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長生之死
護龍司。
李靖回到洛京，第一時間求見護國劍聖。
隆慶帝登基當日，李靖辭去斬妖司指揮使，在伏龍殿外跪了三天三夜。。非是請老祖出手干預皇位，而是欲斬十萬妖族，求賜下一道護身劍氣。
“進來吧。”
李隆聲音從殿中傳出。
李靖躬身進去，三叩九拜：“世孫拜謝老祖！”
由於不顧潛規則，李靖在域外肆意屠戮小妖，引得肥遺妖仙追殺，幸得武聖劍氣救命。
李隆仔細打量李靖，並沒有發現什麼變化，問道。
“可得了仙緣？”
李靖說道：“真仙承諾繼續斬妖，可爲仙神。”
李隆又問道：“是通過九幽蓮子？”
世上能讓凡俗晉升超品的至寶，除去前人遺澤，就只有九幽仙蓮，恰好蓮子落在周易手中。
李隆支持李靖域外斬妖，就是想通過此法，是否能將蓮子索回。
李靖沉默片刻，點頭道：“回稟老祖，是。”
“那就好！”
李隆面帶笑意，說道：“法海將證菩提，你與他相熟，此番代表朝廷去佛域，須要打好關係。日後大乾有難，或可求援佛域。”
“遵命。”
李靖早已接到傳訊，知曉前因後果。
曾經的斬妖司下屬，如今將要證得菩提，震驚之餘又萬分慶幸，此去域外斬妖九死一生，卻也拼出了一條道路。
“老夫原本是看不起那些雜毛禿驢，全是耍些陰謀詭計，盡精通些逃遁保命神通，不敢正面鬥法廝殺。”
李隆忽然嘆息道：“此時再看，又有些羨慕仙佛壽數，待老夫死後，不知有多少仇家上門，在墳前耀武揚威。”
李靖躬身說道：“世孫若能成仙，定不允外人打擾老祖陵寢！”
“如此便好。”
李隆屈指一彈，靈光落入李靖口中。
純陽仙丹入口即融，化作磅礴純陽靈氣，修復四肢百骸，斷臂重生、詛咒消散，轉眼之間李靖又恢復曾經楚王模樣。
“謝老祖恩賜！”
“退下吧。”
李隆揮揮手，殿中空蕩蕩只剩一人。
忽然。
一道人影從李隆體內躍出，身形變化，竟然成李隆模樣。
“李靖在說謊，成仙之基不是九幽仙蓮！”
“老夫當然知道。”
李隆不擅與人算計，然而武聖靈覺世所罕見，能騙過他的人極少。
那人說道：“尚未成仙，便欺瞞祖宗，當誅！搜魂煉魄，或可知曉，那道人來歷。”
“老夫不在乎李靖所說真假！”
李隆說道：“仙緣是真的，皇族血脈是真的，其他都是些許小事。只要李靖能成仙，將來大乾滅了，李氏族人也能傳承下去。”
那人意外道：“你霸道了一輩子，臨死竟然知道圓滑了？”
李隆聞言嘆息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
大順。
青丘故地。
極光真仙神識掃過，沒有發現任何陣法禁制。
元神從極光島逃遁之後，休養一年之久，勉強恢復七八成實力，方纔出關尋覓地府所在。
按照大順得來的情報，地府就在青丘此處，時常可見陰兵出入。
“福地靈脈抽走，山川河流化作荒蕪，難道地府挪了宗門駐地？”
極光一直認爲，地府是某個隱世勢力名稱。
嗡嗡嗡！
腰間紫金葫蘆震動，傳出長生真仙的聲音。
“極光道友，你我千年交情，只要放貧道一命，願讓人族共主之位！”
“哼！”
極光冷哼一聲，沒有回覆，用力搖了搖葫蘆。
“啊——極光老兒，老夫定要你魂飛魄散！啊——”
長生真仙發出聲聲慘叫，不斷威脅詛咒。
“老夫滿門死絕，極光島都落入鯤鵬腹中，哪還怕魂飛魄散？”
極光沒有私自煉化紫金葫蘆，不過一年多時間，也摸索出了些用處，比如用力搖晃就會生出蝕骨水、銷魂風，一時三刻就化爲膿水。
長生不愧是老牌真仙，精通延壽療傷之法，仙軀仙魂數次崩壞都死不了。
極光盤桓幾日，正打算離開此地，忽然見到有遁光飛來。
