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來嘆了口氣。
他沒法直接跟許志強、呂紅濤硬頂。
他爹劉福旺可以。
錢進了劉大隊長的眼皮下,許書記跟呂縣長要想搞出去就沒那麼容易。
“有多少?連他們都要主動上門?”劉福旺覺得兒子這扯謊日白的本事越來越見漲了。
還裝得這麼像。
劉春來拉着他,到了最後面一輛皇冠,接過來車裡刀疤遞出來的鑰匙,打開了後備箱。
藉着後備箱微弱燈光及路燈的燈光,劉大隊長看着裡面整齊碼放的成捆大團結,眼珠子瞬間凸出來了。
嘴角的口水,嘩嘩地流了起來。
“這麼多!”劉大隊長壓抑着聲音。
確實不易讓更多人知道。
“爹,這裡只有100多萬是服裝那邊的,還有100萬是張建明幾人的。”
劉福旺看着他,“這錢是你自己的?那正好,老子幫你管着……”
劉大隊長已經開始想象,以後每天讓二狗跟瘦猴兩個狗腿子一人揹着一麻袋錢,誰不聽話,用錢砸他;誰聽話,就用錢獎勵……
“爹,你的思維能正常一點不?”
劉春來看着劉福旺,沒好氣地說道。
“你一個年輕人,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爹幫你存着……”劉福旺對於車裡面有多少錢,其實不在意。
看着劉春來,如同看着小公雞的老狐狸。
騙自己的錢?
劉大隊長,你敢不敢再不要臉一點?
“爹,小時候每年過年我的壓歲錢,你都說幫我存着,等我娶媳婦兒了還給我,存多少了?”劉春來一陣無語。
不管什麼時代,天下爹媽都是一樣的。
見不得孩子手裡有錢。
除非分家。
他們這確實窮,過年甚至都不一定能吃得上肉。
但是,每年過年的時候,再窮的家庭,都會在大年夜,堂屋中間燒一盆火,然後把身上的襖子啥的脫下來,在火盆上抖。
襖子裡的革找(跳蚤)受熱,就會鑽出來,掉落在火盆裡,一燒,就會想起輕微的“啪~”的聲音。
至於等着革找燒熟了找來吃?
想多了。
曾經的劉春來也分析過,估摸着是各家買不起火炮,也懶得去砍竹子燒爆,加上一個冬天沒換洗的厚衣服裡面確實爬滿了革找,有時候身上癢一撓,指甲縫裡都能帶出來一兩個……
然後,抖一抖,幹掉一部分,正月初纔好走人戶(走親戚)。
在完成這個傳統節目後,再窮的家庭,也會給孩子5分或一角的壓歲錢。
在貧窮中活着,吃不飽穿不暖,快樂更是少。
過年,也得讓孩子樂呵樂呵不是?
劉家有個劉八爺。
從回來後,基本上就沒參加過勞動,就因爲當年把家產全部分了,老劉家共同養着。
然後每年初一一大早,沒成年的孩子就會跑去給老祖祖拜年。
劉八爺出手大方,每個孩子的壓歲錢,至少也都是兩角……
“爹,我媽孃家那邊沒人,壓歲錢自然沒有。咱老劉家都窮,你又沒有親兄弟,每年我媽給我一角,八祖祖會給一塊,咱們按照18年算,一年平均算五角,也得九塊了吧?”
劉春來一本正經地問劉大隊長。
劉大隊長覺得後腦勺有點癢。
臉皮子也有點燒啊。
這狗曰的!
“給你存着呢!等你討婆娘後再給你啊……”劉大隊長雖然尷尬,臉上絲毫沒有動靜。
正在這時候,喝多了的嚴勁鬆跑過來在路邊撒尿,看到這父子兩,“說啥呢,這麼神秘?”
“說我爹欠我壓歲錢的事情呢……”劉春來怕老爹給嚴勁鬆顯擺。
“那狗曰的最不要臉了,欠我300塊零3角3分,有錢都不還……等到今年年三十,老子上你家討債!”嚴勁鬆一說到這,頓時也是火了。
狗曰的!
借錢的時候當孫子,各種好話一大堆。
還錢?
怕是要等太陽打西邊出來。
劉福旺被嚴勁鬆揭了老底,頓時大怒,可看着兒子,最終還是算了。
“爹,之前不是又給你了你一千?”劉春來皺起了眉頭問劉福旺。
借錢不還,這有些過分了。
何況嚴勁鬆的工資也不高。
“不是爲了讓你對象看咱們家的優良傳統,給你媽了麼……”劉福旺沒好氣地說道,“你媽把信用社的貸款都還了,又買了一對窩子豬兒(仔豬),把其他的錢給你攢着,等你討婆娘呢……”
“……”
劉春來很想說,賀黎霜不是自己對象。
就那婆娘,娶回來幹啥?
當個祖宗供着?
“爹,這不是小錢,是幾百萬……”劉春來提醒他。
“沒事兒,不就幾百……萬……”劉隊長揮揮手,一開始的音量還很大,說到萬的時候,已經只剩原來的三分之一,最後沒聲兒了,轉而,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這錢放哪裡啊……”
這也是劉春來發愁的事情。
存銀行?
還是算了。
在各種政策還不完善,國內銀行商業化進程剛起步的年代,各地方的銀行,都是地方政府的提款機。
錢存在銀行裡,賬面上肯定不會少。
數字絕對是正確的。
問題是,當需要錢的時候,去銀行取幾百萬,可能麼?
之前收購黃麻時,整個縣財政跟信用社的錢櫃,所有資金加起來,也就250多萬。
在書記跟縣長的聯手下,借給劉春來250萬,只留了不到三萬塊錢的活動資金!
他這幾百萬真存進去了,在急需用錢的時候,呂紅濤跟許志強他們會不動這錢?
賬面上的富人,沒用。
“要不,存八祖祖那邊?大山跟照前我已經囑託過,九哥更不會說……張建民跟馮松濤兩人也不會說……”這事兒,劉春來一路上就在琢磨。
段鵬跟丁亞軍肯定要向呂紅濤以及許志強兩人彙報。
可以說,這對劉春來來說,也是一場不小的危機。
唯獨讓劉春來稍微安心的就是許志強跟呂紅濤兩人都是軍人出身,身上的正直以及一心爲縣裡的發展讓劉春來安心。
同樣,也就是因爲兩人的這種態度,讓劉春來擔憂。
他們是否會逼着劉春來把所有錢全部投到蓬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