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1月15日),早晨——
源橘屋的店主——西野宗太郎和緒方他們約定好的碰面地點是源橘屋的店門口。
在昨夜就已經收好行李的背好了行李的緒方和阿町,揹着行李準時抵達。
來到源橘屋的店門口後,便見着了蓄勢待發的車隊、圍着車隊進行着最後準備的僱員們,以及前來相送的西野二郎和寶生劍館的師徒們。
西野二郎自不必說。
緒方將在今日離開了,寶生劍館的師徒們自然是沒有任何不來相送的道理。
早在確定了動身離開錦野町的日子時,緒方便告知了寶生劍館的師徒們,他將要於何日何時離開錦野町。
得知緒方將在1月15號離開錦野町時,以寶生館長爲首的一行人自然而然是出言挽留,讓緒方再多呆一會。
緒方留在他們這兒做食客的這段時間內,在他的指點下,寶生劍館的師徒們都覺得受益匪淺。
他們都希望着緒方能在錦野町再多待一會,再多指點指點他們。
寶生劍館的師徒們的挽留雖然熱情,但緒方畢竟是有要事在身,自然是不可能爲了他們而特地留下來。
見緒方拒絕了他們的挽留,寶生劍館的師徒們只能放棄了讓緒方多留一段時間的打算。
他們表示想在緒方離開時,前來送送緒方。
這種小請求,緒方並沒有拒絕。
在緒方剛領着阿町在源橘屋門口現身後,西野二郎以及以寶生館長爲首的一批寶生劍館的人便立即迎上來。
寶生劍館那邊並沒有所有的人都來送緒方。
前來送緒方的,只有寶生館長,以及十餘名學徒而已。
“真島大人,真島夫人。”
西野二郎捧着一件正被一塊布所包裹着的不明物體,率先衝到了緒方和阿町的跟前。
“請你們收下這個!”
西野二郎將他懷中的那個被布所包裹着的不明物體遞給緒方。
“這是?”緒方一臉疑惑將這個布包接過,發現重量很輕。
“你打開來看看吧。”西野二郎微笑道。
緒方迅速將這個布包打開後,布包內的光景出現在了緒方的眼前。
是一面旗幟。
正是那面西野二郎爲了宣傳《一刀齋》,親手所做的寫有“天下無雙劍·緒方逸勢”的旗幟。
這些旗幟,西野二郎做了好多面,讓那些僱來的宣發人員揹着這些旗幟外出進行宣傳。
“我一直想送你點什麼值得紀念的東西。”
西野二郎說道:
“思來想去,送得出手且有紀念價值的,就只有這面旗幟而已。”
他露出一抹苦笑。
“希望您不要嫌棄。”
緒方將手中的這面旗幟展開。
望着上面所書寫的“天下無雙之劍·緒方逸勢”,緒方不禁啞然失笑。
“謝謝。”
“這面旗幟的確是有紀念價值。”
“這面旗幟,我就收下了。”
“真島大人。祝您一路順風!”西野二郎的眼中有着幾分不捨,“日後有機會了,歡迎您再來錦野町。”
“嗯。”緒方微笑着點點頭,“有機會的話,會再來的。希望在下次見到你時,你已成了傑出的歌舞伎劇作家。”
順便一提——在連續演了11天的人氣火爆《一刀齋》後,寶島屋成功賺來了不少錢。
按照他們之前和西野二郎所約定好的,寶島屋要分出他們一部分的收入給負責編寫劇本的西野二郎。
西野二郎總計收到了6兩金。
而西野二郎在收到這6兩金後,轉手就分出一半——將其中3兩贈給緒方。
《一刀齋》的劇本之所以能誕生,有您的功勞在,這錢是您應得的——這是西野二郎當時在將這3兩金交給緒方時所說的原話。
緒方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做了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不需要分這麼一大筆錢給他。
但西野二郎的態度相當堅決,堅持要求緒方收下這筆錢。
緒方無奈之下,只能將這3兩金收下,再添一筆意外之財。
在西野二郎上前跟緒方告別過後,寶生劍館的師徒們依次上前向緒方做道別。
……
……
在西野二郎、寶生劍館一行人依次向緒方做完道別後,源橘屋的車隊恰好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出行準備。
這是源橘屋今年第一次派遣商船到蝦夷地那裡進貨,爲了給今年開個好彩頭,此次的商隊規模非常大。
西野二郎的父親西野宗一郎親自帶隊,帶上4輛馬車與32名部下。
這32名部下中,光是隨行護衛就有20名。
緒方以前對源橘屋的富庶,一直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現在在見到源橘屋的這支商隊的規模後,總算是明白了源橘屋有多有錢了。
在商隊做好的了出行準備後,緒方和阿町便在西野二郎等人的目送下,坐上了馬車,隨着隨着車隊一起轔轔向北駛去。
在商隊駛出錦野町後,緒方就默默地拉開車廂的車窗,向後望着在視野範圍內越來越小的錦野町。
“嗯?阿逸你幹嘛?”一旁的阿町疑惑道,“在看什麼呢?”