來人正是魯剛。
遁光落在地府邊界，以魯剛境界，看不出陣法禁制已經消失不見，如往常一般取出令牌念動咒語。
轟！
陰氣翻騰，鬼門關浮現，緩緩打開。
“這是……自成一界？”
極光眼力不俗，感應鬼門關後，迥異於陽間的氣息。
隨後化作流光，附在魯剛衣角，打算混入其中。
魯剛絲毫不知有外人混入，邁步進入鬼門關，只見門上銘刻的神像，綻放耀眼光輝。
燕赤霄一躍而出，爆喝一聲。
“何方宵小，竟敢偷渡幽冥！”
“燕道友！你沒死？”
極光驚呼一聲，現出身形。、
“原來是極光道友。”
燕赤霄笑道：“燕某回到地府後，尋了道友一段時日，可惜音訊全無。”
“貧道躲在九天極光中養傷，近些日纔出來。”
極光疑惑道：“燕道友怎麼轉修神道了？”
真神壽元悠長，又有權柄神通，諸如紅線、開門、散瘟等等，然而也有其弊端，其中最爲嚴重的就是香火願力束縛。
不自在，不逍遙，天長日久真靈爲香火侵蝕，轉世都難。
燕赤霄說道：“燕某落入鯤鵬之口，早已經身死道消，是由府君出手，召回真靈轉爲神道。”
“嘶！”
極光聞言目露驚駭之色，據他所知，世上從未有哪個大能有如此手段。
“燕道友，這紫金葫蘆物歸原主，還請引薦府君請教道法。”
修成真仙之輩，哪個不是道心堅毅，聽聞無上妙法皆心生嚮往，即使不能求得神通，也能請教些真靈轉世的庇護手段。
證道成仙之後，只要沒有寄託道果真靈不滅，最大的劫難就是轉世。
府君能將燕赤霄真靈召回，短時間又修成真神，必然是如道祖佛祖般的傳說存在。
一般來說，這等存在對晚輩，只要不是有仇怨，都是不吝賜教。
首先可結下一份因果，日後必然要償還。其次傳播自身道法，有益於道果不滅。譬如道祖佛祖等存在，只要世上仍有人修道法佛法，終會重生歸來。
“道友逆天而行，不屈服妖庭統治，府君早就想坐而論道。”
燕赤霄與極光進入鬼門關，向閻羅殿遁去。
一路上見到陰兵鬼差，兇魂厲鬼，以及地府諸多建築，不用極光詢問，燕赤霄自會講解。
“下方是判官殿，爲兇魂厲鬼斷罪，按照律法打入十八層地獄。”
“那裡是輪迴殿，可引渡真靈轉世……”
極光忍不住驚呼：“地府竟然執掌輪迴權柄！”
“那是自然！”
燕赤霄沒有向深處解釋，如今地府不止引渡真靈，還接引凡間靈魂。
地府前身是大順國城隍，凡境內百姓臨終，可派遣陰差勾魂。如今煉化一截忘川河，大順境內百姓魂魄，全都落入輪迴殿轉世。
轉世之後或不爲人，卻有了地府標記，不斷向上侵蝕忘川河。
天長日久，地府終將徹底煉化忘川河，執掌天地萬靈生死。
“貧道迫不及待求教府君！”
極光心中思索，如何能求得轉世之法，再續仙途。
兩道遁光落在閻羅殿外，值守陰兵尚未通報，殿門自開，周易聲音從中傳出。
“請進。”
極光隨燕赤霄進入殿中，第一眼見到上首府君，玄色袞服，威嚴肅穆，隨後見到左首邊，有個清瘦老農，正在擺弄擺弄機關傀儡。
府君模樣、氣息，與極光數世記憶中，任何仙佛都不同。
那老農卻生出熟悉感，極光忍不住多看幾眼，心中有所猜測，卻又不敢確認。
畢竟是一道之祖，怎麼可能屈居人下！
“老朽還琢磨，道號極光，究竟是哪個。”
墨子將傀儡收入袖口，說道：“原來是赤虹那小傢伙，既然道號都換了，定然是轉世失敗，成了小輩福澤。”
“晚輩極光，拜見墨聖！”
極光頓時確認，老農一口道出他的跟腳，定然是傳說中的墨聖。
赤虹是三世之前的道號，死後留下真仙密藏，引得北海無數天驕爭奪，誰曾想傳承落入極光手中，靠着氣運勝過真仙殘靈，得以證道。
正因爲有赤虹前車之鑑，極光才如此在意真靈秘術。
仙亦有私心！
“老朽今兒讓人拉來，就是打個樣子。”
