。
駱吒躬身點頭:“好,馬上處理。”
其實他進門就已經察覺到血腥,但做爲住持方丈的絕對心腹,無論何事,都是毫無質疑,一切以住持的指示爲主。
............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
殷鋒換上新僧袍,踏出禪房。
眼前的天色依然略顯陰灰,寒風襲襲。雖是清晨,但寺內的僧衆已經起身忙碌起來,打掃庭院、整理佛堂、安排日常。
寒山寺不大,內部組織分爲三大堂:
戒律堂,管理寺僧的紀律操守,兼備寺內安全防禦。
傳經堂,負責日常授課,兼備衣食住行等管理。
布緣堂,負責對外化緣求施。
毫不意外的,殷鋒的兩位師兄,佔據了戒律堂和傳經堂,這兩個有權有閒的首座之位。而殷鋒雖是方丈,但由於布緣堂最苦最忙,暫無首座,所以方丈暫領首座之位。
殷鋒緩步前行。
一路上遇見的寺僧,都是躬身至禮。
整個寒山寺,共有二十幾名寺僧。目前除了殷鋒和兩個師兄,是開榜的半修,其餘的寺僧們,皆是凡身普通人。
殷鋒一路來到“雲廳”。
雲廳,是住持和首座,處理寺內事務的廳堂。
一般來說,清晨至中午的幾個時辰裡,住持方丈和首座大師,會待在雲廳裡,處理寺內事務,以及接待外事。
雖說已經完全接受了身份,玄奘記憶與自身合而爲一,但殷鋒終究是外來者,初次踏足雲廳,仍有幾分忐忑和好奇。
這是一座簡樸而莊肅的廳堂,全部由淺白圓木打造,牆壁上遍繪佛門彩畫,以及佛主傳法的象形文字加圖解。整個外觀看起來,頗具宗教氣息,非常宏偉壯麗。
雲廳就相當於寒山寺最尊貴的區域。
在廳堂上首正前方,矗立着三樽數丈高的金漆銅雕佛像。
這三樽佛像,代表着佛門至高的三位佛主:
“過去燃淨佛主”。
“現世釋舍佛主”。
“未來彌陀佛主”。
殷鋒注視着三大佛主的金像,心中暗暗嘀咕。按照他的記憶,這個世界,佛門三佛主即代表佛門正宗,再無其他佛主的存在。
佛主之下,稱爲菩薩。再之下,稱爲佛子、羅漢。
也就是說,三大佛主高高在上,如神如聖,其餘的皆是下級部屬,不可與之相提並論。這也顛覆了殷鋒的前世認知。
小心......謹慎......融入......殷鋒約束自已的胡思亂想,畢竟這個世界有修行者存在,什麼詭異離奇都會發生!
或許一個離經叛道的念頭,就會引起某位大能的注意!
殷鋒可不想因此作死!
他深吸一口氣,端正心態,踏入雲廳。
雲廳上首是住持座席,下方左側是戒律堂座席、右側是傳經堂座席。佛像影壁後方,則是住持方丈的專屬靜室。左右兩側也有相應的單室,屬於戒律堂和傳經堂所有。
此刻,殷鋒的兩位師兄,已經坐在自已位置上。
殷鋒的進入,並未引起師兄倆的關注。畢竟玄奘的身份威望已降至谷底,師兄倆都等待着他被貶謫。距離年關考覈時日無多,也意味着住持方丈即將換人。
兩師兄連基本的至意行禮,都懶得做了。僅僅擡了擡眼,就算是打過招呼。各自在座位上,抄着手冊,整理日常功課。
雲廳內有些異樣的安靜。
殷鋒也無所謂,正好省心。他走到自已座席上,盤膝坐下。
“我已經修書一封,以飛鴿傳書,送往靈伽寺。”
殷鋒開口說道,打破了廳內的寂靜。
“哦。”
大師兄擡起頭,瞅了一眼,漠然地應了一聲。二師兄則是眉頭暗暗一皺,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不知玄奘師弟聯絡靈伽寺,是所爲何事呢?”
殷鋒淡淡道:“我昨夜已經開榜,聯絡靈伽寺前來驗證......”
話音未落。
嘩啦......兩個師兄的桌案,都是一晃,同時震驚失色。
“什麼?”
“師弟已經開榜了!!”
師兄倆對望一眼,皆是神色複雜,相看無語。
“嗯。”殷鋒點頭,靜靜坐着,翻看着桌上的經書。
開榜就意味着踏上修行路,就意味着寒山寺的住持大位,已經相當於穩了。只要靈伽寺來人驗證通過,就是板上釘釘!
兩位師兄皆是垂首不語,暗暗咬牙切齒。
雲廳內又再陷入尷尬的寂靜。
..........
時間緩緩逝去。
只有廳側一角,豎立的精巧機關沙漏,嘀噠、嘀噠的響着。沙漏上的時間刻度,一絲絲的觸動着。
突然。
雲廳內各懷心思的三個人,都是同時擡頭,望向廳外。
做爲已經開榜的半修,在體質、智慧、五感反應等方面,都是高於凡人。對於任何動靜,都會提前有所感應。
此刻在廳外,颳起一陣旋風。
呼啦啦......翅膀的撲哧聲傳來,一頭半人多高,渾身暗紅羽色,鐵爪銀喙,形態威猛的紅鷹,飛落至廳外臺階上。
紅鷹的利嘴之中,銜着一枝秀麗的豔紅蓮花。
蓮花上繚繞着淡緲霧氣,隨着紅鷹的降落,霧氣越繞越盛,彷彿漩渦一樣升騰拔高,漸漸煙霧中顯出人形。
不過片刻,一位身穿飄逸白色長袍,體形修長,容貌俊雅,眉心一點赤焰印痕,舉止姿態瀟灑倜儻的僧人,緩步走出霧緲。
僧人三十歲左右,眉如遠山,眼若星輝,渾身氣質出衆,堪比豪門貴族公子,絲毫看不出是佛門弟子。而且他的衣着也不是僧袍,腰繫玉佩,負手身後,彷彿遊客般打量着周圍。
那頭威猛的紅鷹,頷首對白袍僧人至禮,然後再次撲哧振翅而起。片刻後,已經飛遠,消失於雲端外。
“當年我來時,正值慧景師弟接任住持。一別二十餘年,如今物是人非,實在令人感慨......”
白袍僧人環視四方,輕聲低語說道。
他這番話,落到雲廳內三人耳中,卻是彷彿驚雷。
“莫非是紅蓮師伯!!”
大師兄最先反應過來,趕緊衝出,俯首拜禮。二師兄眉頭一轉,也進緊衝出,施禮恭敬地說道:
“紅蓮師伯風采依舊,弟子有失遠迎,不勝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