“只是在看錦野町而已。”緒方微笑道,“以後可能沒有機會再回來了,所以趁着現在還能看見錦野町,多看幾眼。”
他和阿町在錦野町總共住了1個多月的時間。
雖不算長,但這是緒方自脫離廣瀨藩至今,居住時間最長的城町。僅次於江戶。
而且在錦野町中也遭遇了不少事情。
光是協助西野二郎一起編撰《一刀齋》,就讓錦野町這座城町在緒方的心目中有着一抹不一樣的意義。
之後或許還有機會再來錦野町的吧。但就算回錦野町,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在這抹帶着幾分傷感之色的情緒的影響下,讓緒方不由自主地打開車窗,向後張望着後方那越來越小的錦野町。
“你的感情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相當充沛呢。”阿町輕笑了幾聲後,便跟着緒方一起將腦袋探出窗外,與緒方一同遙望着越來越小的錦野町。
……
……
不得不說,西野宗一郎對緒方他們相當地厚道。
不僅兌現了諾言,讓緒方和阿町隨着他的商隊一起前往蝦夷地。而且還特地空出了一輛馬車,供緒方和阿町二人乘坐,並放出豪言:緒方他們這一路上的所有飯食,他都包了。
在上了官道後,商隊便以若是撞到人,說不定能將那人給直接撞死的速度狂飆着。
如此快的速度,讓車子顛得非常厲害。
若是說話,搞不好會咬到舌頭。
所以緒方他們沒法靠聊天來打發時間,只能閉目養神和睡覺之外,啥也做不了。
阿町將身子倚靠在背後的椅背上打着盹。
而沒有睡意,同時也想不出事情乾的緒方,便將他的個人系統界面拉了出來。
【姓名:緒方逸勢】
【目前個人等級:LV37(2480/5800)】
【個人屬性:
力量:20
敏捷:18
反射神經:15
體力:21
生命力:36】
【技能:
【榊原一刀流等級:13段(3655/12000)
無我二刀流等級:11段(9490/12000)
不知火流忍術等級:8段(2290/7500)】
【剩餘技能點:10點】
……
【榊原一刀流(13段):
登樓:中級
水落:高級
鳥刺:大師級
龍尾:高級】
……
【無我二刀流(11段):
墊步:高級
刃返:大師級
流轉:大師級
源之呼吸:宗師級
雷切:初級
蟬雨:初級
星落:初級】
……
【不知火流忍術(8段):
不知火流潛行術:中級
不知火流柔術:高級
不知火流屏息術:(未解鎖)
不知火流刺殺術:(未解鎖)】
……
在錦野町那裡刷了1個多月、近2個月的經驗,讓緒方的收穫頗豐。
自幫助那條村子擊退山賊後至現在,成功讓個人等級再升2級,榊原一刀流等級升1段,不知火流忍術升1段,無我二刀流雖沒有升級,但也離升級不遠了。
算上原先攢下的4點技能點,緒方現在總共有10點技能點。
完全足以讓任何一個已達“大師級”的劍技升至“宗師技”。
對於要先讓哪些劍技升級,緒方早已做好了安排。
流轉、刃反、墊步——這是最優先升級的3個技能。
防禦用的刃反,與閃避用的墊步自不必說。
流轉是緒方目前適用性最強的攻擊技能,適用任何的場合。