墨子直接說道：“老朽得任十殿閻王之一，地位僅在府君之下，如今邀請你加入。”
極光沉思片刻，躬身向周易施禮。
“貧道如今孤身一人，府君若能收留，願爲地府效力。”
“甚善！”
周易說道：“地府初建，頗爲簡陋，道友莫要嫌棄。”
“地府執輪迴之權，將來成就，必然不弱於天上妖庭。”
極光說道：“貧道不願去妖庭做狗，又沒有超然獨立的神通，加入地府是上上之選！”
周易微微頷首，這也是他創建地府的本意。
封神榜可冊封正神，然而真靈限制，直接將仙佛拒之門外。
譬如長生真仙，寧願投身妖庭，也不會選擇登上封神榜。畢竟妖庭正神不會拘束真靈，長生真仙雖爲妖庭驅使，卻不會爲之赴死。
再如極光真仙，可與妖庭拼命，也不會籤封神榜，將性命、自由交於人手。
周易早就料到如此，所以建立地府之初，就有意以地府之職拉攏仙佛。只輪迴權柄一項，就可以讓大多數仙佛，趨之若鶩。
縱使如墨聖，已經證得不死不滅，也願擔任閻羅之一。
周易思索片刻，說道：“如今枉死城魂魄越來越多，需要多加教導管束，極光道友曾爲一宗之主，便負責此事吧。”
枉死城中游魂，全都是從陽間抓捕。
經過判官殿審查，並無害人之舉，無需去地獄受罰。
遊魂已經生出靈智，不同於陰差接引的初死魂魄，又無罪責，直接打入輪迴不合道理，於是關入枉死城中修行。待修爲達到鬼將一級，可加入地府，成爲陰兵鬼差。
周易講解過後，極光明白枉死城的作用，相當於地府弟子預備役。
枉死城主有管理、教導之權，日後遊魂成爲陰兵，必然念極光一份情誼，如此職權不可謂不重。
極光當即接過城主令，說道：“謹遵府君命！”
“道友無需拘束。”
周易笑道：“我等同心戮力，待地府徹底掌控忘川河，將再無轉世之危，可爲另類道果長生。”
極光明知是畫大餅，也忍不住激動，以如今天地環境，仙佛都證不得，更何況長生道果。
燕赤霄見事已成，遞上紫金葫蘆，說道：“長生那廝就在裡面，已經多活了一年半載。”
周易手指掐算，點頭道：“今日乃黃道吉日，合該送長生道友入輪迴！”
聲音傳入葫蘆當中，長生真仙連聲求饒，可惜得不到任何迴應。
周易一揮手，紫金葫蘆落入地府下層，血河盡頭的斬妖臺。
一道分身接住葫蘆，念動驅使咒語，將長生真仙放了出來。
長生得了自由，第一時間施展秘術，試圖引爆仙軀，逃得一縷殘魂。
只見兩道金光化作蛟龍，首尾相交如同剪刀，咔嚓一聲將長生攔腰斬斷，瞬間魂飛魄散。
真仙殘軀落在斬妖臺上，分身立刻催動靈火煉化，頓時靈光閃耀。仙基已成，日後不斷融入妖魔殘骸殘魂，定能晉升純陽！
無數記憶碎片在周易眼前閃過，方知長生真仙境界高遠，距離道果只差臨門一腳。
這一步，非是天賦、氣運不夠，而是受天地限制！
長生因此恨天，又因無力突破懼天，知曉天將興妖后，第一時間投靠妖族。
“可惜，選錯了道路！”
周易手中出現一枚青石，黑、紅、黃三光變幻輪轉，頗爲玄妙。
獲得獎勵：三生石！
因果輪迴至寶，照之可得前生、今生、來生。這個前世不止是前一世，只要法力足夠，可以映照過去無數世，來生同理。
三爲虛數，表無限的過去未來，如此方稱得上至寶。
“這件寶物，或許可以……”
周易法力運轉，催動三生石，上面映照自己模樣，試圖尋覓自己前世、來生。
結果三生石不斷震動，非但沒有顯露前世，反而從中裂開一道縫隙。
“不能自知，還是其他。”
周易停下法力運轉，感應到三生石在自我修復，揮手一拋落入判官殿外。
三生石中有周易所留禁制，只能查看今生過往，所有進入判官殿的冤魂厲鬼，一照即可知罪孽，省去了無數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