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我們還有時間。”孫小玉鬆了一口氣,“不過,我們必須想辦法儘快擴大產能,目前最合適的,就是找市裡的大廠合作……”
“他們會按照我們的要求做麼?”劉春來問孫小玉。
孫小玉沉默了。
那些廠,哪怕沒活幹,最多一個月就少幾塊錢的工資,獎金是沒有任何影響的。
從原本在他們手裡拿活幹的下屬單位拿訂單,一套衣服掙幾毛錢的加工費?
這不可能!
太丟國營單位大廠的份了。
何況,即使他們接了單,會如同紅杉廠以及江南廠這樣,爲了活下去,爲了給職工發工資,主動找人承包的單位這樣24小時開工生產?
質量能控制?
這些廠以前的生產,那可不會因爲質量出了問題就不要錢的。
每年上級相關單位制定生產計劃,那都是先撥錢,再生產。
生產出來是啥樣,只要不是質量差得過分,誰管這些?
“所以,找他們沒用。你們跟隔壁幾個縣城的廠熟悉麼?”劉春來問王新民跟孫小玉。
兩人都是搖頭。
“只是認識,談不上很熟悉。而且,他們那邊也得上級主官部門批准,畢竟在周邊的縣裡,工廠沒有咱們多,即使沒有業務,縣財政也能養得起……”王新民一臉爲難。
這事情不好辦了。
尤其是劉春來這樣會拿走大部分利潤的承包者。
“你們跟他們先聊着,之前運到葫蘆村的5000條褲子,已經改出來,只要裝上金屬口子就行,這種可以先不生產。我去找呂縣長,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劉春來說道。
這事情必須得找呂紅濤。
作爲縣長,肯定跟周邊縣的領導們很熟悉。
這就要看呂紅濤有沒有這個魄力了。
爲什麼不找輕工局局長吳軍跟章平?
這兩人,在劉春來他們承包麻紡廠跟天府機械廠的事情雖然不是說反對,但絕對不是很支持。
所以,找他們不太保險。
而且,劉春來必須得儘快解決這事情。
“春來,你來了?我們剛纔正在說你呢,來得正好!”呂紅濤看着劉春來要敲門,一臉笑容地招呼他進來。
辦公室裡,不僅是嚴勁鬆,青山公社王保興也在,甚至連望山公社宋志傑跟謝國強也在。
估計他們是談修通三個公社通往嘉陵江的路的事情。
“呂縣長,我這有事兒得需要你救命呢。”劉春來不想去談修路的事情。
現在關鍵是擴大產能。
見劉春來一臉着急,看起來也跟這三個公社的事情無關,呂紅濤只能讓幾人先聊着,跟着劉春來出來。
“什麼事情這麼急?”
他掏出了煙,八毛六的紅塔山。
估計今天嚴勁鬆看着宋志傑跟王保興幾人在,沒好意思當着他們的面把縣長的煙揣到自己兜裡。
“製衣廠那邊出事兒了。”
“啥?昨晚上我去看,不是還好好的?”呂紅濤急了。
他可是指望着劉春來幫他們賺外匯。
縣裡的一個重大計劃,需要外匯。
如果自己能弄到外匯,根本不需要等上級調撥外匯。
上級調撥外匯,優先就是那些重點國營企業,然後是沿海地區。
內地?
這排隊都不知道要排多少年。
“廠子沒事兒,訂單出事兒了。”劉春來琢磨着如何開口。
呂紅濤更急,“難道客戶取消訂單了?你們這纔剛開始生產,紡織廠那邊也全力生產麻布,這要是受到影響……”
由不得他不急。
“我說縣長大人,你就不能盼點好的?”劉春來有些無語。
一縣之長呢!
這麼沉不住氣?
“別賣關子了!你咋比你老漢兒還不靠譜?”呂紅濤無語。
恨不得直接一腳把劉春來踢到嘉陵江,讓嘉陵江水把他龜兒衝到太平洋去算球了。
“訂單太多,而且市場上出現了仿製品,如果沒法儘快擴大產能,向市場供貨,利潤會少很多……”劉春來也不想再賣關子了,“之前有三個批發商,扛着幾蛇皮口袋錢,全部到了廠裡,等着拿貨。有人冒充我對象,有人冒充我丈母孃……”
呂紅濤的嘴,張開能塞下一個拳頭。
這是好事啊!
還以爲出了啥事兒。
“那些錢既然他們拿來了,爲了避免路上不安全,我覺得還是留在咱們縣比較好,要不,讓財政局幫你們管着?”呂紅濤一臉我爲你考慮的表情。
“現在不是能不能留下他們的錢的問題。如果短期內無法解決產能擴張的事情,市場肯定會被那些仿製產品給搶佔。最後沒有咱們什麼事兒。”
劉春來直接把呂紅濤也算在自己一邊了。
確實是一邊的。
雖然現在被承包了,縣裡管不着幾家廠,廠裡也不會再交利潤給縣財政。
可這些被承包的廠,哪怕都是虧死了,不僅承包費一分錢不能少,連稅也是不能少的。
要是廠子沒錢,縣裡怎麼收到承包費?
怎麼去收稅?
連稅收減免,劉春來都沒談。
縣裡也不好意思在人家沒訂單的時候逼着交錢不是?
“你說怎麼辦吧。”呂紅濤縣長反而平靜了下來。
這段時間,就忙這個了。
劉春來既然來找自己,肯定有了主意。
“就看呂縣長你要名聲還是要錢了。”劉春來猶豫了一下,才嚴肅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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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後面,呂紅濤肯定要捱罵。
沒辦法,他又不想把這些訂單交給周圍的廠子去做。
“怎麼說?”
呂紅濤一臉警惕。
心中甚至都罵了起來。
狗曰的,劉春來看起來老實,不蹭自己的飯,不摸自己的煙,也不問自己借錢,一上來就直接讓自己背鍋!
可這鍋,好像不得不背。
“如果要名聲,錢就給別的縣賺。畢竟你呂縣長幫着牽線搭橋,發揚風格,把自己縣裡服裝廠生產不完的訂單交個兄弟縣,讓他們瀕臨破產的企業有了訂單……”
呂紅濤直接罵了出來,“龜兒子,你比你好漢兒還陰險!莫在這裡用激將法,老子就吃這一套。直接說要錢的事情。”
作爲一縣之長,肯定不能喊劉春來說不要臉的事情。
要錢了,肯定就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