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沒法杜絕，他們不做，還有別人會做的。”劉春來沒法給劉九娃他們解釋。
商場如戰場。
不管別人如何，劉春來寧願面對熟悉的敵人，而不是陌生的。
看着敵人成長，也好過突然出現的競爭對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大隊長，難道你是爲了給八益傢俱廠壓力？要是你不同意，不管是找呂縣長還是許書記，都不會同意讓他們生產的。”田明發現在開始變得主動起來。
劉春來看着他，這貨如同今天突然成長起來，說的話也多了。
“你準備一下，去王家公社一趟，回去找我爹給你寫介紹信，我的公章也在他那裡。”劉春來琢磨了一番，才這樣說，“不讓蘇青平他們在蓬縣搞，他們回去其他地方繼續搞傢俱廠。那樣一來，他們廠有多大，有多大產能等都是我們無法掌握的。在眼皮下呢，至少能盯着……”
既然田明發主動跳出來想表現自己，劉春來自然也不會反對。
沒人可用，巴不得所有人都這樣。
手下人才越多，當領導的，才能越輕鬆。
不用事必躬親。
“明白了。”田明發的眼神中，迷茫了好一會兒，最後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還是假的明白了。
劉春來也不去糾結。
現在是否明白不重要，只要跟着自己，早晚都會明白的。
實在無法明白，那就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提包啥的就行了。
狗腿子，作用是不一樣的。
隨後，劉春來又跑去江南製衣廠。
楊藝也在這邊。
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則，劉春來直接把從蓬縣到山城貨物運輸調度的事情也交給了楊藝。
畢竟，有些運輸到蓉城的貨物，需要從山城調度火車皮。
周蓉現在在蓉城，擴張的速度可不算慢，整個蓉城所有賣春雨服裝的批發商，都是從周蓉手中拿貨。
每一套服裝，周蓉只是收取兩塊錢，這是含運費跟跟其他所有的價錢一起的。
這就導致隔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從山城運貨到蓉城。
有楊藝這位山城輕工局的人從中調度，別人難以要到的火車皮，自然不是困難。
何況，還不用他劉春來給發工資。
“明天一大早，有一艘到山城的船，大部分是運輸傢俱，有一部分服裝也得運過去。”楊藝對劉春來沒了以前的那種感覺，在談工作的時候，自然也就正常了。“蓬縣不是有到山城的客運航線了嗎？三天一班，做客運船比貨船要舒服很多……”
楊藝以爲劉春來要去山城。
“不是，我準備讓劉志強回來一趟。”劉春來搖頭。
田明發到王家公社，那是往上游走。
從縣城沒有直接去王家公社的直達航班，做汽車的話，一天一班，早上六點鐘就出發了，路途太過遙遠。
“你讓他回來？他那邊怕都忙得不可開交了。”楊藝撇了撇嘴，“你這領導倒好。”
劉春來也沒多說啥。
這事情，沒法解釋。
山城的傢俱市場，對於葫蘆村的發展，還是非常重要的。
“你們那電視機廠，縣長都還沒開工……收錄機廠的人員，你們打算合適安排過來？”楊藝沒有再說其他，而是問收音機廠的技術人員。
人員已經準備好了，設備也都打包了。
劉春來卻沒有地方接收。
“要不讓他們再等等？在等待期間，廠裡也會發工資的嘛，就當大家帶薪休假了。等到後面幹活了，時間肯定會很緊張，沒有時間休息……”劉春來有些尷尬。
縣裡準備給他騰地方。
可劉春來不願意。
他同樣也着急。
一旦留在縣裡了，後面再想搬遷回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反正你也沒事情，不如去那邊一趟，那邊的研究設備等東西都有，配套也比較齊全，不如在那邊先研究，等到這邊的廠房跟宿舍區域修建好，再搬過來。甚至這邊成立生產工廠，那邊建立研究所。山城是大城市，遠比你們這邊更有吸引力。”楊藝很認真地對劉春來說道。
劉春來看着她，有些意外。
這女人，成長速度很快啊。
這番話都能說出來。
要不要讓她給自己打工？
山城比蓬縣的吸引力，那絕對不止高几十倍。
可這年頭如果沒有定位好，在經濟尚未發展起來，科研人員待遇還不是很好，他們甚至不會去考慮太多工作之外的事情，不會考慮到孩子上學啥的，大城市有房子什麼的的時候把基礎打好，以後更難。
沒有人會願意到一個窮山溝。
