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七年八月二十一晴
當天色剛剛發白的時候,忙碌了一夜的楊峰只休息了不到三個小時就被大營外的號角聲給吵醒了,被喧譁聲吵醒的楊峰只得穿戴好鎧甲走出了大帳。
出了大帳的楊峰直接來到了鄭妥娘和線娘二女所在的帳篷,進去後就看到兩女早就將無人機升了空,顯示器上已經將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傳遞過來。
看到楊峰進來,鄭妥娘趕緊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挽着他的胳膊擔心的說道:“相公,剛纔妾身和線娘查看了一下,發現韃子昨晚趁着天黑將咱們給包圍了,如今咱們周圍到處都是韃子?”
“別慌,讓我看看!”楊峰輕輕拍了拍鄭妥孃的小手示意她不用着急,隨即走到了顯示器前看了一下,從空中無人機拍攝的畫面來看,江寧軍的佔地數裡的大營就象一座孤島一般,一隊隊密密麻麻的清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江寧軍的營寨團團包圍,只等着一聲令下就對江寧軍發起進攻。
若是膽子稍微小點的人看到這樣的情形指不定就要被嚇癱在地,可是楊峰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着顯示器,臉上還露出了一絲莫名的微笑:“喲呵……看來皇太極是鐵了心的想要把我們一口吃掉啊。線娘,你再飛高些,讓我看清楚點。”
坐在顯示器前操控無人機的線娘聽到楊峰的調笑後扭過頭嘟着小嘴道:“老爺,您還有心情笑啊,韃子已經將咱們包圍了,咱們出不去了呀。”
“怕什麼。”楊峰一邊盯着顯示器一邊隨手在線孃的挺翹的鼻樑颳了一下調笑道:“皇太極以爲靠着人多就能吧咱們嚇倒,他這是在做夢呢,你們放心好了。”
線娘急得跺起了腳:“誒呀!老爺你壞死了,都這個時候了您還有心思逗人家。”
楊峰打了個哈欠:“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打仗麼。咱們又不是沒跟韃子交過手,連他老子都被咱們打得一命嗚呼了,還怕他的兒子不成?既然皇太極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咱們若不出去應付一下豈不是讓他小瞧了咱們。我先出去一趟,你們在這盯着,有什麼事情記得通知我。”
出了帳篷後,營寨裡響起了一陣悠揚的軍號聲,這陣號聲是從輜重營的方向傳來的,那是在通知衆人要開飯了。
江寧軍的將士們飽餐一頓後,隨着陣陣嘹亮的號角聲,十多個寨門同時打開,一隊隊身披紅色鎧甲的軍士在軍官的指揮下緩緩走出了寨門開始步入戰場。
一萬五千名步卒分成了三個巨大的空心方陣,在方陣的後面則是邱迪生指揮的炮營,一百多門火炮按照口徑的不同分成了三排,最前面的是五十八門六磅炮,中間是三十六門八磅炮,最後則是三十二門二十四磅重炮。當火炮進入炮位後,一名名炮手趕緊從馬車上卸下彈藥開始做起了準備。
距離江寧軍數裡外的盛京南城門樓上,一身戎裝的皇太極在數十名王公大臣的擁簇下憑欄眺望着遠處的江寧軍大營,當他看到江寧軍開始列陣出營後,眼中露出冷冽目光他的輕哼了一聲,扭頭對身後的諸將道:“諸位,我太祖高皇帝自起兵一來,數十年來一直東征西討,從只有十三副鎧甲到如今佔據了遼東大部,擁有部衆百萬,未曾有過敗績,唯獨在楊峰和他的江寧軍手中屢受挫折損兵折將,說楊峰是咱們大清的生死大敵也不爲過,就連太祖高皇帝和莽古爾泰也命喪敵手,今天楊峰親自來到了盛城下,咱們應該怎麼辦?”
衆人沉默了一下,隨後齊齊發出了怒吼。
“報仇雪恨,全殲江寧軍!”
“對……全殲江寧軍!”
皇太極眼中閃過冰冷的目光:“你們如今也看到了,楊峰只帶着兩萬人趁着咱們遠征錦州之際偷襲盛京,好在大阿哥豪格和杜度將盛京守住了。既然咱們守住了盛京,那麼接下來楊峰就有難了,咱們十多萬大軍就是用牙齒咬也要將他們全部咬爛,若不將楊峰殺死,朕枉爲人子,枉爲大清的皇帝!”
