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連坐啊。”
“要是這樣,誰還願意當幹部?指不定哪天就在不知道什麼事情發生下被處理。”
各個管理人員,直接議論了出來。
他們希望劉春來能改變這種嚴格的制度。
至於績效考覈等,經過之前劉春來的解釋,反而沒有覺得難以接受。
當幹部,肯定需要承擔一些責任。
“不願意當幹部,就把位置讓出來給有能力當的人!成爲幹部,拿得比別人多,享受的權利也比別人更大,自然就得承擔更多的責任!”劉春來平靜地說道。
這種管理制度,他原本的公司就在用。
使用過程中,也進行了不少修改。
其實那也是根據國家的幹部管理進行有針對性地改變的。
“如果工人自己幹了違法亂紀的事情,幹部也得承擔責任?”馬玉民皺着眉頭問道。
劉春來無語,“這種事情,幹部能解決麼?能控制麼?”
“不能。就連上班期間,也不是所有的夠能管着。”陳玉和也開口了。
沒見到,自己都被打了麼。
要是幹部能管得了,能出現這樣的事情?
“所以,在一開始發現,如果連廠裡的規章制度都不準守的人,幹部還留着他們,只能說明這樣的幹部沒能力,還留着幹啥?”
劉春來的話,讓整個會議室裡擁擠着四十多名管理人員全部無言以對。
“行了,這些你們討論一下吧,如果有更好的建議,就加進去;沒有,明天開始,各廠按照這規章制度執行。”劉春來不再解釋什麼。
隨後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這比上課還累。
要從以人管理轉變到以制度管理,不是容易的。
如果這些管理者不站在他一起,後面更難管理。
各個廠子,除了春雨服裝廠,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劉春來承包的。
“廠子依然還是屬於縣政府,這樣的制度如果遭到抵制,怎麼辦?”劉福旺也跟着出來了。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這兒子,比自己還心黑手辣。
甚至認爲,劉春來一直沒有管這些廠,就在等機會。
昨天天府機械廠的事情,恰好就給了劉春來一直等待的機會。
“當初跟縣政府簽訂的承包合同,三家廠,每年給120萬的承包費,給這麼高,如果他們還干涉我們的內部管理跟運作,你覺得合適?”劉春來問老爹。
“這個應該循序漸進的。”
劉福旺自然也知道劉春來這樣的方式最好。
老劉家就因爲有家規、家法,所以窮了這麼多年,也沒有鬧出什麼事情。
光棍那麼多,也沒有誰敢去對周圍的女人下手。
甚至連偷摸的都很少。
這些廠子,劉福旺沒有能力管理,靠着管理農村的那一套,根本就不行。
“那個太麻煩了。呂縣長跟許書記不干涉就行了。如果真要干涉……”劉春來沒說下去。
劉福旺已經很清楚劉春來的意思了。
“只是這樣得罪的人太多了……”
“爹,作爲管理者,首先就要不怕得罪人。要不然,陳玉和跟馬玉民甚至是機械廠的保衛人員都不會捱打了。要想發展,內部不穩定,有各種問題,肯定不行。就向打仗一樣,後方不穩,無法穩定供應前線各種物資需求以及彈藥,還怎麼打下去?”
