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點嚇人。
池月腦袋飛快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左右, 才發現那隊侍從們,早就用自己高大的身子把這個角落堵得嚴嚴實實了。
還好沒有被人看到。
小卓也真是的。
這麼一大筆錢,就這麼大咧咧的拿了出來, 即便這裡是她的地盤, 她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被打劫。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經手大數額的銀兩, 但這可是小卓給她的!
池月心緒複雜的拿着那幾張房契和銀票來回的翻看, 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半晌, “但是你也看到了,”她擡起頭,“這個山寨纔剛剛走上正軌, 我現在根本就離不開這裡。”
一開始,只是想給他們一個容身之所罷了。
但這些年下來, 大家都有了感情, 她也已經做不到說放下就放下了。
李卓玉明白。
第一次在寄來的書信裡知道, 池月開設了慈幼堂的時候,他是真的慌了。
既害怕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 會出現另外一個‘李卓玉’,也害怕池月認識了更多的人後,會漸漸遺忘掉自己。
“我會讓人來幫你守着的。”李卓玉顯然是已經想過了,“至於我安排的人,你也可以放心, 再不濟, 這裡還有劉彥翰他們會幫你看着。”
池月:“可是——”
“這些年, 我一直都很想你。”李卓玉垂下眼睫, 神情看上去有點受傷。
她半張的嘴巴, 又默默的合了回去。
是了。
他們已經有許久沒有像是這樣面對面的說過話了。
池月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小卓,他人瘦了, 個子也抽條了不少,原本的小圓臉現在也逐漸展露出了堅毅的下顎線。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在看他,小卓半擡眼,朝着她露出了一個帶着幾分苦中作樂的笑意。
半圓的笑眼,終於讓這個隔絕了數年的人,又對上了曾經的模樣。
一如當年,她從屋檐上往下眺望時,發現在那破舊宮宇裡頑強求生的小孩。
池月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又能拿他怎麼辦呢?
“那你一定要找人幫我看好山寨和慈幼堂哦。”
“嗯,”李卓玉這次是真的笑了,“秋娘和樂平在京城裡也很想你,莊子裡也已經把你的房間佈置好了。”
“莊子?”池月驚訝地看向他,“你不是剛給了我兩張房契嗎?哪裡又來的莊子?”
她剛剛可是看清楚了,一套兩進的小宅子,一套四進的小宅子。
“那房子是買給你的,自然就是讓你自己做主了。”李卓玉有點驕傲的擡了擡下巴。“莊子是我在京郊買的,裡面還有溫泉呢!你一定會喜歡的。”
宅子?銀票?還有溫泉莊子?
“你哪來的這麼多銀子?”
“這幾個年裡,我同人一起做了點小買賣。”李卓玉撫了撫袖擺,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但想想,又怕嚇到了池月,“你放心,都是正經的生意,我沒做不好的事。”
池月還是覺得不可置信:“可你纔去了京城多久呀,就能賺這麼多錢?”
難不成,是她看走了眼?
自家的小卓還是個難得的商業天才?
“我同我的上峰一起,他有門道,我出力,就做了點來錢快的買賣。”李卓玉不肯多說了,糊弄她,“池月,你別太擔心了,我自己心裡有數。”
小卓的上峰?
聽說是什麼侯府的世子,名字記不清楚了,池月倒是聽趙雲才提過幾次,聽說是個在京中很有名望的儒雅男子。
不過小卓這樣一解釋,原本還覺得來錢快的她,頓時也覺得合理許多。
許是古代的這些個特權階級們,有着自己世家不爲人所知的門道吧。
雖仍存疑,但看這架勢,指不定還是個什麼保密的生意,也不好多問。
小卓是個有主見的人,況且,當初同意讓他去京城,池月也是抱着讓他能夠得到歷練的想法。
左右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能夠帶着小卓全身而退的自信,她還是有的。
不過心裡是這麼想的,卻也不能說出來。
難得小卓自己開始在京城裡嶄露頭角了,她也不好潑冷水。
只不過——
“只一條,還記得我當初和你說過的那些話嗎?”池月點着他,努力做出了兇巴巴的樣子。“若不然,我回頭就自己收拾了包袱,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池月擔心的是什麼,李卓玉自己心裡門清。
曾經有一段時間,池月對他的說教達到了巔峰,不外乎不要學習那些不好的事情。
是什麼時候呢?
對了,是他剛去學堂,因爲同窗交際而不得不晚歸的那段時間。
明明希望他和同窗交好的,是池月。
但是擔心他和同窗學壞的,也是她。
不過不好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李卓玉記得他當時就這麼一臉疑惑的問了,池月不像是其他人一樣的不好意思說,而是全部大大咧咧的一條一條的講了出來。
如今老話重提,李卓玉自然是笑着答應了,只是視線有些探究地盯着池月的神情。
心中想着,如果這些要求不是從長輩的角度,而是從——
那該多好啊。
池月還拿着那幾張紙在手裡左看右看,心裡高興得不得了,瞄了他一眼,笑着道:“小卓長大了,有出息了。”
“我以後還會更出息的。”李卓玉輕笑一聲,似乎也被她的情緒感染了。
不要着急。
他在心裡輕輕的對着那個躁動的自己說。
他守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