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點,回去給你再多穿件衣服,彆着涼了。”
“……媽媽,雪,下雪了……”
踏出了之前那小區在的巷子裡,廉歌走近條街道邊,
街道上,依舊熱鬧着,
擁堵着的車輛緩緩向前,路邊形形色色的行人,各自往着各處去,
一個帶着孩子的母親蹲下身,緊了緊孩子身上的衣服釦子,拉着小孩再往前快步走去,
小孩擡着頭,望着天上,有些驚喜着出聲說着,
兩人從廉歌身前走過。
廉歌看了看這熱鬧着的街道,那走遠的行人,轉過視線,藉着街道旁的路燈,一家店鋪的屋檐,微微仰頭,看了眼,
燈光下,一點點雪花隨着微微清風,從夜幕中落下,落在了地上,
下雪了。
廉歌微微笑了笑,轉回了目光,
迎着着點點從夜幕中落下的雪,沿着街道,繼續往前走去。
……
一邊挪着腳步往前,廉歌一邊看着沿途的行人,街邊的景象,
肩上的小白鼠也轉動着腦袋,立着前肢,朝着四側張望着,
點點雪花不時落下,落在廉歌身上,小白鼠毛髮上,又重新化了開,卻始終未能溼潤廉歌身上衣服,小白鼠的毛髮,
這場雪中,街道邊形形色色的人加快了腳步,一家家店鋪裡的店主,則從屋裡走出,望着這場雪,
“……雪,雪……爸爸,好大的雪啊……”
一個小女孩被她父親揹着,坐在她父親肩上,攤開着手,接着落下的雪花,驚喜着,好奇着,張望着,
“……那我們得走快點了啊,不然啊,回去衣服就該溼了……”
小女孩父親伸手扶着自己孩子,笑着說道,再加快了腳步。
……
“……老頭子,你走慢着點,怎麼還跟個小娃娃似的。”
一對老夫婦互相攙扶着,穿着厚厚的棉襖,在雪中走着,
老頭的腳步有些快,老太太出聲說了他一句。
“……下雪了啊……”
老頭先是笑呵呵着,放緩了腳步,緊隨着,又擡起了頭,望着身前的雪,出聲說着。
……
“……下雪了,收攤了,收攤了回家嘍……”
路邊,擺着攤的個攤主收拾着東西,笑呵呵着吆喝着,
“……老許,不再在等會兒啊,這雪估摸着就能下個一小會兒,一會兒雪停了,還能再出會兒攤……”
旁邊個攤主推着自己擺攤的車,往着樹蔭下,能避雪的地方走,一邊笑呵呵着出聲搭話道,
“……不擺了,今天就不接着出攤了,兒子回來了……平常啊,都是給別人做燒烤,賣給別人吃,今天回去,做給我兒子吃……”
笑呵呵着,收拾好了東西,那攤主騎上車漸漸走遠。
……
沿着街道,迎着雪,廉歌走着,看着,聽着。
看着雪中或步伐匆匆,或輕快歡喜的行人,聽着或喜或愁的話語聲。
頭頂之上,夜色漸深,
這場雪不大,卻始終沒停。
沿着路,又再走了會兒,廉歌再走回到了之前在的那廣場邊。
……
廣場上,夜色已深,
幾盞路燈勉強照亮着夜幕下的廣場,除了邊上的林蔭,無遮無攔的廣場上,似乎雪都要顯得大一些,
帶着寒意的風,卷着些雪花,不時呼嘯拂過。
裹緊了衣服的行人,匆匆從廣場上穿過,再匯入了街道上,漸漸遠去。
“……這地方好多年沒下雪了啊……”
“……嘿,臘八下雪好兆頭,瑞雪兆豐年,明年又是個好年成……”
聽着隨着拂過廣場的寒風在耳邊響起的話語聲,廉歌轉過目光,朝着那聲音的來處看了眼,
在廣場邊上,林蔭底下,一個避風的地方,
撐開着把大傘,遮擋着從夜幕中飄落的風雪,
大傘下,傘骨上掛着根電線,綴着個白熾燈,白熾燈亮着,燈光驅散着周圍的夜色,
燈下,傘下,擺着兩張椅子,一個凳子,
凳子上擺着盆搭着張帕子的水,其中張椅子上,躺着個老人,
老人似乎喝了些酒,帶着些醉意,臉上,眼睛都被酒薰的通紅,
半耷拉着眼皮,不時嘟囔着,同身後站着的另一個老人搭着話,
另一個老人就站在那張椅子後,身上繫着圍裙,手裡拿着把剃刀,正給椅子上的老人剃着花白的鬍鬚,
“……就是啊,這雪化的時候,不知道多少上了歲數的又捱不過去。”
拿着剃刀的老人頓了頓動作,望了望傘外邊的雪,
“……什麼年頭了,哪還有這說法,屋裡又不漏風,怎麼會挨不過去……”
靠着椅背上的老人,醉眼耷拉着,又再說了句。
……
聽着那處傳來的話語聲,再看了眼那處,廉歌再挪開了腳步,朝着那處走了過去。
“……小夥子,剃頭髮嗎?”
走到傘外,近前,拿着剃刀的老人擡起了頭,朝着廉歌打量了眼,再看了看廉歌肩上的小白鼠,轉回了頭,再笑呵呵着同廉歌招呼着。
廉歌聞聲,轉過了視線,看了眼自己肩上,
從出來,已經有些時候,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些長了。
“……你老糊塗了啊你,這頭髮哪是你能剃的……”
旁邊,靠在椅背上,那帶着些醉意的老人,睜了睜耷拉着的眼皮,朝着剃頭髮的老人罵了句。
拿着剃刀的老人笑着,也不說話,只是看着廉歌,
廉歌看了眼那躺在椅子上的老人,笑了笑,朝着旁邊個空椅子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勞煩了。”
“……不敢。”
廉歌坐着,語氣平靜着說了句,老人應了聲,又再接着給那似乎喝醉了的老人將那鬍鬚剃乾淨了。
才又轉過身,拿了張圍裙,系在了廉歌身上。
“……小夥子,你這頭髮,不好剃啊……”
將圍裙披好了,老人拿着剃刀站在廉歌身後,望着,打量打量了下廉歌的頭髮,笑着出聲說道,
“……你也喝多了,還是老糊塗了啊……”
還沒等廉歌應聲,旁邊那眼睛被酒薰得通紅的老人再睜了睜眼皮,又再閉了上,帶着些醉意,朝着拿着剃刀的老人罵了句,
“……這有什麼不好剃的,剃刀一落,紅塵之事一刀兩斷,青絲落定,從此凡塵之事你莫管……嘿……”
閉着眼睛,卻像是在對廉歌說,又帶着些酒意,醉意,笑着,嘟囔了句,老人再安靜了下來。
站在廉歌身後,拿着剃刀的老人聽到那似乎喝醉了老人罵他,臉上不氣也不惱,還是笑呵呵,看了看他後,又轉過頭,看着廉歌,
“小夥子,要這麼剃嗎?”
笑呵呵着,老人問道。
聞聲,廉歌頓了頓,看了眼身前,
身前,傘下,風雪被傘所擋,傘外,卻依舊落着雪,颳着風,
看着,廉歌搖了搖頭,
“還是按尋常剃吧。”
“……好嘞。”
拿着剃刀的老人笑呵呵着應了聲,將剃刀再沾了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