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姚小夏準備好了。
這次她沒敢再私下偷偷的算。
一方面是師父的叮囑。
一方面是因爲她發現自己的修爲很難再有很大的增長了，這一次，可能真的是她最後一次算了。
這一次，若是算不出來，那她這一生都很可能算不出來了。
所以，她不打算像以前那樣，遇到一點阻礙就停下來。
而是真的打算竭盡全力嘗試一下了。
可能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大，有師父在身邊，她也更放心。
她把卜算的地點，選在了後山的八品聚靈陣裡。
陣法也能幫她增加一些卜算的成功率。
卜算的日子和時辰，都是她提前算出來的吉日吉時。
算是把她能做的準備都做好了。
爲了不打擾她，卜算的這天，宋玉善把聚靈陣周圍都封鎖了起來，以免有人靠近，影響到她。
宋玉善在離她不遠不近，能看到她情況的地方等候着，眼睛一刻也不敢挪開。
姚小夏先是靜坐了一個時辰，然後纔開始起卦。
但她並未拿出任何卜算用的靈氣，而是直接閉目，捻指掐算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宋玉善心中一沉。
她雖然不是卦師，不懂卜算，但是有一個卦師師姐，又收了一個卜算天賦極好的徒弟，終歸還是瞭解過一二的。
卦師卜算，主要有兩種方式，一種是直接掐算，一種是藉助專門的法器卜算。
兩種卜算方式，在效果和安全性上是有很大區別的。
法器卜算，有法器作爲媒介，如果遇到了承受不住的卦象，卜算的法器會先一步毀掉，卜算及時停止，就能避免過於嚴重的反噬。
卜算的法器雖然毀了，但是也算是承擔了一部分反噬，卦師自身受到的反噬，會比直接掐算要輕一些，比較安全。
但因爲只要稍微超出承受能力，法器就會損毀，也就意味着，沒法強行卜算。
而且法器卜算，是通過解讀法器展現的卦象，得出卜算結果的，卜算的細節和效果上，都比不上掐算。
惜命的卦師，只會在算自己絕對有把握，不會遭到反噬的事時，會用直接掐算的法子。
這樣能算出更多細節，也更方便。
但凡有點兒拿不準的事，都會用法器來算，避免自身遭到嚴重的反噬，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就像卞一卦之前給她算曲夏所在的時候一樣。
小夏有一雙能一定程度上預知未來的天靈眼，她直接掐算時，比一般的卦師更加準確，甚至能直接“看”到畫面。
但反噬也不會因爲她有天靈眼而小一些。
她此前三次算母親投胎之事，都用了輔助算卦的法器、靈器來算。
就這樣，還遭受了反噬，加起來也損失了兩百年壽命了。
這一次，她連法器都沒用，就直接掐算了。
宋玉善立刻就明白，她是不惜要遭受反噬，也要孤注一擲的算這一卦了！
爲何不用靈器輔助，不就是不想被靈器限制住，頂着反噬的危險，也要強行算下去嗎？
“這孩子！”
宋玉善又急又氣，但又不敢打擾到她。
這個時候打斷她，受的反噬也不會輕。只能一邊注意着她的情況，一邊檢查着乾坤戒中的療傷靈丹，給她預備着。
沒過過久，宋玉善就看到的徒弟的嘴角有鮮血溢出，但她手中的掐算卻沒有停下。
甚至還算越快。
僅僅過了三息，就吐出了一口鮮血。
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小夏！”宋玉善忍不住飛到了近前。
“快了，快了！馬上就看見了！”
姚小夏咬緊牙關，一隻手支撐着身體，另一隻手，還在掐算。
宋玉善着急不已，恨不得直接打斷她。
中斷受些反噬，也比她這麼不顧性命的去強算強。
她的氣息已經越來越萎靡了。
但徒兒撐着身體，冒着生命危險，都還要算的，是她母親的蹤跡啊！
如果現在打斷她，她就前功盡棄了，此生大概都沒有能力再算這麼一卦。
宋玉善眉頭緊鎖，拳頭捏的死死的，告訴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下一刻，晴天萬里，忽然烏雲蓋頂，一道手指粗的雷忽然朝姚小夏頭頂劈來。
傳說窺天機時，會引來天罰。
宋玉善不敢小瞧這看起來細弱的雷，而且徒兒此時也經不起這一劈了。
她來不及思索，就扔出了防護靈陣。
寶陣以下，最厲害的極品靈陣，在這道雷面前，如紙一般脆弱，幾乎立刻就破碎了。
她將乾坤袋裡數百年來積攢海量防護靈陣和防禦靈器全都扔了出去，纔將這道雷的威力削弱了九成九。
最後還有一絲劈到了徒弟身上。
她頓時又吐出了一口血來，眼角也滲出了血痕。
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軟倒下去。
好在烏雲散去了，沒有第二道雷了。
“小夏！”宋玉善及時扶住了她，往她嘴裡塞了一把靈丹。
靈丹入口即化，修復着她的五臟六腑，但卻依舊止不住她快速流失的壽元。
“師父！我……咳咳……我成功了……”
姚小夏一邊咳血，一邊笑：“我找到……母親的……轉世身……咳咳……”
宋玉善看着她一下子蒼老了數倍的面容，還有滲着血，不復往日靈動，好似蒙上了一層灰霧的眼睛，心中一酸，教訓的話也說不出了：
“值得嗎？”
算上之前那幾次，一共折壽千年，天靈眼也看不見了，怕是以後卜算也會受影響。
就爲了窺破天機，找到母親的轉世身，引她入道途……
姚小夏欣然一笑：
“母親爲了予我新生，折損九成九的陰壽。
我有兩千年陽壽，爲母親折壽千年又算什麼？
天靈眼本就是母親予我的，失去了就失去了吧……”
“罷了！就知道你是頭犟驢！”宋玉善無奈的說。
徒兒這一遭，那延壽寶丹算是白吃了，只餘下兩百九十多年的陽壽了。
還爲此搭上了天靈眼，元氣大傷，以後的實力怕是都會受影響。
不過好在，這些東西也不是白損失的，總算是算出來了，也算是如願以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