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我的前途不由他人來定!
天色漸明。
古蹟之外。
林焰回望了一眼,吐出口氣。
小白猿已經扮作了少年林焰的模樣,揹負長戟,低聲道:“老爺放心,樹爺穩得很,回頭料理了外界事情,再來看它。”
“咱們在古蹟當中停留的時日太久,外邊的人手多數已經撤走了……但是,按道理說,應該在遠處淨地,留下人手,監看周邊變化。”韓總旗使從遠處走來,微微搖頭:“得徒步走一段,找到他們。”
“那就儘快趕路,陸公怕是等急了。”
呂堂這般說來,古蹟當中七日裡,他已成功完成了煉精化氣的步驟。
除卻至高鎮物以外,九個花瓣形成的鎮物,便是最大的機緣。
呂堂和韓總旗使,雖然未有獲取鎮物,但都得到了不同的機緣。
經過五行淨世橋,並得到日月同升的洗禮,再有殿中那一場機緣,呂堂能夠達到煉氣境,倒也不算出乎意料之外。
倒是韓總旗使,目前看着,似乎修爲進展不大,沒能一夜之間,真氣暴漲。
可是其中獲益,卻利於他將來的修行。
“裡邊那位,是柳樹成妖?還是從柳尊身上剝離出來的,類似於小神尊那樣的存在?”韓總旗使沉吟道:“能完全信得過嗎?”
“當然。”林焰微微點頭,正要解釋。
“信得過就好。”呂堂擺手道:“你這身本事,過於玄奇,不想問了。”
“……”
韓總旗使神色複雜,他心裡其實還是很好奇的。
不過從面對劫燼大長老的那一戰來看,林焰這身本事,已經讓他們極爲陌生了。
身化金光,宛如金剛之軀。
又能變化岩石,讓人難以辨認。
且那些紙人,造詣之高,也讓人看得心中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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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手段,雖有僞裝易容、以及剪紙爲馬等等痕跡,卻已經完全超出了這些法門應有的範疇。
“想學?”林焰忽然偏頭,笑着問道。
“學不了。”呂堂搖頭說道:“我們得要精心鑽研煉氣境的修行,哪有精力去學那些本事?”
“……”林焰依然沒能適應如今的呂堂,總覺得這番話,從這黑臉大漢口中說出來,讓人有些恍惚。
“看什麼看?我有自知之明,在修行之餘,即便只多一門刀法,用心練個十年,都未必大成!”
呂堂哼了一聲,道:“沒能修到你這等造詣,那就是雜而不精的手段,對我等其實無用,白費心血……”
韓總旗使聞言,點頭應道:“此言極是,當前修煉真氣,是爲首要!將來兼修一門攻伐手段,修得一門護身之法,纔是我們該走的正經路數!”
他們二人,也修行過斂息訣,鑽研過易容術,但基本只是入門的造詣。
畢竟,這些旁門左道,耗費極大精力,但是對於迎敵對戰,用處不大……因此,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有一定了解,入了門檻,基本便足夠了。
多練一門刀法,多修一門護身手段,更有作用。
大約只有類似於照夜人這一種人,平日裡有特殊需求的,纔會耗費更多精力,去鑽研一些較爲特殊的法門。
“我這裡整理了一部修行心得,兩位可以拿去作爲參考,等看完了,上報內城監天司,替我換成功勳,領些賞銀。”
林焰伸手入懷,取出冊子,遞了過去。
“……”
韓總旗使沉默了下來。
呂堂微微抿嘴,半晌之後,才道:“你入煉氣境,沒多久吧?咱倆剛認識時,伱修爲還不如我,對吧?”
沒等林焰回答,他接過冊子,悶聲道:“你哪裡總結出這麼多經驗來?”
按道理說,三人都是初成煉氣境未久。
那麼三人都應該是共同探索,相互扶持,一起鑽研。
怎麼轉眼的功夫,這小子就扔出一本修煉心得來?
能夠拿出手的修煉心得,勢必已經梳理了一番自身修行的道路,並且在煉氣境有了極高的造詣。
如果至高鎮物,落在林焰手中,那麼此刻作爲福地新主,完全得獲清靈公傳承,堪稱未來的‘守護神’,如今拿出一部煉氣境修行心得,倒也不足爲奇。
可這小子,不對勁啊。
“本源真氣?正統真氣?異種真氣?”
韓總旗使接過冊子,翻了幾頁,愕然道:“你連各類真氣的優劣利弊,以及其中影響,將來前路,都摸索過了?”
“差不多了。”
林焰點了點頭,說道:“只是還沒到煉氣境巔峰,所以,嚴格來說,只有半部……後半部的修行心得,不具備參考的意義了。”
“沒到煉氣境巔峰?這叫什麼話?”
呂堂不由得臉色一僵,倏地閉上雙目,感應着自己眉心祖竅當中,僅有的一縷可憐兮兮的本源真氣。
隨後就見這黑臉大漢,睜開眼睛,看了看林焰,半晌不說話。
韓總旗使欲言又止,最終咬了咬牙,決定不問!
小白猿摸了摸長戟,咕噥着道:“跟老爺比,他倆不是找虐嘛?”