流轉無懼單挑與以一對多。
榊原一刀流的四大劍技都不怎麼適合用於以一打多,論適用性遠遠不如流轉。
緒方想先將流轉升至宗師級。
但若是想將流轉升至“宗師級”,就必須要先把刃反給升到“宗師級”。
反正現在閒來也沒事,緒方便索性決定趁着這個時候,把這段時間攢下技能點用了。
點開系統界面中,刃反這一技能項目後面的小問號,會顯示出將刃反升爲“宗師級”所需的條件:力量、敏捷、反射神經各達到15點。
在“不死毒”的幫助下,緒方的身體機能早就超過了刃反升爲“宗師級”的前提條件了。
——無我二刀流的“刃反”升至“宗師級”。
緒方的這道默唸剛落下,有些久違的提示技能升級的系統音,便在緒方的腦海中響起:
【叮!消耗8點技能點,無我二刀流劍技·刃反晉級爲“宗師級”技能】
【目前剩餘技能點:2點】
僅片刻的功夫,原本還有10點技能點的緒方,現在僅剩2點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剩餘的這2點技能點,緒方打算存起來,打算在之後用來供流轉升到“宗師級”。
在刃反成功升級後,緒方再次打量了幾遍自己的個人系統界面,然後面帶滿意之色地將其關閉。
算上源之呼吸,緒方現在已經擁有2個“宗師級”的技能了。
“宗師級”的刃反是什麼樣子,緒方老早就通過“無我境界”體驗過了。
之前在將刃反升爲“大師級”後,進了“無我境界”能短暫地將刃反提升爲“宗師級”。
“宗師級”是一種有些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神奇境界。
鳥刺也好,流轉、墊步也罷,這些級別爲“大師級”的技能在靠“無我境界”升至“宗師級”後,竟都呈現出了一種大相徑庭的效果。
那就是——變得普通起來。
鳥刺、流轉這樣的攻擊技也好,墊步這樣的閃避技也罷,在升爲“宗師技”後,一招一式都變得普普通通,看上去平平無奇,沒有半點花哨的成分。
但也正因沒有半點多餘動作與花哨的成分在內,讓每一招每一式都簡單直接,蘊藏着極強的威力。
用個詞彙來形容的話,緒方所能想到的詞彙就只有“返璞歸真”。
在將技能提升至“宗師級”後,技能將進入一種“返璞歸真”的狀態。
一般來說,即使是兼具努力與天賦的人,只怕都得窮極一生,才能將劍技磨練到“返璞歸真”的境界。
可緒方靠着技能點,就達到了許多人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境界。
若是讓那些將一生都投注到武學上的武人們看到目前才年僅21歲的緒方所使出的劍技已經達到了他們窮極一生都沒達到的境界,只怕是會驚得將雙眼都瞪出來。
在將個人系統界面關閉後,緒方便迫不及待地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緩緩將自己的呼吸調整爲“源之呼吸”。
緒方老早就想知道了。
那就是——如果本身已是“宗師級”的劍技,那麼在進了“無我境界”的狀態後,還會升級嗎?