劉福旺掏出了他的煙竿,又開始裹葉子菸了。
這時候,黎令山也從會議室裡面出來了。
“談談?”他看向劉春來。
劉春來點了點頭,隨後跟着他向着旁邊走去。
“之前你幾乎不管廠子的管理,現在爲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急切?有什麼計劃嗎?”黎令山一開口,就讓劉春來有些驚訝。
這位因爲紡織廠一幫高級幹部全部被劉春來趕走,得了便宜的副廠長,之前的表現,並沒有讓劉春來多重視。
可現在這句話,就說明這位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
“市場變化很快,尤其是國內跟國際市場不同,一開始,咱們的產品利潤高,市場競爭者少,問題不大。現在我們的服裝,市場上已經出現了跟風者……原本,我以爲國營單位的管理比其他企業要好很多……”
劉春來半真半假地說道。
他不知道黎令山問自己是什麼目的。
既然對方主動找自己,自然要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今天開始,整個縣裡就會嚴打了,以前縣城裡面有些人掛在各個廠裡光領工資不幹活,得清理;同時,廠子如果沒有完善的制度,幹活多少都一樣,幹部不需要對自己所屬部門負責,最終,這些廠,都會回到原來的狀態……”劉春來看着黎令山。
黎令山嘆了一口氣,“如果你之前是這些廠的幹部,任何一家,都不至於到目前的處境。現在各個廠的機會都很大。”
劉春來更是意外。
“聽說你給了山城長豐麻紡廠5%營業額用於新技術的研發?”黎令山轉移了話題。
劉春來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他。
“臨江廠要10%的營業額。”黎令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劉春來皺起了眉頭。
這位,很有野心啊。
臨江紡織廠目前只是給江南製衣廠配套,雖然是獨立結算,不過大部分利潤都被劉春來通過江南紡織廠給提走了。
拋開各種成本,臨江紡織廠的利潤,其實也就只有10%。
“用處?”
“擴大生活規模,開發新技術。”黎令山一臉平靜,“我知道你擔心合同到期之後這一切都被縣政府收走,我希望成立一個專門的紡織相關技術研究部門,獨立出來;擴大的,也可以直接用春雨服裝廠控股,跟縣政府合資也好,獨立投資也好。”
黎令山的這話,讓劉春來真的很意外。
能說出這番話的人,居然只是蓬縣一個小廠長?
“我是紡織專業的畢業生。”黎令山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不走?”劉春來問他。
蓬縣究竟有多少大學生?
這是他遇到的第二個。
呂紅濤是縣長,如果不是因爲之前十年動亂,現在至少到市裡去了。
黎令山之前只是一個副廠長。
之前可能被下放到這邊,但是在這時候,國家到處都缺人,這種專業人才,還是六十年代初期的畢業生,不進研究所,也應該回到各個相關大學教學的。
“原本準備走,去蓉城紡織工業學校任教。”黎令山也不隱瞞。
劉春來更是意外。
不可能自己王八之氣把他給吸引了吧?
劉春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現在不打算走了,至少,在這邊,研究經費比較充足。”
“讀書人不是不談錢嘛。”劉春來有些無語。
自己剛說了要讓他們向錢看,現在好了,黎令山就來要錢了。
“沒錢怎麼研究?”黎令山白了他一眼,“另外,如果你願意給錢,我可以幫你成立一個學校,專門負責培養你們需要的人才,服裝設計、管理學、市場營銷學……”
劉春來很動心。
可他沒有因爲衝動就直接回答。
這年頭的人精明他見識了太多,黎令山直接找自己,不是啥好事。
自己缺人。
招聘了部分初中畢業生,就是爲了培養他們。
現在突然一個人跑來,說可以在縣城辦個學校,專門培養劉春來缺乏的人才……
典型的騙子啊。
“我這人不太輕易相信人,需要一個理由。”劉春來很認真。
辦專門的學校,不太可能。
縣裡有個中專師範學校,完全可以以師範爲基礎,增開這些專業。
關鍵是這種事情不是呂紅濤他們找自己,也不是教育局的人找自己,而是自己手下的一個廠長。
相互都還不是很熟悉。
“我是賀黎霜的舅舅。”黎令山嘆了口氣,“本來不準備說的,畢竟我們算是上下級關係……”
劉春來愣了。
賀黎霜舅舅,跟自己有關係?
不能因爲自己跟賀黎霜認識,就問自己要錢吧?
“我跟賀黎霜確實認識,但是這個……”劉春來不知道怎麼說。
他這態度,頓時激怒了黎令山,“你不準備承認你跟她的關係?她送的表,你還帶在手上,我幫着買的。”
“……”劉春來不知道如何解釋。
這特麼的是定情信物?
當初自己跟賀黎霜好像沒到這樣的程度吧?
朋友之間,送點小禮物,不是應該的麼?
“你不知道,你們很早之前就定親了?”
“黎廠長,這玩笑真開不得。我是男人,面子啥的不重要,可賀黎霜是女孩子……”劉春來如同被雷給劈了。
這消息,太過意外。
自己跟賀黎霜,也就是當初賀黎霜上高中,才認識吧?