在氣氛凝滯之下,三人一猿,徒步走了一個上午。
卻見前方,忽然鷹鳴長嘯。
一頭成了精的黑鷹,由遠而近。
上面站着一個斷手之人,赫然是棲鳳府來的那位巡察使。
其師叔,就是曾經被劫燼所害,因古法隱患失控,殺死同伴,後來在豐城南邊淨地,跟林焰見過的那位老輩鎮守使。
“還以爲你們四人,都葬在古蹟當中了。”
巨鷹未落,上方便傳來聲音。
那位巡察使,一躍而落。
他在煉精境當中,修爲本是不低,近乎巔峰層次。
但斷去左手,實力受損,且血氣運轉不暢,只能看作煉精境中下層的戰力了。
並且往後,氣血會逐漸下滑,暮年的衰弱狀態,會提前降臨……而突破煉氣境的希望,基本可以算是斷絕了。
“死不了。”
韓總旗使上前去,看了一眼他斷去的手掌,搖頭說道:“你有生之年,本該有突破煉氣境的希望,一時意氣,魯莽!”
“你看多少煉精境巔峰的人物,終此一生,都止步於煉精化氣之前?”
這巡察使笑着說道:“韓兄也是蹉跎十年光陰,但好在苦盡甘來,我自問沒有韓兄的運道……”
他這樣說來,又看向林焰,施了一禮,道:“我師叔的事情,高柳城的指揮使,已經告知於我了,多謝!”
根據那位老鎮守使的意思,是哪天身死道消以後,再告訴這位師侄。
但林焰告知於監天司指揮使,而指揮使大人,顯然有更深的考慮。
“怎麼回事?”
韓總旗使有些驚愕。
“先前我師叔遭人所害,古法隱患爆發,犯了大罪,又不願被囚,故而遁逃,我私放了他,心有不安,自斷一手,以作責罰。”
巡察使嘆了一聲,說道:“他本答應過,此生不入劫燼。”
“前些時日,照夜人傳回消息,知曉我師叔成爲了劫燼的一員,這些時日以來,我寢食難安,心中萬般慚愧。”
“先前得了無常的消息,經高柳城指揮使告知於我,方是知曉,他老人家仍然心繫人族,藏於劫燼,忍辱負重。”
“如此想來,我當日所爲,也並非大錯特錯。”
這般說來,他看着林焰,便又要施禮。
林焰伸手,將他托住,旋即退了一步,施禮道:“巡察使有情有義,老鎮守使心繫人族,你這一門傳承,令人尊敬,更應受我一禮!”
“來來回回,這麼客氣,有完沒完?”韓總旗使無奈道:“整點吃喝的,早點安排馬匹,回高柳城纔是。”
“也是,多日不出,免得陸公還以爲咱們三個都栽了,埋在裡邊出不來。”呂堂連忙說道。
“四個!”小白猿怒道:“大黑臉,你當我不存在嗎?”
“陸公……”聽到這裡,那位巡察使微微皺眉。
“怎麼回事?”
見狀,林焰等人,都露出異色,當即出聲詢問。
“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知道。”
這位巡察使搖頭說道:“但是今日上午,棲鳳府第九廟祝,本該回返府城,卻留在了高柳城中。”
“而且隨行的神廟護軍中衛,連同那位大將軍,也留下了三十人。”
“好像是梧桐神廟大廟祝的意思,應該跟陸公有關。”
“對了,這消息是高柳城監天司,特意傳過來的!按道理說,我只是負責在古蹟周圍巡視,藉着這鷹眼,觀測風吹草動,而陸公的事,跟我無關……”
他看了一下眼前的四人,說道:“現在我大約知曉,爲什麼消息傳到我這兒了!”
“陸公出事了!”
呂堂偏過頭來,沉聲道:“得儘快回去。”
這位巡察使讓了一步,說道:“前方淨地,由我負責,這就讓人安排快馬。”
他似乎想到什麼,又道:“如果你們覺得事情緊急,我可以改用快馬巡視古蹟……我身邊這位老友,可以借你們,但它體型所限,只能乘坐一人。”
四人都對視了一眼。
“那我先回去……”呂堂出聲說道。
“此事應該跟古蹟有關係。”林焰沉吟着道:“我瞭解得比你多。”
“我……”呂堂仍要開口。
“就這麼定了。”林焰按住他的肩膀,低沉着道:“你初入煉氣境,但那位棲鳳府護軍中衛大將軍是煉氣境巔峰!真有什麼變故,我比你有把握,護得陸公周全!”
“事涉棲鳳府高層,能讓陸公深陷其中,勢必不是小事!”
韓總旗使這時開口。
他終究擔心,這小子一言不合,就對棲鳳府的神廟護軍,拔刀相向。
他看着林焰,說道:“你年紀尚輕,大好前途,未來前程不可限量,年後就該升任鎮守使了,眼下其實由我出面,更合適些……”
“陸公於我有大恩,跟韓總旗使一樣!”
林焰翻身躍上鷹背,沉聲說道:“我的前途,從不是由棲鳳府的高層來定!”
聲音落下,他不再多言,他駕馭巨鷹,振翅飛起,消失於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