隨着呼吸節奏的改變、呼吸方式切換爲“無我境界”,“無我境界”特有的那一連串系統音在緒方的腦海中響起。
【叮!宿主進入——無我境界!】
【痛覺感知下降70%】
【疲勞感知下降70%】
……
【武技無我二刀流·刃反,提升】
……
緒方留意傾聽着。
刃反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直接提升一個等級。
緒方這般暗道着:
——進了“無我境界”,也只是獲得增強而已,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等級直接提升一級嗎……
雖然已經升至“宗師級”的技能,已經不會在“無我境界”的狀態中再硬生生地提高一階,但在“無我境界”的加持下,宗師級的技能仍舊能獲得進一步的增強。
緒方拔出放置在一旁的大自在,對準車廂前方的空氣,然後假想着前方有敵人正朝他殺來,然後他使出刃反進行防禦。
進了“無我境界”後,原本就已是“宗師級”的刃反,其威力的確更足了些。
“喂。”
就在這時,身旁響起阿町沒好氣的嘟囔。
剛剛一直在打盹的阿町,在剛纔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
“不要在車廂那麼狹窄的空間內拔刀啊,好危險的。如果待會車一抖,然後你不下心把刀紮在自個身上怎麼辦?”
“抱歉……”
緒方苦笑着將大自在收回刀鞘,並默默地退出了“無我境界”的狀態。
……
……
源橘屋也不愧是連商船都有2條的富商,飯食極其豐盛。
頓頓都是大米飯,而且每頓都是標準的三菜一湯,有魚肉有蔬菜。
這樣豐盛的伙食,足以讓不少餓昏了頭的浪人擠破了頭地來嚮應聘,祈求僱傭他們給源橘屋看家護院。
從錦野町到源橘屋的商船所停靠的港口——這條路線,源橘屋的商隊不知走過多少遍了,早就是輕車熟路。
哪裡有旅店、以什麼樣的速度行進就能抵達旅店,他們一清二楚。
多虧了源橘屋對這條路線的熟悉,緒方他們每天晚上都有旅店可住,不用在這樣的大冬天裡風餐露宿。
頓頓吃香喝辣,晚上有舒服的旅店居住——緒方和阿町這些天過得不知有多舒服。
經歷了3天的跋涉後,緒方終於嗅到了陣陣海風——他們終於抵達了停靠着源橘屋的商船的港口。
這座港口位於奧州地區的東面,面向着太平洋。
陣陣冰涼的海風自太平洋吹來,讓因生命力高而不怎麼怕冷的緒方都不得不拉緊脖頸處的圍巾。
……
……
“好大哦……”
望着前方的2艘停靠在港口旁的大船,阿町發出驚歎。
這2艘大船正是源橘屋的船隻。
它們都有着名字——千之丸與花枝丸。
源橘屋的這2艘船給緒方和阿町帶來的首要印象就是大。
比他們此前從尾張到江戶所坐的船要大多了。
這麼大的船,放下西野宗一郎此次帶來的4輛馬車完全綽綽有餘。
望了幾眼這2艘大船後,緒方扭過頭,朝阿町投去一道帶着幾抹擔憂的目光。
“等上了船後,如果有任何的不舒服,記得及時跟我說啊。”
緒方可是記得很清楚——阿町她可是暈船的。
而且還是那種很厲害的暈船。
幾個月前乘船從尾張到江戶時,爲了照顧基本只能躺着的阿町,緒方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啊。
“知道啦。”阿町擺了擺手,“我之前之所以會暈船暈得這麼厲害,我覺得主要是因爲船太小了,所以顛簸得厲害。”
“現在換了艘大船,我覺得船體應該就不會那麼晃了,然後我應該也不會像上次那樣暈船暈得那麼厲害了。”
阿町自信滿滿地這般說道。
……
……
1個小時後——
……
……
“呃……好難受……”
阿町趴在船的欄杆邊上,將小腦袋掛在欄杆上,把頭探到欄外外,緊閉着雙眼,臉白得像紙一般。
緒方面帶無奈之色地站在阿町的身後,輕拍着阿町的後背。
“如何?有感覺好一點嗎?”
