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上古兇陣
八月中。
臨近月圓，大乾軍卒匯聚青丘福地。
大乾南征至今已經一年有餘，主持朝政有四位閣老，其中兩位是弘德帝的心腹。。
又有觀政使王伯安，隨時彙報朝中事宜，弘德帝雖遠在域外，仍然牢牢把持朝廷大權。
同時，南征大軍接連傳回捷報，穩定了下層民心。
隨着劫掠的妖國財富帶回大乾，即使只有十一流入民間，也讓大乾百姓鬆了口氣。
中央軍帳。
弘德帝召集七大都督，商議進攻青丘福地，徹底覆滅妖國。
陣法宗師紫元真人稟報道：“陛下，貧道仔細查探過青丘福地，從北面破解陣法最爲迅速，一月之內就能見到青丘福地內景。”
青丘福地傳承至今九十萬年，護衛陣法禁制層層疊疊，然而破壞總比建設快，無需考慮陣法禁制互相影響，將其盡數拔除即可。
紫元真人統領數千精通陣法禁制的修士，一月時間就能從東面破開通道，直達福地內部。
弘德帝叮囑道：“破陣時莫要忘記佈陣，在青丘外佈置陣法禁制，防禦妖魔偷襲。”
紫元真人說道：“陛下放心，貧道會在外圍佈置滅魔、禁空等陣法。若是青丘敢外出來犯，大軍以逸待勞，可以輕易擊潰妖族。”
“辛苦真人。”
弘德帝面帶微笑，對紫元真人很是和善。
此時急需陣法宗師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道門如今翻了身，真仙老祖頻頻顯聖。
“按照南征時定的規矩，哪路大軍先臨青丘，則爲進攻青丘的中軍。”
弘德帝目光掃過八位大都督，最後落在沈崇山身上，說道：“原本朕以爲，第一個到的定是洛京禁軍，哪知沈愛卿軍勢如鋒，率先抵達。”
沈崇山連忙起身施禮，說道：“北面妖城衆多，末將只是佔了方向的便宜，不敢與徐都督爭奪主帥位置。”
“軍中無戲言，沈愛卿無需自謙！”
弘德帝說道：“自明日起，就由沈愛卿坐鎮中軍，調度其他軍卒，早日覆滅青丘。”
“謝陛下恩典！”
沈崇山面露激動之色，此戰以他爲帥，覆滅青丘之日就是留名千古之時。
一旁的徐都督神色平靜，反而瞥了鎮海軍統領沙都督。
據他所知，率先兵臨青丘的是鎮海軍麾下。
沙都督沒有出聲質疑，任誰都看得出來，弘德帝想要捧沈崇山上位，他又何必惹陛下厭煩。
之後又討論了諸多細節，開始以沈崇山爲主，調配各路大軍爲左右翼。
弘德帝靜靜在一旁聽着，他有自知之明，指揮軍陣作戰，萬萬比不過與座的將軍，就將自己當成激勵士氣的吉祥物。
沈崇山執掌帥印後，迅速調動各路大軍。
青丘福地東西南三面各有一支軍卒，構築工事營寨，佈置陣法禁制，防禦妖族逃跑。
餘下四支大軍，在北面集結。
潼城軍爲中軍，禁軍在左，大勝軍在右，鎮海軍爲後衛，已經逼近福地外圍山脈十里範圍。
弘德帝站在樓船之上，看向下方大軍，茫茫然延綿上百里，不禁讚歎道。
“沈愛卿麾下潼城軍，陣容整齊，氣勢如虹，難怪能率先兵臨青丘。”
南征時五百萬大軍，如今只剩下三百萬左右。
各路大軍經歷一年血戰，死傷近半後，軍容顯得嘈雜混亂，比起潼城軍差了許多。
“既叫軍陣，列陣爲重中之重！”
沈崇山傲然道：“如若連陣容都擺不好，行軍打仗時如何如臂指使？”、
此時軍中諸將都在下方指揮，樓船上大都是弘德帝護衛，他們對兵法不甚瞭解，聽沈崇山說的很是在理，紛紛出聲讚歎沈大帥爲當世軍神。
青丘滅國在即，沈崇山立下大功，又簡在帝心，未來定然是大乾柱石。
後軍末尾。
李洵部安營紮寨，軍卒在營中歇息，毫無決戰降臨時的緊張。
他們前方是鎮海軍，再前方纔是中軍，距離青丘福地上百里。
沙將軍心中終究還是有些不快，然而奈何不得沈崇山，更不能違抗弘德帝的旨意，於是將氣氛撒到了李洵部。
你們不是能征善戰、所向披靡麼，那就放在大後方殿後，幹看着前方戰鬥。
我治不了陛下，還治不了你！
洵字旗下方軍帳。
李洵看着眼前沙盤，眉頭緊皺，他早已從仙人那裡得知大乾會兵敗。
以此爲結果倒推，再看眼前沙盤中的大乾軍陣，當即看出巨大漏洞。