那之前面都沒見過。
“劉支書,麻煩過來一下。”黎令山黑着臉,不再跟劉春來解釋,而是對一邊坐在屋檐下臺階上抽菸的劉福旺喊道。
劉福旺之前跟黎令山不熟悉,只是知道他現在是紡織廠的廠長。
以爲有什麼事情呢。
“你跟賀炎鈞夫妻當年跟孩子定的親,還認不認?”黎令山也不顧劉福旺比自己年齡大,直接就問。
叼着煙竿的劉福旺頓時瞪大了眼睛,煙竿直接掉落了下來。
劉春來看着老爹的表情,頓時無語。
這特麼的是真的!
難怪了。
賀黎霜一個女娃子,敢跟着劉雪往家裡跑,這說明她一開始就知道。
老爹也知道,所以不說。
老四難道也知道?
這尼瑪,好像就自己不知道啊……
包辦婚姻?
“你是?”劉福旺很快回過神來,從地上撿起了煙竿,就在自己褲子上把菸嘴擦了擦,又叼在了嘴上。
“黎鈺的弟弟,賀黎霜的舅舅。”黎令山臉上很嚴肅,“你就告訴我,認還是不認。如果不認,我姐跟姐夫今天回來,就把賀黎霜帶走;如果認,就按照規矩來辦事。你兒子乾的事情,是人乾的?”
“黎廠長,這事情怕是有什麼誤會。之前我是跟我們隔壁王家村定親的……”劉春來急了。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閉嘴!”
黎令山跟劉福旺兩人,異口同聲。
“這事情,孩子不知道,是我的錯。”劉福旺嘆了口氣。
“你只說認不認就行了。原本霜兒是瞧不上她的,高考前,跑你家去,回來就改變了態度,怎麼說都不聽,你養得好兒子!”說到這裡,黎令山更是憤怒地看着劉春來。
顯然,他誤會劉春來對賀黎霜做了什麼。
而且,做了還不負責。
“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劉春來要哭了。
即使真發生了什麼,也不至於就必須負責吧?
操蛋的八十年代。
“沒你說話的份兒。”劉福旺取下煙竿,就要往劉春來腦袋上敲。
這狗曰的,咬了人家,還說啥都沒發生。
養不教,父之過。
“我們家春來,配不上你家姑娘……”劉福旺嘆了口氣,一臉歉意,“之前,跟王家定親的事情,他們也知道……”
“現在不是退了?”黎令山在竭力忍着自己的怒火,“行,我不跟你談這個,他們應該到了……”
“這……”
劉福旺愣了。
劉春來更是無語。
都特麼的什麼事情。
萬惡的包辦婚姻,好像還不能反抗?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賀黎霜的一切看起來都反常,卻都是正常的。
“要不,你先過去,我跟春來交代一些事情?他真不知道這事兒。”劉福旺看着黎令山。
事情都到了這樣的程度,劉福旺也知道,得告訴兒子實情。
如果兒子真沒那意思,他也沒辦法。
換成普通人家的閨女跟劉春來有婚約,不管兒子如何鬧騰,哪怕是跳河,都得認。
可現在……
“爹,你告訴我,這是個玩笑……”
“砰~”
劉福旺的煙竿頭,敲在了劉春來的腦袋上。
“不管玩笑不玩笑,你咬人家**爪子?”劉福旺氣不打一處來。
“爹,爹,小聲點,別人讓聽着了……”劉春來一陣惡寒。
死婆娘,這是要自己的命啊。
不知廉恥!
“我怎麼養出你這麼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劉支書手中的煙竿,揚起就打。
“爹,我沒有啊……”
這種事情,打死都不能承認。
劉春來可不相信賀黎霜好意思說出來。
“還敢狡辯?你以爲你媽眼睛是瞎的?還有口水印子!你收了人家的表,又不承認……”劉福旺越說越氣。
這狗曰的,心臟病都給自己氣出來了。
PS:今天沒了。八更三萬二千字誰再說短,葫蘆把他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