“沒有……好難受……唔……”
對航海知識一無所知的阿町誤判了一點。
那就是——船再大,在大海中都只是一個小點,海浪打過來時,照樣會顛簸、搖晃。
他們在1個小時前開始登船。
在半個小時後,2艘商船駛離港口。在太平洋上,沿着日本的東部海岸線北上。
剛駛開港口,阿町就開始感覺不舒服。
隨後,很快便出現了這一幕——阿町癱軟在欄杆邊上,而緒方站在阿町的身後,輕拍着她的後背,盡己所能地讓她好受一些。
這個時代可還沒有暈車藥、暈船藥。
面對暈船,就只能硬抗過去了。
……
……
2個小時後——
緒方盤膝坐在阿町的牀邊。
蓋在阿町身上的被子正均勻地上下起伏着。
望着阿町安靜的睡顏,緒方默默地長出了一口氣。
——終於睡着了嗎……
緒方和阿町他們所乘坐的船隻是千之丸。
千之丸是源橘屋的這2艘商船中最大的那一艘,同時也是載客量和運貨量最大的一艘。
他們二人此時就在千之丸船艙的某座房間內。
西野宗一郎一如既往地厚道,將一座還算寬敞的房間讓給緒方他們居住。
緒方和阿町就將在這座房間內度過他們的之後的海上生活。
他們是在下午3點鐘左右開船。
到下午5點鐘左右——也就是現在,大概是因爲駛到海流較緩的地區的緣故吧,阿町也慢慢好受了些,可以安定地睡着了。
見阿町總算能睡下,緒方也稍稍放心了。
阿町現在跟病人沒什麼兩樣。
而照顧病人,一直是件蠻耗心神的事情。
現在阿町睡着了,目前已無事可幹的緒方,便打算到甲板上看看海景、透透氣,放鬆一下剛纔一直緊繃着的身心。
緒方沒有去船頭,而是去了船尾。
較狹窄的船尾甲板上,目前一個人都沒有。
站在船尾甲板上的緒方,將雙手撐在欄杆上,遙望着東面的太平洋。
現在恰好是太陽即將沉入海平面的時候。
紅得像血的太陽,將東面的天空染成豔麗的紅色。
即將轉爲夜幕的蒼穹之下,一望無際的蒼茫大海如水銀般盪漾着無數明亮的水波。
一個個浪頭連綿不絕地拍打在千之丸的船身上。
浪頭與船身相撞,然後碎裂成千萬點閃爍着銀光的浪花。
毋庸置疑的美景。
上次看到海景,還是好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緒方抱着雙臂,面露微笑,默默遙望着前方這美麗的海景。
這麼漂亮的景色,緒方非常想將其與阿町一同分享——只可惜現在的阿町完全看海景的餘力。
遙望了一會東面的海洋後,緒方將視線一轉,朝北面——也就是船隻現在正行進的方向看去。
北面的風光和東面的風光大致無二。
緒方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蝦夷地,現在就在北方等待着他的到來。
據西野宗一郎之前所說,他們將要航行10日左右才能抵達目的地。
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踏上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後,緒方感到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興奮、期待,也有面對“未知”的淡淡焦慮。
就在緒方遙望着北面海平線,看得正出神時,一道充滿磁性的中年男聲陡然自緒方的身側傳入他的耳中。
“真島大人,找到你了,原來你在船尾這啊。”
緒方循聲望去——是一張在這幾天常看到的十分威嚴的臉。
“啊,西野先生。”
聲音的主人兼來者,正是西野宗一郎。
西野宗一郎環抱着雙臂,自一旁的船艙口走出。
“我正四處找你呢。”西野宗一郎微笑道。
緒方:“找我?”
“嗯。不過也不是爲了什麼要緊事,就只是想問問你令正如何了而已。”
“謝謝關心。”緒方道了聲謝,“現在船隻行駛到海流平穩的地方了,內子暈船的症狀也稍微好些了,現在正在房間內睡覺。”
“這樣啊……那就好。”
說罷,西野宗一郎走到了緒方的身側,然後閉上雙眼,感受着拂面的海風。
“大海真是神奇啊。”
西野宗一郎睜開雙眼,笑道。
“只要看着大海,吹着海風,心情就會不由自主地變好。”
“西野先生你很喜歡海嗎?”緒方隨口問道。
“嗯。很喜歡。”西野宗一郎用力地點了點頭,“我就是因爲喜歡海,纔會決定做一個從事遠洋貿易的商人。”
“我一開始是想和唐土的清國與半島上的朝鮮進行貿易的。”
“但難度實在太大了,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改爲和蝦夷地的蝦夷們進行貿易。”
聽到西野宗一郎的這番話,緒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迅速轉頭看向西野宗一郎,隨後問道:
“西野先生,您現在有空嗎?”
