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家兄妹家中有事, 戀戀不捨的三步一回頭的告辭後，剩下的幾個人才照着趙雲才的指示往他家去。
他家確實離書院很近，只是拐過一條街就到了。
比起池月他們家, 這裡, 更像是一個大家族。
四進四出的院子, 甫一進門, 就看見有門房趕着出來招呼, “大少爺，您歸家啦？”趙雲才一邊點頭，一邊把自己的書箱遞了過去。
劉彥翰顯然也是這裡的常客, 門房招呼完自家少爺，也格外自然的順手接過了他的外衣, “劉少爺今兒也來啦~”
“福泉, 這都是我書院裡的同窗們, 回頭和我母親說一聲，就說今兒個的晚飯我就在自己院子裡用了。”
“好嘞！”
趙雲才轉頭看他們, 他也是第一次帶着這麼多人一起回家，“我的院子在左邊那裡，我帶你們過去。今天下雨，最適合吃鍋子了，我們一邊吃一邊聊！”
嘿。
熟悉的吃貨感讓想到了趙雲雲的池月, 嘴角彎彎。
因爲人多, 屋子裡坐不下, 趙雲才大手一揮, 幾個人都在他家的亭子裡落了座。“鍋子我出門前就已經把湯吊上了, 應該過一陣子就能吃了。”
“這個不急。”原先中途被打斷的話，這才又續了上去。
“你們之前在書院門口說的那個機會？”池月欲言又止, 看了眼一直低着頭的李卓玉，“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你不知道嗎？”知道一會兒就能夠吃上飯了，趙雲才原先的情商似乎也跟着一起回來了，此刻面露驚訝後又偷偷看了李卓玉一眼。
可別告訴他是好心辦了壞事啊。
比起他的瞻前顧後，劉彥翰顯然就沒有這樣的顧慮了，“我們說的機會，就是去京城書院進學的機會啊，他得了夫子的推薦名額，要是在那書院裡表現不錯，可是板上釘釘就能夠參加擢選的。”
“擢選！”這一下，池月是真的失聲叫了出來。
“對啊，”劉彥翰喝了一口茶，“卓玉這次的比試拿了書院的第一，按照我們學院的慣例，每年的前三名，都是能夠直接保送到京城學院進學的。”他還拍了拍身側趙雲才的肩膀，“這小子這次也走了狗屎運，考上了第三名呢！”
“想着要是一起上京的話，兩個人一起搭伴，倒也不錯。”
趙雲才也跟着訥訥點頭。“但是卓玉拒絕了，明明那麼好的機會......”
不然，每年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家省吃儉用也非要送自家的孩子去蘇城學院了。
雖然蘇城算不上什麼大城市，但是就衝着這三個名額，每年都有不少人轉來這裡定居。
更何況——
那可是京城啊——
一隻腳就能夠踏進擢選的機會，若是努把力，一飛沖天也不是沒可能。來蘇城學院唸書的人，哪個不是衝着這個目標來的？可李卓玉，卻就那麼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拒絕了。
莫說夫子覺得可惜，現在還沒有把這個消息放出去，等着李卓玉回心轉意，就連他們都不理解。
“小卓你，”池月面色白了又白，“爲什麼都沒有和我說過？”
她以爲兩個人一路上經歷過了不少事情，哪怕比不得血緣至親，但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哪怕小卓是個悶葫蘆的性子，有什麼事情都喜歡藏在自己的心裡，但遇見了大事，還是能夠有商有量的。
哪怕不是商量，只是簡單的提一嘴呢？
“本來就要拒絕的事情，沒必要說出來讓你擔心。”李卓玉在心裡把多事的劉彥翰罵了又罵。
什麼叫本來就要拒絕！
池月急了，質問的話堵在喉嚨裡，又顧慮這現在是在他的同窗們面前。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多少都有點愛面子，她忍了又忍，只能面色不好的坐在那裡不說話。
趙雲才見狀，趕緊幫着岔開了話題。
等到鍋子上來，話題已經連着換了幾輪，幾個人談天說地，一派其樂融融的模樣，如果不是李卓玉和池月之間還像是有一道無形屏障一樣的沉默，就更好了。
酒過三巡，戳着自己小碗裡的牛肉，琢磨着該告辭的池月微怔。
下一刻，眼前驀地伸過來一張大臉，那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看着她。
“李卓玉的表兄，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劉彥翰眨了眨眼睛，看着池月和那天圍帽女子七八分相似的面龐，手莫名其妙的就朝着那張臉伸了過去。
離她的臉頰還有半個手掌的距離，被人截住。
李卓玉皺着眉頭丟開他的手，也沒敢去看池月的臉色，只是聲音略帶了幾分冷淡對劉彥翰道，“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的幹什麼。”
“都是男人，怕個什麼呀。”劉彥翰不以爲意的收回手，撇了撇嘴巴，“不過小卓你真不夠意思，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不願意把那天女孩子的名字告訴我。”
哪天？
池月張了張口，想說什麼，被李卓玉搶了先。“你想都不要想！”
劉彥翰氣的想笑，從趙雲才的身後露出個頭來，將酒杯拿在手中，指着他道，“每次問你都這麼說，那姑娘到底是你什麼人？！難不成真的是和趙雲才說的那樣是你——嗯嗯嗯嗯的人？”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池月心裡嘆了口氣，很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拿着筷子似想開口，想了想卻還是閉口不言。
多說多錯，乾脆還是當自己沒聽懂吧。
“我只是覺得，姑娘的名字不能這麼隨便告訴別人罷了！”李卓玉很無奈的聳了聳肩，攤開手笑，“就說你們別誤會了，我和她真的不是那種關係……”
不過以後——
就難說了。
“我們還算別人？！我還以爲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少年們的友誼來得快，對於自己看重的人向來不吝惜好意的劉彥翰，當下就有點急了。
趙雲才腳步往左邊邁了一步，攔住還想說話的劉彥翰，勸了一句，“其實我覺得卓玉說的也沒錯……”
要是換成他家小妹，管他是不是朋友，不把腿打斷！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好嘛好嘛！”劉彥翰一頓，也知道自己做的有點過了。
本來只是因爲好奇，可偏偏怎麼問李卓玉都不鬆口，反而讓他有了興趣，這要不問清楚，他就心裡撓癢的厲害。
趙雲才一戳他就反應過來了，“是我孟浪了。”規規矩矩的又做了一個歉意的揖，態度倒是擺的蠻好。
池月面色一鬆，跟着朝趙雲才作了一揖，“趙公子，現在天色已晚，我們在貴府上叨擾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明日還要上學，等到下次有時間，還請你們也賞光來我們家坐坐。”她搭着手，表情舒展的很放鬆，“小卓的性子有點獨，難得認識了你們這樣的好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劉彥翰意外的挑了挑眉，將池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合手，“池公子過譽了，不過這提議甚好。”
他朝趙雲才微微點頭示意。
“那就這麼說定了。”
告辭完臨轉過身時，池月看了一眼李卓玉，嘴脣動了動。
李卓玉看了一眼她的口形，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