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張總?”老劉乾脆去搖了搖張小北,這一靠近不要緊,就聞見了張小北嘴裡一股子爛蘋果味兒。
“我艹,壞了。”老劉這哪裡還敢馬虎,立刻發動車子,朝着林市市醫院就竄去了。
你妹的,張小北這是昏迷了啊。
以前就特麼聽張小北說什麼糖尿病很有可能會昏迷。
那種病叫什麼酮酸症中毒,很明顯的特徵就是特麼嘴裡和尿裡邊都是一股爛蘋果味兒。
老劉特麼一路跟瘋了一樣,也不管求什麼紅燈綠燈的,反正是10來分鐘就竄到了醫院急症大樓的樓下。
緊接着狂喊醫生護士,然後出來一個擔架,直接把張小北擡了進去,老劉一邊走一邊跟醫生說,懷疑是酮酸症中毒。
因爲病人現在有糖尿病,還不想吃藥打針,就靠體育鍛煉和飲食控制。
而且最近一段時間相當勞累。
這醫生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馬上什麼血常規、血脂血糖、胸透和心電圖之類的就上來了,而且看起來臨牀經驗非常豐富。
最起碼那醫生護士的兩條腿是真給力,噗利噗啦地就不停點兒。
緊接着又聞了聞張小北的嘴,還問了問多長時間沒有吃飯。
老劉一想,可不是吧,特麼張小北從上午吃了早飯,中午見完金董,又在路上顛簸了八個小時,特麼的一口東西都沒吃啊。
老劉想到這裡,說已經超過12個小時了。
醫生先是臭罵了老劉一句,說是不知道病人這個毛病嗎?你們怎麼做家屬的!
老劉瞪大了眼睛半天沒有放出一個屁來。當然,本來想“放”一個的,但是硬給憋回去了。
然後就開始補液,上胰島素……一堆措施就給弄上來了。
當然了,還給補充糖分了,這是身體能量消耗過多,開始代謝脂肪的節奏啊,要不然哪裡來得這臭蘋果味兒。
……
這大概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張小北纔算是醒了,醫生說趕快準備點麪包,隨時準備餓了就吃,現在可是用上胰島素了,別一會兒再給低血糖了。
但是病人的神志可能還不太清楚,邊兒上可別離開人啊!
老劉也實在想不起誰了,便抄起電話給秦晉打了過去,說馬上來林市市醫院的急診上,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給掂上一大袋兒麪包過來。
秦晉問什麼事兒,老劉顧不上多說,說你特麼快點兒就行了,來了再說。
秦晉也是人生地不熟的,這就想到了郜志鵬,說郜志鵬,不管你用什麼損招兒,給老孃準備好一大堆麪包過來,然後馬上跟老孃去林市市醫院。
同樣說了一句,別特麼瞎問了,趕快去辦,是在不行,哪怕把小超市的門給錘爛了,也得找到麪包。
這郜志鵬人頭地頭都熟悉啊,不一會兒就發動一大幫子人,買了一堆真空包裝的那種蛋黃派之類的蛋糕麪包。
然後開車接上秦晉,就去市裡了。
這在路上,兩個人是一句話沒說,都是眼巴巴地盯着前面的路。
郜志鵬一路上汽車喇叭一直按個不停,因爲這去林市的路上,除了高速之外,岔路口非常多,這也是生怕別把誰給人家撞了。
這一路上都沒事兒,就是在高速口,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一頭野山羊,直接撞了上來,郜志鵬閉上眼睛就幹過去了。
就這樣,一路再沒有什麼障礙地到了林市市醫院。
等到兩人到了醫院,正好趕上張小北喊餓,一大堆麪包正好派上用場,不過醫生也說了,吃一點兒緩解緩解就好了。
也不能一氣兒吃個肚兒圓。要不然血糖就又高了。
保持不餓就是最好的狀態。
明天正式轉入住院部,還要持續監測血糖、血酮、尿酮、電解質和動脈血氣分析。
這次沒有半個月,是出不了院了。
不過張小北吃着吃着,秦晉就看出問題來了,把郜志鵬拉倒一邊兒,說郜志鵬你這堆麪包蛋糕在哪裡買的?
郜志鵬說村裡的小賣部啊,這大超市這個點兒,你就真是把門錘爛了,那也叫不出人來。
麪包店現在就別提了吧,早關門了。
秦晉撇了郜志鵬一眼,說全部都是小賣部的?我怎麼看着有些不像呢?
郜志鵬一下子就臉紅了,說有一部分是實在沒辦法了,有個朋友在會所搞保衛工作,從他那裡高價買了點還。
小賣部裡真心是沒多少,因爲這裡的小賣部本身就不多。
要知道,咱們可是在礦區,而且不是大型煤礦所在地的那種礦區。
秦晉點了點頭,一副你還算老實的模樣,然後笑着說,表現不錯,夠機靈,是個搞銷售的,居然這麼快能想到這種地方有面包。
然後說完這些,倆人就又去看張小北了,但張小北笑着點了點頭,就是眼神兒還有點渙散,看着有點兒神經不正常,恍恍惚惚的樣子。
因爲那個笑,看起來比較傻。
秦晉把老劉又拉到一邊兒,指着自己的腦袋問道:“哎,我說,這兒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老劉瞪了秦晉一眼:“沒事兒,過一會兒就好了,酮酸症中毒的表現,指標正常了,人就好了。”
秦晉這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劉哥,你忙活一晚上了,趕快去睡會兒吧,這裡我和郜志鵬盯着。”
老劉說:“你可拉倒吧,虎了吧唧的,對你一點兒都不放心,還是等人清醒了,我再去睡吧,就這樣的,你讓我去睡,我特麼也得睡得着啊。”
秦晉把瞪眼還了回去,不過隨後也是搖了搖頭,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都熬着吧。”
話說,換做是讓秦晉回去,秦晉也睡不着啊。
然後秦晉又跟郜志鵬說,你先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準備明天來接我倆的班兒。
郜志鵬還是比較聽話,說好吧,我明天一早8點鐘就來,到時候你倆都回去睡覺。
另外,郜志鵬說了,說他有個朋友的父親也這樣過,你倆也別太擔心,估計再過上幾個小時,也就好了。
就這樣,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就這麼坐在牀邊上看着張小北,張小北是一會兒迷糊,一會兒清醒的,反正叫了好幾次醫生,醫生都說沒事兒。
眼看就凌晨四點了,秦晉說,劉哥,你在牀邊趴一會兒吧,我看張總現在睡得很穩,過上一個來小時,我再叫你,輪我睡會兒。
老劉說行,車裡有軍大衣,我去拿兩件上來,天兒冷了,你一會兒眯的時候別給着涼了。
結果老劉一下去,就看見郜志鵬正圍着自己的車跟哪兒轉圈兒呢,老劉說咋啦?
郜志鵬說,路上撞了一隻野山羊,車前臉子撞爛了,水箱也給撞漏了。
老劉也沒有多說什麼,在車裡拿了件軍大衣給扔了過來,說先睡覺,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郜志鵬說自己車上有,不用了。
這老劉才抱着兩件軍大衣上樓去了。
……
早上八點多,張小北終於睜開了眼睛,瞅了瞅這周圍的環境,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牀邊還趴着倆人,雖然自己想不起怎麼回事兒,但人在醫院已經是一個鐵的事實了。
那胳膊上有枕頭,腦袋頂上是輸液的瓶子,怎麼着也知道是在醫院了。
但是張小北看着這倆趴在牀邊兒睡的挺實,便一動不敢動,讓這倆再好好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