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道,位於城郊的一處廢棄工廠內發現兩具成年男性屍體,根據警方給出的說法,兩名死者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警方懷疑是他殺…”
宋清月關了液晶電視,轉而側過頭,看向窗外被風吹着搖曳生姿的樹葉枝擺,眼底再平靜不過。
摸着右手手腕上纏繞着的紗布,眼底清明一片。
既沒有畏懼,也沒有半分難過,平靜猶如一潭死水。
她自己就是醫生,就算沈屹琛不說。她也大致知道了自己的情況。
當時怕自己捱不過去藥物折磨,所以下了死手,割的口子很深。
就醫不及時,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間。
垂眸看着自己握拳的右手,緩緩張開,她這隻手以後算是廢了…
是不是餘梓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施加在她身上的,她會一點一點加倍還回去!
扯掉了輸液針管,掀開了被子,腳掌落在地上,一陣沁涼從腳掌心竄上,宋清月打了個激靈後,頭腦更加清醒。
步步從穩,踩着地板離開。
一開門,恰好碰到了聞訊趕來的唐少寒,一看她赤着腳踩在地上,不由皺起眉,“怎麼不穿鞋?”
他作勢要去抱她,卻被阻止,宋清月淡淡看着他,“我要去警察局,你陪我。”
“…”唐少寒怔了一怔,剛欲開口問她要去警局幹什麼,在看到她寡淡的小臉時。又生生將滿腹疑問吞了回去,輕輕點頭。
復又說,“你等我一會兒。”
他將宋清月的拖鞋拿了過來讓她穿上,又脫下了原本自己身上穿着的西裝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帶着他溫暖體溫的衣服裹着宋清月,原本波瀾不驚的眉眼隱隱有了一絲動容。
她沒說話,只是??的將衣服攏緊了些。
醫生還不讓她出院,也不知道唐少寒跟他們說了什麼,那醫生看了她一眼後,又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阻攔。
在電梯內,宋清月出聲問道,“你剛剛跟他說了什麼?”
“我說我也是醫生,知道該怎麼照顧你。”
“…”
唐少寒自然的牽着她的手,察覺到她手冰涼時,又握緊了些,宋清月挑眸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
她沒掙扎,任由唐少寒帶着她上車。
去警察局的路上,紅燈亮,車子停了下來。
宋清月問,“你爲什麼不問我突然間要去警察局幹什麼?”
“你想說自然會與我說,既不想說我又何必強求。”
綠燈一亮,車子便重新開動,趨向警察局。
聽到唐少寒的回答,她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側顏如畫,與沈屹琛相比,他少了幾分鋒銳,沈屹琛棱角冷硬,給人咄咄逼人之感。相比下來,唐少寒給人的感覺更加親和,會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是這句話最好的代言人,眸色清淺,長睫微微垂下斂去了眼底的那一抹異樣。
重新轉過頭看向車窗外。快速倒退的風景交織成一幕幕斑駁的影像。
“到了。”
車子在警察局的院子前停了下來,唐少寒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率先下了車。
宋清月慢了一步,她這邊的車門就被拉開,唐少寒噙着笑站在一旁向她伸出了手,她遲疑着,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一進警察局,就有警員詢問,“你們兩人是幹什麼的?”
警員的視線不斷在他們兩人身上掃量,不爲別的,只因爲宋清月身上還穿着病號服就這麼跑出來了,看着怪異的很。
“我…”她略頓了頓,直截了當的說,“我是來投案自首的。”
……
宋清月被帶到了問詢室,強烈的白熾燈燈光晃了眼睛。
她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刺目的燈光,耳旁傳來警察嚴肅的問話,“你說你是來投案自首的?投什麼案?”
“郊外那莊殺人案…”
一聽這話,原本問審的警察更要嚴肅了起來,“人是你殺的?”
她點了點頭,又搖頭,“我沒有殺他們,我只是捅傷了其中的一個,另一個我…不知道。”
“在這等一下!”
那原本負責審問她的警察突然間站起了身離開,門也被關上,她坐在椅子上,恍若已經神遊天外。
……
“沈少爺,您可以走了。”
沈屹琛一怔,蹙起濃眉,“爲什麼?”
來喊他離開的警察,公事化的開口道。“有個女人來投案自首了。”
“…”他僵了一瞬,“你說…女人?”
“是的,剛剛纔來警察局,還穿着醫院的病服,現在陳警官正在審問她。”
“我要見她!”
