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洛陽,註定雞飛狗跳。
不知何時起,傳國玉璽丟失的消息早已不僅僅是當事人何皇后。
宮中傳到了宮外,宮外傳到了洛陽城的千家萬戶,開始變得人盡皆知。
不明所以者還在疑惑爲何今日洛陽軍隊調動如此頻繁,有好事的年輕人竟坐在路邊看起了熱鬧。
只有那些經歷過兩次黨錮之禍的洛陽年長百姓,忌憚地看了眼在大街上來回疾馳的軍隊,趕忙將老小叫回家去,緊閉門窗。
那些看熱鬧的年輕人還向那些膽怯的中老年人嘲笑了一番,但是很快他們便笑不出來了。
陸續有看熱鬧的人被當做“嫌疑人”被抓走,漸漸地,洛陽城的大街上再無人煙,只有那來來回回軍靴踏地的聲音不時響起。
與洛陽街頭的景象比起來,宮中的氣氛更是緊張到了極點。
西園軍的人、何進的人、董重的人交織在了一起,互相拿着武器對峙着。
但是氣氛雖然凝重到了極點,但是沒有人敢先動手,因爲沒有一個人能夠承擔得起第一個動手後續的代價。
此時的何進早已經顧不得什麼軍國大事了,當聽到何皇后傳信傳國玉璽丟了的時候,何進匆匆召集手下就朝着皇宮奔來。
而蹇碩此時也顧不得懊惱自己的失誤,也已召集起西園軍部曲,將何進等人擋在了內宮門外。
董重則是被董太后直接從被脂粉堆裡薅出來的,剛找到的時候董重身上還帶着幾分酒氣。
董太后看着董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忍不住扇了她幾個耳刮子,再加上聽到隨後說傳國玉璽丟了的消息,董重整個人登時便清醒了,渾身的酒氣也變成了冷汗。
“陛下就在內宮,爾等不得再上前一步,否則以謀反論處!”蹇碩早已經將長刀抽了出來,惡狠狠指着準備上前的何進等人。
“蹇碩,汝不過是一介宦豎,能夠有今天無非仰賴陛下,但陛下如此器重於汝,汝竟然將傳國玉璽給弄丟了!你該當何罪?”沒有理會蹇碩的威脅,何皇后上前一步,滿臉的煞氣對着蹇碩怒斥道。
“誰說傳國玉璽丟了,傳國玉璽明明還在,休得胡言亂語!”聽到何皇后的呵斥,蹇碩立馬否認了。
“還在?在哪裡,那你拿出來看看!”何進上前一步,冷笑一聲道。
“大膽!傳國玉璽乃是天授,只有陛下同意才能示人,你何進算什麼東西也敢提此要求,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反正已經撕破了臉皮,蹇碩索性放飛自我了,直接朝着何進開罵了。
“你!”何進被蹇碩罵的一愣,緊接着面紅耳赤起來。
何進自從身爲大將軍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辱罵自己。
何進面沉如水,看向蹇碩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何進的殺氣蹇碩自然也是能夠感受得到的,但是早已經無所謂了。
“那予呢?”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衆人順着聲音傳來的聲音看去,不是別人,正是董太后無疑了。
“予看自己丈夫和兒子的東西,難不成汝也要攔嗎?”董太后上前一步道。
見到董太后也站了出來,何進臉上露出了一絲看好戲的笑意。
果然,董太后的出現讓蹇碩多少有些顯得侷促了,如果說何進能攔、何皇后,那麼攔董太后就有些勉強了。
畢竟就像是董太后所說的那樣,當今陛下手中的傳國玉璽是源自於董太后的丈夫。
而當今陛下靈帝又是董太后的親生兒子,蹇碩一向以忠著稱,這樣的人蹇碩敢攔嗎?
“太后,除了陛下手諭或者口諭,否則誰也不行。”蹇碩硬着頭皮道。
“大膽!”
“放肆!”
蹇碩話音剛落,董太后與董重同時大喝一聲,顯得極其憤怒。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蹇碩竟然敢如此說,這簡直就是打董太后的臉了。
“蹇碩,汝實在太放肆了,別仗着陛下的寵幸,手下有些軍權就以爲可以肆無忌憚了。
告訴你,今天本宮就是要進去,看你能拿本宮如何!”何皇后已經沒有了耐性,指着蹇碩罵道。
“就是,蹇碩你不過是一介閹豎,真的惹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董重此時站了出來,附和道。
董重附和完纔想到自己這一發聲,似乎是在附和何皇后,不禁暗暗後悔,悄悄看了一眼董太后,見到董太后沒有反應,方纔暗自鬆了口氣。
而董重的反應也看在了董太后眼中,不過董太后並沒有發作。
董太后經歷了兩人皇帝,有時候在適當的時機也可以將敵人暫時當做隊友。
而眼下就正是這樣典型的時機,面對強勢的蹇碩,董太后與何皇后破天荒地暫時聯合到了一起,這也是爲何董太后未曾發作的原因所在。
“吾先前已經明言,沒有陛下諭旨,上前者格殺勿論!”蹇碩索性將自己變爲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了,畢竟這個時候不管是偏向哪一邊都有可能會得罪另一邊,而且偏向的那邊也不見得會領自己的好意,蹇碩索性也就看開了。
“唰~”
聽到蹇碩之言,只見何進將手中寶劍抽出,一指道:“蹇碩,本將軍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開宮門!”
“蹇碩,本將軍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開宮門!”董重也隨聲附和道。
聽到兩邊的領軍人物都發了聲,身後的軍士也躁動起來,共同喊道:“讓開!”“讓開!”“讓開!”
看着眼前的局勢朝着失控的方向發展,蹇碩一臉陰沉,心裡已經下定決心準備在宮門處與何進和董重兩家軍隊硬碰硬了。
現場的氣氛凝重到了頂點,兩方對峙的軍士衝突一觸即發。
正在此時,原本關閉的宮門緩緩打了開來,將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裡。
只見從宮門處快步走出一個宦官模樣的人,此人鬢角已經斑白了一半,臉上也有着些許褶皺的痕跡。
來人經過之處,沿途的很多宦官紛紛見禮,顯然是宮中有一定身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