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堂屋裡。
廉景站在空蕩蕩的牀板邊,看着牀板上立着前肢的小白鼠,
心情有些複雜。
本來他是回來奔喪着,結果他爸媽沒死,而是不知道跑哪度蜜月去了。
然後他還發現,他爸一直養得那隻,一直都沒死的小白鼠竟然是隻妖怪。
想想也對,普通小白鼠也活不了這麼久。
然後,他發現,他竟然還能聽懂這隻小白鼠說話。
小的時候,他還摸過這隻下小白鼠呢,就只是覺得他爸養得這隻小白鼠很聰明。
哪知道,
他現在竟然能聽懂這隻小白鼠說話了。
也不知道是他不對勁,還是他爸養得這隻小白鼠不對勁。
想來應該是後者。
這麼想起來,
他爸也不是什麼普通人,
說起來,小時候,他經常看到些人來屋裡,然後叫他爸天師,
有穿着黑色正裝的,有穿着蟒袍着。
小時候他就只是覺得好玩,好像還騎到過哪個穿蟒袍的老人脖子上。
不是說好,他爸就是個沒什麼正經工作,平時幫人超度超度亡魂,然後主持下村子祭祖的普通……天師嗎?
……他被瞞得好慘。
廉景想着,心情再愈加有些複雜。
“……鼠大爺……那個……您是那什麼有些道行,法力的……我爸他都是被人叫天師……我是不是也能修行什麼的?”
只是話出口,語氣就變了,廉景有些討好着,笑着說道。
……
“……說不定這會兒都去地府找轉輪王玩遊戲去了,嗯……也有可能還在人間遊歷……指不定廉景你小子出門走走,遇到個乞丐,就是你爹變得……”
小白鼠還立着前肢,出聲不停叫着,說着後半句,還有些惡意滿滿,
緊跟着,再轉過了腦袋,看向了廉景,
“心裡想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呢,吱吱……你想修道?”
看着廉景,小白鼠再叫了兩聲。
嗯,這小白鼠……鼠大爺還能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嗯,我爹都是……天師?現在我爹出去了,不在家了,我子承父業,修修道也是應該的吧。不然這要是附近有哪家出什麼事情,需要抓鬼,我爹不在,我又不會,那可怎麼辦啊。”
心裡想着,面上卻趕緊點了點頭,廉景趕緊應着。
“對了,鼠大爺,天師大概是個什麼……”
廉景再次出聲問道。
“大概比天高一點點吧……”
小白鼠轉過腦袋,朝着屋外天際望了望,出聲應了句,
“一點點?”
廉景聽着,有些高興,
“那鼠大爺,你跟着我爸這麼久,應該也很厲害吧。”
廉景再問着,
“……吱吱,算你有點眼力……吱吱……當初你父親外出遊歷的時候,我可是一直跟着的……你父親看了衆生,我也看了衆生,我可還在你父親肩膀上站着呢。”
小白鼠前肢再立起來了些,連着叫了兩聲。
“那鼠大爺,你大概是什麼境界……”
“……去給我拿點吃的過來。”
廉景再問了句。
小白鼠沒回答,眼底看不出來什麼情緒,只是再叫了兩聲。
“好……我這就去找下。”
廉景沒敢再接着問,果斷點頭,就要朝着旁邊屋裡走進去,
“去外邊買點回來吧,屋裡東西我都給吃完了。”
小白鼠看着地上落着袋子薯片,眼底莫名的有些惆悵。
“好,鼠大爺,我這就去二爺爺家幫你找點吃的。”
廉景應着,便朝着屋外趕緊跑了出去。
“……本來廉歌隨便捏塊石頭就夠給他兒子用了,偏偏還讓我留在這兒……我看他們就是嫌我當電燈泡了……你們遊歷你們的,串門串門你們的……我就在旁邊吃點東西怎麼了……吱吱,吱吱吱……”
身後,再響起些小白鼠帶滿着怨念的叫聲,
廉景聽着,再加快了些腳步,朝着院外小跑了去,
有些話還是少聽,萬一被穿小鞋呢。
聽這話是他爸把小白鼠留在留在這兒教他的,以後他修道的事情還得指望小白鼠呢。
“……誒……吱吱,吱吱吱……”
身後再響起小白鼠似乎嘆氣的叫聲,廉景飛快着跑出了院門。
……
“……二爺爺,你屋裡有什麼吃得沒有?”