沈屹琛蹭的站了起來,那警察愣了愣,“對不起沈少爺,這個案子影響力比較大,在沒有審問出結果前,不接受探視。”
他說着一頓,迫於沈屹琛的地位和權勢,又解釋道。“您可以等到24小時後再來,如果她無罪,肯定是可以離開警察局的。”
“…”
見他不再說話,那年輕的警員徑自離開了。
沈屹琛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爲宋清月還昏睡着的時候,這事就被報道出來了。
他怕會牽連到宋清月,才自首說是自己殺了人,企圖爲宋清月洗清楚嫌疑。
沒想到宋清月醒了後,竟然還會跑過來自投羅網…
扯了扯襯衫領口,出來時,看到等在一旁的唐少寒時,鳳眸一凝,“你怎麼在這裡?”
“我陪她過來的,在這裡等她出來。”
唐少寒睨了略顯狼狽的沈屹琛一眼,“你怎麼弄成這樣?”
他還來不及問宋清月,所以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只是看到沈屹琛這樣,才猛然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清月她…”沈屹琛眼底暗了暗,手握拳了又鬆開,“她殺了人。”
“什麼?!”
唐少寒感到震驚,少頃,他便冷靜了下來,“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也不想相信,但是我看到了她…”沈屹琛皺起眉,無法再接着說下去。
“…”唐少寒沉?了,兩人都沒有離開警察局,更沒有誰再開口說過話。
審訊室內
宋清月臉色不變,只是缺少了血色,“我說了我沒有殺人,我只是傷了一個人而已,我自己就是醫生,我怎麼可能會…”
“正因爲你是醫生!”她話都沒說完,就被打斷,“因爲你的職業。所以你清楚人體的弱點,更知道怎樣才能致命,按理說,一個女人要撂倒兩個大漢這根本不可能,可你是醫生就不同了,你清楚的知道人體解構,知道哪裡最脆弱,你很聰明,所以你…”
“我沒有!”宋清月忽然間激動了起來,“我說過我沒有!我只是用玻璃捅傷了他,那種傷害根本不足以致命。”
這一點跟法醫鑑定的結果一致,死者腹部確實有玻璃殘留,而且被帶到了推送到了腹部深處。
“你先是用玻璃捅傷了他,然後…”警察拿起了一張照片,指着那張照片上染了血的凳子腿,“然後你趁着對方無力反擊,用這個從他的傷口捅了進去,造成了二次傷害,也讓玻璃片插入的更加深。”
她搖頭,臉色羸白,“我沒有…”
一遍又一遍重複的問話,磨着負責審訊的陳警官說的口乾舌燥,宋清月的心理防線也快坍塌了,臉色難看的厲害。
“我勸你最好乖乖跟我們警方合作。我們在現場不僅採集到了你的血液樣本,還收集到了你的指紋,光憑這些物證,就最後起訴你蓄意謀殺!你還不認罪,不老實交代嗎?”
“是…我是傷害了他,也拿過凳子腿,可是我沒有捅下去,另一個人我更沒有碰過…”
無論怎麼問,宋清月都是重複着一個答案。
沒轍,只能暫時先收押看管了起來,陳警官出去時,恰好看到等在警察局內的兩人。
“陳警官,她能出來了嗎?”
“不行,她涉嫌殺人,現在現場收集到的證據也都指向她一人。”
“不能保釋?”沈屹琛皺起眉頭問。
陳誠搖了搖頭,“不行,不能保釋。”
“我想見她一面。”
“這…”陳誠覺得很爲難,面前的兩人他都認識。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而且後臺很硬朗,不是他們能夠招惹得起的。
沈屹琛說是他殺的人,恰好當時的鑑定結果又還沒出來,他們也不敢真的對他怎樣,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直到今天那個女人過來自首,鑑定結果也都拿到了手,他們才放了沈屹琛。
這會兒,又提出要見犯人,陳誠再三思索下,還是同意安排他們見面。
宋清月被帶到了單獨的休息室內,沈屹琛和唐少寒正等着。
一看她出來,唐少寒率先迎了上去,“還好嗎?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宋清月搖了搖頭,沈屹琛欲邁出的腳步又生生收了回來,只站在原地看她。
瞟了他一眼後,宋清月看向唐少寒,“唐醫生你可以先出去嗎?我有話想跟他說。”
唐少寒臉色一僵,迫於無奈答應了下來,只低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我知道你沒殺人。”
“你相信我?”
“嗯,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我都相信你。”
“謝謝。”素淨的臉上露出溫淡的笑容,脣角邊的梨渦若隱若現。
唐少寒沒有多停留,而是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倆。
休息室內安靜了下來,宋清月眉目平靜的看向那端清挺的身姿,“沈屹琛,你爲什麼要跑來警察局自首說是你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