此時的皇太極是興奮的,在他看來楊峰實在是太託大了,區區兩萬人就敢來打盛京,現在盛京沒打下來,那麼就輪到他倒黴了,他這十多萬人家就算是咬也能把楊峰和他的兩萬人給啃下來。只要楊峰一死,沒有了楊峰的大明還有誰能阻擋大清的鐵騎?
說完後,皇太極將目光看向了站在他身後的衆將後突然喊道:“豪格!”
豪格趕緊出列,打了個千跪下道:“父皇,兒臣在!”
皇太極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大兒子朗聲道:“豪格你這些天守衛盛京,不讓江寧軍踏入盛京半步,有大功於國,故而朕要封賞與你。今日朕特封你爲和碩貝勒,領和碩貝勒儀仗!”
豪格先是一愣,隨即面露喜色,重新跪了下來向皇太極磕頭,“謝父皇!”
一旁的衆人眼中露出羨慕之色,也有一些人心裡暗自不服,在他們看來豪格之所以能在江寧軍的攻擊下守住盛京,起碼有大半的功勞要歸於杜度,否則僅憑豪格一個人能否守得住盛京還兩說呢,只是這麼點小功勞就能榮升和碩貝勒,這皇太極也太偏心了。
說完後,皇太極又將目光轉向了杜度,“杜度……此次你鎮守盛京有功,朕自然也不吝封賞,特此冊封你爲多羅安平貝勒!”
“多謝皇上,奴才叩謝皇恩!”杜度不敢怠慢,趕緊跪了下來謝恩!
看到這裡,不少人再一次搖頭,同樣是鎮守盛京有功同樣是貝勒的爵位,一個直接就封了和碩貝勒,另一個只是升爲多羅安平貝勒,看來有個好老子就是不一樣啊。
皇太極是什麼人,眼光一轉後便將衆人的神情盡收眼底,只見他淡淡一笑,指着城外的江寧軍道:“諸位也別埋怨朕吝嗇封賞,今天朕把話撂在這裡,若是有誰能砍下那楊峰的項上人頭,朕便以郡王之爵封賞之。若是有人能生擒了那楊峰,縱然是親王爵位朕也不吝封賞之,現在諸位都隨朕一起下城牆,會一會那楊峰吧!”
說罷,皇太極率先走下了城牆,衆位王公大臣們紛紛跟在他身後,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準備一舉殲滅江寧軍甚至生擒楊峰。
隨着滿清大軍裡陣陣號角聲響起,一名名身材健碩身披重甲的戰士或是騎馬或是步行慢慢的朝着江寧軍的大陣逼去,位於最中間的是代善率領的正紅旗一萬馬甲步甲兵,位於左側的則是多爾袞和阿濟格率領的正白旗的一萬兵馬,位於右側的則是由幾名蒙古臺吉和漢軍旗組成的兩萬多人馬,一共四萬大軍朝着江寧軍緩緩壓來。
面對企圖以泰山壓頂之勢逼迫過來的清軍,江寧軍沒有絲毫驚慌,依舊是祭起了老一套的打法,用他們的火炮說話。你們滿情人不是自誇勇武嗎,那就讓我看看,你們所謂的勇武在火炮下面還能剩下幾分。
在炮營陣地上,邱迪生罕見的沉下了臉,右手的小紅旗揮舞了一下,他身後的號手立即吹響了尖銳的哨聲。
“目標,正前方一千米清軍隊列,開炮!”