“若是那妖族集結，直衝中軍大帳，以潼城軍的戰力定會迅速崩潰。”
李洵喃喃道：“潼城軍護衛陛下軍帳，不容有任何閃失，其他各路大軍定會竭力救援，軍陣定會混亂，也就失去了人族大軍壓制妖族的最大優勢。”
“混戰廝殺，妖族個體實力多強於人，結果難料！”
“如此推演也有一大漏洞，青丘接連兵敗，現在只剩下困守福地。理應等大乾軍卒進入福地，以逸待勞，怎麼會悍然選擇衝陣決戰？”
“況且中軍一般實力最爲強大，即使”
李洵正在冥思苦想，帳外忽然傳出嘈雜聲響，隨後就有侍衛來報。
“將軍，妖族打出來了！”
“什麼？”
李洵心底一沉，有種不好預感，立刻從走出軍帳。
青丘福地的陣法打開巨大光門，從中涌出無窮無盡的妖獸，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數以萬計的妖兵，隨着妖獸羣衝鋒。
烏黑妖雲遮天蔽日，妖王從雲中探出頭來，張口就吞噬數百上千人。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剛剛調整好軍陣的大乾，反應慢了一拍。
妖族大軍直撲大乾中軍，輕易就覆滅上萬前鋒，距離中軍大帳僅有數裡距離。
左右兩翼大軍立刻集結回援，中軍只需抵擋一個半個時辰，禁軍和大勝軍就能形成包夾之勢，三軍合力絞殺妖族。
結果讓人難以置信，妖族還未殺來，中軍竟然自行潰散。
兵卒見到妖魔兇殘，嚇得轉頭就跑，爲了比跑的更快，紛紛丟盔棄甲。
軍中將領見此，抽刀砍死幾個帶頭逃跑的，試圖挽回潰敗局勢，結果逃跑的人太多，根本殺不過來。
當真將逃跑的都殺了，那就剩不下幾個人。
吼！
妖獸很快追來，兩隻腳的哪能跑過四隻腿的，見人就咬，逢人就撕。
由於死得太多太快，鮮血噴涌四濺，將土壤浸透化作泥漿，踩在上面啪啪作響，濺射的血泥將妖獸染成鮮紅。
哀嚎聲，撕裂聲，骨碎聲，臨死前的慘叫聲，與獸吼聲混在一起，傳出數十里……
二十餘萬人潰逃，如同四散的洪流，即使有想戰鬥的兵卒，面對洪流涌來也只能受其攜裹。
一道道遁光從軍陣中升起，坐鎮軍中的上三品高人，紛紛施展術法轟殺妖獸，試圖阻擋片刻，等來左右翼大軍馳援。
“牛鼻子，你的對手是本王！”
說話的是頭十丈猛虎，腳踏妖雲撲向一名道門真人。
真人只得暫停施法，眼前狐妖氣息強橫，實力比他強了不少，必須認真對待。
諸多妖王騰空而起，與煉神高人搏殺在一起。
如此，再無人阻攔妖族大軍，很快追上潰兵，肆意屠戮。
地面一處土坑中，橫七豎八躺着十幾具屍骸，或者開膛破肚，或者頭顱被咬斷，看起來已經都死光了。
狗頭人身的大妖，途經土坑時候，鼻尖聳動嗅到了生人味道。
“桀桀桀，竟然想裝死混過去！”
狗妖五指刷的伸長，如同五柄利劍，抓向一具無頭屍骸。
無頭屍骸下方，躲着個裝死的活人。
眼見利爪就要落下，憑空出現個身披僧袍的猿猴，雙手合十口宣佛號。
“阿彌陀佛！施主命有此劫，貧僧送你一程！”
侯緣輕輕吐了口氣，狗妖就化作了飛灰，隨後裹着那人化作遁光逃離戰場。
這人有侯緣護身，僥倖逃得性命，其他人就沒這運氣了，大片大片的死於妖族殺戮。
天上漂浮的戰爭樓船，陣法靈光閃耀，不斷落下雷霆火焰，將妖族轟成粉碎。然而，妖族大軍很快與潰兵混在一起，延綿數十里的戰場，到處都是人族和妖族。
樓船再降下雷霆，會將自己人一起滅殺。
與此同時，青丘福地飛出巨獸，頂着雷霆火焰靠近樓船，試圖將其撞落。
其中一艘樓船上，插着明黃色乾字旗幟。
弘德帝目瞪口呆的看着下方，僅僅不到半個時辰，中軍就徹底潰敗。
敗兵四散潰逃，還讓趕來支援的兵卒受到了極大阻力，甚至引得援軍心思浮動，戰意折了大半。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弘德帝雙目赤紅，盯着沈崇山質問道：“不戰而潰，沈將軍怎麼帶的兵？”
“陛下，臣愧對陛下信任！”
沈崇山抽出腰間長劍，橫在脖子上，說道：“罪臣萬死！”
