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連城推門進入辦公室。
一位三十多歲的女秘書，這時正在向老範彙報今天的安排。
她聽見開門聲，扭頭見到範連城進來後，並沒有停下，多半是覺得在少東家面前，沒什麼可顧忌的話題。
剛好說完。
老範讓女秘書留下資料，先出去忙。
等她出去後關好門，隨手就把這份文件遞給範連城，說道：“今天股東會議的主要議題都在裡面，趕在其他股東過來之前你先看看，心裡有個數就行。澹臺副總辭職的消息看見了沒，那傢伙在我眼皮子底下挖走三十多個人，全都把辭職信發到我郵箱裡了，之前對他太放心，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真的是太放心了。
範連城找張椅子坐下，開口說：
“員工畢竟是員工，只要不是混吃等死圖個安穩，誰不是哪裡有更多利益就往哪裡跑，都在給別人打工，當然要把寶貴的精力和時間換個好價錢，你做這麼多年生意，這個道理怎麼可能不知道。
平心而論，如果換位思考，我估計你早跳出去自己創業了，澹臺副總可不缺資源，更不缺經驗，既然能夠有機會自己當老闆，幹嘛給你打工。”
“不是我，是給我們打工，別忘記你也成了股東。”
老範往後躺着，將雙腿擱在辦公桌上，語氣無奈地繼續說：“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這事擱誰身上能舒服，一起打拼那麼些年的老員工，就這麼毫不戀舊地走掉，我自認待他不薄啊，再等個把月時間他不也成小股東了。”
“所以國外那些企業，才喜歡獎勵給高管們股份，在上市前就爲有能力的員工提供優厚的期權分紅合同，目的還不是想將人才綁上馬車，免得哪天忽然離職。可惜澹臺副總野心大，趕在這上市前夕都要走，估計不是腦袋忽然發熱，就是懶得在我們這裡耽誤寶貴時間。”
話題一轉，範連城感興趣問道：“你跟澹臺副總談過吧，就沒試着挽留？”
提到這件事老範就來氣，深吸了口氣，告訴道：“我都願意提供給他五年兩個億的新合同了，上市的股權獎勵還另外計算，信心十足地跑過去找他，沒想到還是被一口回絕。”
“沒跟那些離職的人簽訂競業限制條款？”
“簽了啊，但是有個屁用，澹臺多聰明一個人，吃定了我不敢在上市前把公司名聲搞臭，我還真就不敢在這種關鍵時候鬧出內部矛盾。其他的全都沒要求，只要協助辦理那些人的離職手續，我覺得和平解決更好些，見沒辦法把那頭犟牛強拉回頭，索性就同意了，現在我比較擔心尹副總也有樣學樣。”
老範唉聲嘆氣。
除了老朋友離開這件事之外，也有自己即將吃牢飯的因素在裡面。
澹臺這一走，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如果自己沒出事，倒也沒必要太擔心手下少掉一位大員，想想辦法總能將問題解決，然而如今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一想到如果尹副總也離職……範連城頓時頭大。
幸好剛纔還見到他待在辦公室裡，並沒有跟澹臺副總同時跳槽下海創業的苗頭，不然自家這一脈在龍城集團的勢力，等於直接垮掉一半，還得繼續花費心思慢慢經營。
現在的局面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沒辦法解決，只要找個有能力人的人來接下澹臺副總原先的工作，很快便會穩定下來。
至於在證券交易市場那邊。
一位副總裁離職的消息，哪會引起多大風波，畢竟如今還沒真正上市，在上市前夕針對企業管理層架構進行調整，屬於情理之中的小麻煩。
因此見事不可爲，老範最終還是放手，讓澹臺副總自己出去折騰了。
簡單來說，就是澹臺這一走，讓範家父子倆肉痛，卻沒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聊天還在繼續。
聽自家老頭說起週末這兩天，專程跑到南海島上跟澹臺見面的大概經過，範連城眉頭微皺：“澹臺副總……錯了，已經不是我們這的副總，他跑去去南海島幹什麼，考察土地？”
“有可能吧，我沒問，那座島上房價雖然低，適合搞文旅地產項目的地方卻很多，北邊很多人爲了過冬，專程跑去買房子，而且還有一些政策支持，貸款、拿地都比較方便。”
“我說，你應該沒得罪他吧，怎麼就連那麼高的薪酬和分紅獎勵都不要，鐵了心要自己創業？”
範連城這個問題，老範自己也琢磨過，咂嘴感嘆：
“我好像沒跟你提過，前幾年澹臺手底下有位年輕人，也是跑出去自己創業，今年年初時候澹臺跟我說了句，說開會遇到對方，身價已經有將近十個億，在他們那個三線小城裡非常風光。
當時我沒怎麼在意，這幾年靠賣房子掙錢的人太多，我哪能個個都記住，回頭想想可能就是這件事刺激到他了，以爲別人掙到了錢，自己也可以。澹臺能力沒話說，就是這個時機讓我有些拿不準，上頭打壓房地產行業的意思很明顯，說不準哪天靠地產發家的那批人，又會突然倒下去。”
瞭解到這份上，範連城已經理清楚主要脈絡。
關於澹臺文博主動離職的消息，今早傳出去了，既然木已成舟，範連城沒再繼續追問。
翻開文件低頭迅速瀏覽，換個話題問老範說：“今天那麼多安排，難道要一直討論到中午，還有啊，你讓我跟澹臺文博學習怎麼做生意，現在他跑掉了，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我？”
他老子沒回答，而是反問範連城：“你覺得呢，他這一走留下很多崗位，要是認爲自己能幹好哪個，待會兒我儘量幫你爭取。”
給他們些時間，差不多三個月、半年這樣，到時候幹得好就轉正，幹不好就繼續協助主管，要不然你把財務部門交給我？聽說有些蛀蟲，剛好查一查。”
老範聞言，氣到翻白眼，嘴裡說着：“我管審計，你管錢？就算我答應，其他股東們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