“……咳咳……小景啊,你回去看過你爸媽了?”
走進了村口廉二叔屋裡,廉二叔就在院子裡樹蔭下坐着,
看到廉景便站起了身,似乎專門在屋裡等他,
咳嗽了聲,廉二叔問了句廉景,緊跟着,纔再應了聲廉景的話。
“……怎麼,餓了啊?屋裡中午做了點菜,煮了塊臘肉,一截香腸,我去端出來給你吃。”
“……二爺爺,你直接給我吧,我拿回去給我爸養得那隻小白鼠吃。”
“……行。”
廉二叔應了聲,就往廚房裡急匆匆走了進去,
再很快就走了出來,將裝在個塑料袋子裡,煮好了,切好的臘肉香腸遞給了廉景。
“……謝謝了二爺爺……二爺爺,我這就先回去了啊,屋裡那邊還有點事兒,改天再和您聊……”
提着東西,慌忙再應了聲,廉景便要朝着院子外跑去,
只是才跑出去幾步,廉景又再放緩了些腳步,
“……二爺爺,你是不是知道我爸媽沒事兒?”
“……咳咳,趕緊回去吧,別讓小白鼠等久了啊。”
廉二叔沒回答,只是應了句,再催促了廉景一聲。
廉景提着東西,頗有些心情複雜的回頭在看了看他二爺爺,
再回身,接着朝着老宅快步走了回去。
……
“……鼠大爺,給……這伙食,比以前跟着我爸的時候好吧。”
回了老宅,拿了幾個盤子,
重新將些切好的臘肉,臘腸裝上,就着那架好的門板,擺到了小白鼠身前,
廉景再有些討好着對着小白鼠出聲說道。
小白鼠聞聲,望了望盤子裡裝着的些菜,
再擡起腦袋,再望了望廉歌他兒子,愈加有些惆悵。
“……我就知道,跟着你就只能吃這些東西……吱吱……”
有氣無力着說着,隨便捧了幾片臘腸,小白鼠勉強吃着,
“另外,換個稱呼吧,叫着也不嫌難聽……”
“您覺得叫什麼好?”
廉景試探着問着。
小白鼠聽着,將那捧着的幾片臘腸塞進了嘴裡吃了,再直起了些身,
頓了頓,動了動腦袋,似乎是盤算着,
“白爺爺?”
小白鼠似乎是商量着,慢慢說道,
只是話音剛出頭,立着前肢的小白鼠就像是站不穩,踉蹌了下,差點從門板上,直接摔到地上去,
“白大爺?”
重新站穩了,小白鼠重新再說着,
只是緊跟着,再摔了下,直接從門板上栽倒在了地上去,
“……算了,叫白叔吧。”
摔到地上,小白鼠老實了,有氣無力着說了句,再重新竄起了身,回到了那門板上立着前肢,站着。
“……白叔。剛纔是我爸不同意?”
看着小白鼠明明堂屋裡就他和小白鼠一人一鼠,小白鼠卻像是商量着似的,一句句說着。
廉景先是稱呼了聲,再有些好奇。
“哪用你爸不同意啊。有事,弟子服其勞。沒聽過啊?”
小白鼠有氣無力着,再叫了兩聲,再捧着那盤子裡些臘腸,接着往嘴裡塞着,吃着。
……
“……怎麼了,廉歌?”
南都城郊外,一座山後道觀裡,
顧小影問了廉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