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不答,腳下卻加快了步子,穿過了連接前後院的通道,迎面就碰到了衛嵐與另外一名親衛。
二人見到洛千淮都很欣喜,正要主動上前打招呼,忽被系統一人一指點了上去,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兩雙眼睛瞪得溜圓,昭示着他們異常豐富的內心活動。
“哎,咱怎麼還動上手了呢?”洛千淮鬱悶道:“這也不在懲戒的範疇之內啊?”
系統並不解釋,身子化爲一道虛影,將在前院值守的各個親衛全都找了出來,無差別地封了穴道。
“完了,過了今夜,本宿主在墨公子勢力中的聲望大概率會清零了,說不定還會爲負。”洛千淮無精打采。
系統大咧咧地站到了門外,堂而皇之地擺出了偷聽的架勢。
事實上,就算她沒站在那個位置,也照樣能把屋中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公子!”聞先生的聲音有些激動:“您敢說,呂五娘子私奔之事,跟您沒有半點兒關係?”
“有沒有又有什麼意義?”墨公子的聲音淡淡地:“她既並不情願,本公子亦無法強人所難。”
“可她到底是廷尉呂典的女兒!”聞先生嘆氣道:“公子要娶的本就不是她的人,只是這一層身份,而霍大人也正是看重這一點,才覺得她是公子您的良配。”
“事已至此,聞先生也莫要危言悚聽。”衛蒼冷哼一聲:“公子要娶的主母,無論身份高低,最起碼也得心性良善,呂五娘子內心惡毒又與人婚前私通,哪裡配得上公子?”
聞先生有些氣急敗壞:“公子欲成大事,又何必在意這些小節,她就是再不堪入目,待事後休了便是了,關鍵是呂典這個人,能否爲我們所用!”
“先生莫非是忘了,呂五娘子只是個庶女。”墨公子的聲音平穩依舊:“呂典有兩位嫡女三位庶女,對呂五並不如何上心。之所以同意嫁女,不過是想要燒個冷竈,並不會爲此多付出什麼。”
這話似乎很有道理。聞先生頓了一頓:“出了這種事,霍大人那邊可有別的安排?”
這回答話的人是衛鷹:“霍大人說了,他必會再擇一名合適的淑女,請公子稍安勿躁。”
洛千淮聽到這裡,已經忘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心中驚疑不定。
衛鷹說的霍大人是誰,應該不會是霍瑜本人,但同樣姓霍,跟他又會不會有什麼關係?且墨公子明面上是江湖上的解憂公子,背地裡蓄養私兵結交大臣,還能討得名門淑女爲妻,顯然還有另外一重不爲人知的身份。
這些事她本來不想關心,但現在因着霍瑜的步步緊逼,再加上系統的無賴做法,逼着她不得不多思多慮。
屋中的聞先生點頭,旋即又問起了白日的事:“今日公子緊急調動人手去營救洛娘子,可知其中兇險?此時西京正是多事之秋,各方勢力都盯得緊,稍一不慎便會暴露人前。若是真有緊急的大事也就罷了,爲了個無關緊要的小娘子,公子就置大業與衆人性命於不顧,值得嗎?”
墨公子沒說話,衛蒼先開了口:“聞先生這話有些過了吧?我等然效忠於公子,自然事事以他之意爲先,你雖長於謀劃,但也不應忘了尊卑上下,對公子指手劃腳。” “聞某斷無此意。”聞先生不卑不亢,顯然並不認爲自己有錯,甚至也沒有衛蒼多作糾纏:“公子,屬下所言字字出自肺腑。公子切勿因美色忘了初心。那洛大娘子縱是有點才華,但到底身份卑賤,公子若是覺得有趣,儘管收用了便是,只是萬不能因此影響了婚事與大計。”
洛千淮就覺得有些好笑。且不說墨公子不會是沉迷美色的那種人,白日去救人也是因爲自己是下屬兼着合作伙伴的身份,且自己更不可能同意給人做小,這位聞先生實在是杞人憂天,無病呻吟。
她這般想着,果然聽到墨公子略一停頓便道:“先生放心。婚姻大事,墨必不會等閒視之,所擇妻子自會擔得起主母的身份。”
“且今日之事事出有因,救洛大娘子只是順道罷了。”他顯然不想就此多說:“前次命你仿寫的薊州王手書,做得如何了?”
聞先生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已寫好了。字跡與印鑑絕無二致,便是虞恪自己,也未必能分辨出來。”
“如此甚好。”墨公子將信交給了衛鷹:“立即發出去,確保對方在正旦日之前收到此信。此外,安排地七做好準備,只待信到,立即按計劃行事。”
“是。”衛鷹大步向門口而來,系統卻仍然保持着附耳傾聽的姿勢,半點都沒動。
洛千淮反應過來,原來處刑的時間已經到了。
果不其然,大門向內拉開的一瞬,洛千淮便撞了進去。
“本次懲戒已完成。”系統的聲音莫名地帶着一絲歡快:“使用捷徑系統,直達人生巔峰!感謝您對捷徑系統1.3版的信任與支持!”
隨着這聲電子音,不光是洛千淮自己,門外所有身形僵硬的親衛們,也全都恢復了知覺,紛紛緩緩地抽刀圍了上來:“衛蓮/洛大娘子,你突然襲擊我等,到底想要做什麼?”
洛千淮望着面前板起了臉的衛鷹,以及一臉凝重的衛蒼,再回身看看滿臉都是戒備之色的親衛們,忽然就覺得有些心塞。
這無良系統根本就是見不得她有半點兒好過啊!
“不過是跟你們開個玩笑罷了。”她舉步向墨公子走去,卻被衛鷹攔住了。她嘆了口氣,回身道:
“方纔我若真想對你們不利,豈會留着你們的性命?只是發現這院中的防衛有些鬆懈,尤其是上方的瞭望哨還有盲點,否則我便是身手再好,你們也不至於連一聲示警都發不出來,故此特意給大家提個醒罷了。”
她這話說得雖然牽強,但到底還有幾分道理,衆親衛們對視了一眼,又向室內望去,見衛鷹等人並沒有什麼別的表示,便紛紛還刀入鞘,退隱入暗處。
洛千淮鬆了口氣,再看向屋內衆人,面上就堆上了營業性的笑容:“屬下想着白日被公子所救,無論如何也該專門致謝,方纔尋了過來,不小心聽到幾位的話。”
她笑眯眯地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墨公子,以及嘴角噙了冷笑的聞先生:
“今夜公子與諸位議事,小女既是其中的焦點人物,按理說也是可以在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