刷！
劍鋒斬過，沈崇山頭顱飛起數尺高，神魂俱滅。
中軍潰敗，主帥自刎，此番與青丘決戰，大乾已然是敗了九成。
唯一的希望就是護國武聖！
這時。
一道流光從青丘飛出，化作人面羊身的怪異妖王，轉瞬突破樓船防禦陣法。
數道身影從弘德帝身邊顯化，大多貼身保護，其中一個衝向襲來的妖王。
“咯咯咯。”
妖王發出如嬰兒般的笑聲，任憑煉神高人的術法落在身上，伸手一抓就將他攝入手中。
“本座最喜生食人！”
話音落在，羊頭張開數尺巨口，內裡遍佈虎齒，一口就吞下半截人身。
咯吱咯吱！
妖王咀嚼時候，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愈發顯得猙獰恐怖。
三兩口將煉神高人吞入腹中，妖王腳踏神光，追向逃遁的弘德帝。
這妖王遁法精妙無比，轉瞬就追至身後，羊口張大一吸，數位煉神高人竟然無可抗拒，倒退着要飛入妖口。
弘德帝面露驚恐，從袖袍取出傳訊玉石，高聲喊道：“老祖救我！”
漫天銀色劍芒憑空升起，斬在妖王身上，彷彿融入其體內，不見任何傷痕。
李隆身形顯化，擋在弘德帝身前，冷聲道：“饕餮妖神本座尚且不懼，區區一道妖仙分身，也敢猖狂！”
“嗚嗚嗚——”
饕餮似乎想要說話，喉嚨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叫聲，隨後身上綻放無數銀芒，將潛藏其中的妖仙分魂斬滅。
弘德帝戰戰兢兢，躬身施禮道：“謝老祖救命，還請老祖出手，斬滅羣妖以挽回軍心。”
“嗯。”
李隆點頭答應，對着西面屈指一點。
劍光閃過，正與連聲高人搏殺的妖王，神魂俱滅。
妖族不善於修行神魂，心劍之法直斬魂魄，可以說是妖族剋星。
李隆正待繼續動手，一道女子聲音從天穹響起。
“堂堂武聖，竟然如此不要麪皮，對小輩出手！”
李隆擡頭看過去，只見一名身形曼妙的女子，冷笑道：“區區狐狸精，還敢出現本座面前，是忘了本座那一劍了？”
“妾身記得清楚，所以今日妖報復回來！”
胡靈兒手中出現一張陣圖，施展法力催動，化作數百道靈光落在地面戰場。
靈光落下，一杆杆陣旗從妖兵、大妖，甚至妖獸身上飛出，按照陣勢連在一起，將方圓數十里籠罩在陣法當中。
陣勢一成，隔絕內外。
胡靈兒手掐法訣，陣旗獵獵作響，從地面和屍骸中抽取鮮血。
剛剛戰死的十數萬人，新鮮屍骸轉瞬變成百年枯骨，匯聚出海量鮮血化作一條百丈血河。
河水湍急，血浪翻滾。
胡靈兒立在血河之上，面帶得意之色：“武聖可還記得，這上古兇陣？”
“白蓮聖母已死，你哪來的血河陣圖？”
李隆雙目如火，他豈能不認得此陣法。
當年追殺南疆巫神，落入白蓮聖母佈下的上古兇陣，最後身受重傷。白蓮聖母以數萬信衆血祭，凝結的血河不過三五十丈，就已經讓李隆吃盡了苦頭。
“妾身這陣圖，來自白蓮教祖，其中精妙遠非白蓮聖母能比！”
胡靈兒手掐法訣，腳下血河一分爲二，一道卷向李隆，另一道殺向弘德帝。
李隆一拳轟出，虛空震碎，血河轟然崩碎化作血雨。
血雨飄在空中不見落地，轉眼變成無數血刃，如同風暴一般席捲而來。
李隆對此並不奇怪，當年落入血河兇陣當中，已經知曉血河堪稱不死不滅，身形一閃化作金色劍光，直接殺向胡靈兒。
胡靈兒朗聲道：“妾身還要主持陣法，兩位道友快出手，攔住這蠻子！”
“吼！”
一聲虎吼震動虛空，只見背生雙翅的猛虎，撲向李隆後背。
與此同時，羊首人身的饕餮再次出現，口一張有十數丈大小，要將李隆吞入腹中煉化。
李隆念頭一動，周身浮現數千上萬道劍光，轉瞬化作劍陣，將窮奇和饕餮籠罩其中。正要施展殺招，就聽到弘德帝求救聲。
“老祖救我！”
另一條血河已經將護衛盡數吞噬，兜頭罩向弘德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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