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夏婉擡頭看去,只見他被一羣記者包圍着,話筒爭先恐後地伸到他的面前。他一身深藍色得體的西裝,從容應對着媒體的窮追猛打,遊刃有餘,直到有個記者提了個問題。
“請問林總裁,當年你父親林董破產自殺,請問當時這對你有什麼影響?”這個問題已拋出,全場鴉雀無聲。
顧夏婉屏息地看着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冷卻,大約過了十秒,他薄脣微微勾起一抹苦笑,對着話筒鄭重開口:“影響當然很大。當時我很痛苦,父親一直是我的楷模,他倒下了,就好像庇護我的大樹突然倒了,我離開了C城,離開了這裡所熟悉的一切,去了美國。現在回想,除了事業上的必須,其實當時的我還是做錯了,我離開了一個女孩子,我覺得這是個我一生的錯誤。……”
所有的記者頓了頓,突然又譁然起來,瘋了一樣紛紛逼問。
“請問,那個女孩是不是您的戀人?……”
“請問請問林總,那個女孩子如今還在不在C城,是何方神聖……”
“林總,你這樣說會不會影響您與未婚妻之間的感情……”
……
顧夏婉的呼吸突然停住了,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通通倒回到心臟,手腳冰冷。周遭的聲音不再存在,只有他的面容在電視上搖晃,那記憶中總是帶着溫和笑意的薄脣此刻在應付着蜂擁而來的記者們,若有若無的,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攝像機鏡頭,似正透過這看着她。
如遭電擊!她猛地站起來。
“阿婉,阿婉……”顧媽媽搖着她,有些擔心地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你……沒事吧?”
“沒事……”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一轉頭,才發現父親早已經上樓了。她剛纔遞給他的那塊水果正骯髒地躺在地上,一個腳印碾過,汁水四濺。
“阿婉,你現在還是想着他是不是……”顧媽媽擔憂地開口問。顧夏婉猛地站起來:“媽媽,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她說着快速地動手收拾自己的包,像逃一樣穿上鞋子就要走。胳膊一緊,媽媽略帶哀求的臉撞ru她的眼簾:“阿婉,你就不能住這裡嗎?非要出去外面住?外面多不安全……”
她是她呵護長大的掌上明珠,多少周圍同齡的女孩子都安逸地享受父母的廕庇,只有她明明可以,卻一再地拒絕父母的所有的關心與物質上的支持。甚至連住的地方都要離他們遠遠的,
“媽媽!”她打斷媽媽的話,溫柔的眼中突兀閃過一道犀利的寒光,冷冷地開口:“我不想和他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阿婉!”顧媽媽臉色一白,似知道了什麼:“他是你的爸爸!你爲什麼這麼恨他?……”最後一句問話猶如蚊喃。可是她還是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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