“轟轟轟……”
伴隨着濃濃的白煙,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立即響徹起來,一時間整個炮兵陣地都被濃濃的白煙被包裹住了。
響聲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震得周圍的馬匹和牲畜都在一陣嘶叫,就連數裡外的皇太極等人也感到腳下傳來了一陣隱隱震動。不少人的心臟都劇烈跳動起來,江寧軍的火炮威力怎麼又變大了。
而正在緩緩列陣逼近的清軍看着遠處升騰而起的濃煙和巨大的響聲,不少人面色變得蒼白,甚至不少人都嚇得尖叫起來。
一顆二十四磅重的鐵球呼嘯而來,砸在了正紅旗進攻隊列前不到三四米的地方,正好砸到了一塊大石頭上面,帶着席捲一切的氣勢的鐵球砸到大石頭上後,這塊大石頭立刻被打成了數十塊大小不等碎片四處橫飛。
衝在最前面的十多名正紅旗的甲兵們立刻就遭了殃,被石頭擊中的他們身上立刻噴出了一股股的血箭,即便他們身上都穿着精良的盔甲,也擋不住這些尖碎石塊的激射,當場就就打翻了六、七個。更有一些被大石塊擊中的人,他們整個人如同麻袋一樣,以各種形狀各異的姿勢摔滾出去,所有人都是口吐鮮血,骨頭被打斷的聲音不絕於耳。
在被炸碎的石頭方圓十多米的範圍內,已經沒有能夠站立的人,這個範圍內的人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炸傷,就算是範圍外的戰士也不好受,不少人只覺得一塊塊碎石不斷的打在自己的鎧甲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彷彿下一次就要被人打爛。
好吧,這只是一顆二十四磅的彈丸而已,更多的彈丸已經已經落在了清軍的進攻隊形裡。
轟!一顆大鐵球直接落在了清軍的陣形裡,塵土飛揚中夾着大股的血霧,一個清兵當場被打成碎肉,泥土夾着一些支離破碎的肢體亂飛。隨後這顆鐵球裹挾着巨大的動力在清軍陣形裡橫衝直撞,但凡是它所帶之處全都掀起了一陣陣血霧,一名名擋在鐵丸前的士兵在鐵球面前全都變成了螳臂擋車的蟲子。一些僥倖沒死卻被炮彈砸中四肢的倒黴鬼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正拼命的向身旁人慘嘶呼救。
看着一排排倒在血泊中非死即傷的士兵,皇太極的臉色難看異常,眼前的場景是那麼的熟悉也是那麼的令他感到痛心,以往可以以一敵十的勇士在那些貼秋的面前就像是一隻只驚弓之鳥,看到鐵球飛來他們不是尖叫着躲避就是發出淒厲的吼聲,這無疑會大大影響到部隊的士氣,可偏偏他們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避免這些事情。
“皇阿瑪,江寧軍的炮火太厲害了,不如讓大貝勒他們暫停攻擊吧!”
江寧軍的第一輪炮火全都對準了代善的正紅旗,光是這第一輪炮擊死傷的人就達到了數百人,看得眼皮子直跳的豪格忍不住向皇太極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皇太極轉過頭對豪格叱喝道:“怕什麼,打仗哪有沒有死傷的,才損失了幾百人而已你就害怕了,那還打的什麼仗?”
“是……兒臣錯了!”豪格被皇太極的叱喝嚇了一跳,低下了頭趕緊認錯。
“還有,你馬上派人督促多爾袞和佟養性他們,加快速度,一定要在江寧軍反映過來之前突入他們的營地,只要能和他們短兵相接,他們的崩潰就在眼前!”
“嗻,兒臣明白了!”
就在炮營轟擊正面敵軍的時候,位於兩側的清軍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江寧軍的兩側撲來,接到瞭望手傳來的警訊後,楊峰登上了高高的瞭望鬥,看着加快了速度朝着己方重來的敵軍,他喃喃的說:“皇太極啊皇太極,難道你只會這招人海戰術麼,如果是這樣的話,接下我就讓你明白,有時候人多真的是沒有用的。”
說完後,楊峰從腰間掏出了步話機,調節到了一個頻道後沉聲道:“邱迪生,傳我的命令,朝兩側敵軍發射毒煙彈!”
“明白!”
接到命令後的邱迪生很快便下令火炮轉向,隨後炮手們從身後的炮彈箱裡取出了一個個圓溜溜的炮彈,這些自帶木託的炮彈跟平常用的開花彈幾乎沒什麼區別,唯一有區別的就是這些炮彈的顏色別塗成了有些刺眼的綠色,而且炮彈上還畫了一個有些下人的骷髏頭。
當炮手們準備完畢後,隨着一聲令下,一門門火炮噴出了大股大股的濃煙和火光,一枚枚毒煙彈就這麼飛速的脫離了炮口朝着遠處飛去。
這些炮彈在飛行了幾秒鐘後,重重的砸到了清軍的進攻陣形中央。令人感到詫異的是這些炮彈落地後並沒有爆發出劇烈而炙熱的火焰或是連蹦帶跳的殺傷人員,而是一股略帶詭異的綠色煙霧開始四處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