“嗯?姑且有些空閒,怎麼了?”
“沒什麼,就只是想和你聊聊蝦夷地的蝦夷而已。”緒方緩緩道,“我和內子對蝦夷一無所知。”
“所以想盡可能地多瞭解瞭解蝦夷地和蝦夷們。”
“西野先生您身爲專門跟蝦夷地進行貿易的商人,對蝦夷應該很瞭解吧?”
蝦夷地作爲日後說不定要待上很長一段時間的地方,緒方一直想盡可能多瞭解蝦夷地,和盤踞在這片土地上的蝦夷們。
但苦於一直找不到知曉足夠多的情報的人。
之前居住於錦野町,以及乘坐馬車前往船隻停泊的港口時,緒方一直沒有和西野宗一郎獨處、詳談的機會。
現在難得和西野宗一郎獨處,所以緒方決定趁着這個機會,從西野宗一郎那儘可能地套到一些情報。
聽到緒方的這個問題,西野宗一郎先是一愣,隨後露出苦笑。
“蝦夷地和蝦夷嗎……蝦夷地倒還好,但對蝦夷我其實就沒有很瞭解哦。”
“因爲我只跟固定的幾個聚落做生意。並沒有接觸過很多的蝦夷。”
“我只知道一些蝦夷的習俗,以及一些蝦夷語而已。”
“我所接觸到的蝦夷,都很溫和,很親近我們這些和人。”
“但也有些蝦夷很敵視我們和人。認爲我們這些和人侵犯了他們的家園。”
說到這,西野宗一郎頓了下,然後換上了半開玩笑的語氣。
“關於蝦夷的抗爭……有一則在蝦夷地那裡流傳蠻廣的傳言,你有興趣聽聽嗎?”
“哦?願聞其詳。”緒方點點頭。
“蝦夷地的土壤裡面藏有很多的金礦,你知道嗎?”
“嗯,知道。”
他之前纔剛從“原獵人”島助那知曉了此事。
“據說,在好久之前,有一夥視我們和人爲仇寇的蝦夷,爲了對抗我們大和民族,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從蝦夷地各地搜刮來了大量的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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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算用這些黃金從西洋的南蠻那購置先進的武器來和我們對抗。”
“但不知爲何,他們最終放棄使用黃金來購置武器。”
“改而將這些黃金藏到了蝦夷地的某處。”
“據說這批原本用來打算購買武器的黃金,即使是一個三口之家花上一百輩子也花不完。”
“這則傳說在蝦夷地那裡流傳蠻廣的。”
“也有一些人爲了驗證這則傳說的真假,而特地去四處搜尋藏寶地。”
“據說連幕府也偷偷派人去尋找過黃金。”
“但無一例外,全都一無所獲。”
“直到現在,也不知這傳說的真假。”
“現在有很多人猜測——這傳說只不過是那些想發財想瘋了的淘金者們以訛傳訛所傳出來的虛假故事而已。”
“三口之家花上一百輩子也花不完的黃金嗎……”緒方笑着,然後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如果有人走了狗屎運,一不小心找到這批黃金的所在地,豈不是瞬間變成這國家最有錢的人?”
“當然。”西野宗一郎用同樣半開玩笑的口吻迴應道,“但也得找得到這批黃金才行啊。”
“而且,關於這批黃金,也有別的說法——那夥蝦夷所藏起來的根本就不是黃金。”
“蝦夷爲了對抗我們和人而搜刮黃金並將其藏起來的事情,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那夥蝦夷的確有爲了對抗我們和人而尋找過某樣東西,他們到最後也的確將這樣東西給藏了起來。但誰也不知道他們所藏的到底是什麼。”
“所以到底有沒有大量黃金被藏起來——直到現在都沒有定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