等到基礎建設起來後，這裡在某個領域有了很大的名聲，配套也成熟，那自然又不一樣了。
“我曉得你想把這裡發展起來，可這裡的條件，你比誰都清楚，太難了。”楊藝嘆了口氣。
就因爲知道劉春來的想法，所以，她才真正開始喜歡劉春來。
可那時候，劉春來跟賀黎霜的關係，貌似又確定了。
她自然也就只能把這份感情埋藏起來。
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學習跟工作中去。
她想去美國看看資本主義世界是如何腐朽，如何繁華的。
“試試吧。現在不試試，以後更沒機會。”良久，劉春來才這樣回答。
女人，太聰明瞭不是啥好事。
楊藝也不吭聲了。
瞭解了廠裡新的制度執行情況後，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目前別說他們廠裡，就連縣裡，也都在嚴查打麻將等事情，廠裡一旦查到，直接開除，沒有任何廢話。
這年頭的人，遠比幾十年後的工人好管理。
所以，大家即使無聊，倒也沒有出現別的情況。
“跟縣裡電影院商量一下，咱們下屬工廠的工人，每週發一張電影票……”劉春來也清楚，這個於事無補。
但是聊勝於無。
王新民苦笑着看着劉春來：“這個沒有多大作用，我們準備在十月的時候搞一場運動會，舉行各種比賽，同時，每個月搞一場文藝演出……”
本來每天上班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休息時間不多。
可在宿舍都兩班倒使用，每一張牀大家都要輪流使用的情況下，自然需要用更多的事情來消耗大家的精力。
“這不錯，讓工會組織起來。不管是體育比賽，還是文藝節目都進行評比，優秀的，讓工會籌劃一下，優秀的隊伍，給一些物質的獎勵……”
這年頭，也就只有這些活動能消耗大家的精力。
“劉春來，你出來一趟。劉九娃，你也來！”劉春來剛說完，不知道何時出現的孫小玉板着臉。
劉春來向着劉九娃看去，果然，這貨正在往自己身後縮。
狗曰的！
之前喝酒後說想跟孫小玉過日子的劉九娃哪裡去了？
那個練了半個世紀童子功，很MAN的老男人呢？
“劉春來，今天給個實在話，劉九娃啥時候娶我？”孫小玉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臉面啥的。
狗曰的劉九娃不是個東西，說了要娶自己，自己等着呢，這狗曰的不吭聲了。
劉春來也不是個東西。
原來說回來就給辦。
回來倒是回來了，然後又跑花都去了，再回來，自己都問幾次了，也沒給個明確的日子。
“小玉姐，這事兒得你跟九哥自己決定啊。你們這是新時代的自由戀愛，不是包辦婚姻……”孫小玉再次找上門，劉春來跟八爺都商量了婚事在公路修通後大辦。
但是劉九娃不吭聲，孫小玉也不知道啥原因，貌似等不及了。
“你莫躲，今天把話說清楚。都五十好幾的老男人了，你當初說想跟老孃睡覺的時候那勇氣哪裡去了？”孫小玉看着劉九娃這慫樣就是火起。
這狗曰的！
“我是說想跟你過日子……”劉九娃急了。
哪個狗曰的說了想跟孫小玉一起睏覺了？
雖然心中確實是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那種羞人的事情能說出來麼？
“過日子不就是一起睏覺麼？”孫小玉一點都不在意。
讓劉春來都是目瞪口呆。
這女人，彪悍如斯。
如此的話，楊藝是說不出來的。
賀黎霜更是說不出來。
而且，這話說得沒毛病。
“你要是不願意，就直接說。老孃已經四十好幾了，再晚點，就沒機會生娃兒當媽了……”孫小玉臉上很是嚴肅。
劉春來有些意外。
以前不是都說她生不出來？
怎麼孫小玉就確定自己能當媽？
看向劉九娃，頓時明瞭。
劉九娃不是醫生，但是那不知道跟誰學的中醫醫術，絕對不是假的。
“……”劉九娃不吭聲。
劉春來嘆了一口氣，傳統老男人，傷不起。
結婚以後的日子，咋過？
劉九娃這估計會成爲全大隊第一耙耳朵。
“小玉姐，其實在今天早上，我跟八祖祖還商量了這事兒來着。八祖祖是覺得，你是這十年來，第一個嫁入咱們大隊，尤其是老劉家的新媳婦兒，自然得大辦……”劉春來把跟劉八爺討論的給說了。
“我都是二婚的人，辦得太鬧熱，反而讓人說閒話，依我看，只要他同意，兩牀鋪蓋捲兒往一張牀上一放就行了。我怕再等下去，就沒法生孩子了。”孫小玉並不在意是否大操大辦。
尤其她是二婚。
這年頭，過婚嫂，根本讓人看不起。
像劉春來老孃那種把離婚說在口裡，卻無論如何不會真的離婚的女人都很少。
實在活不下去了，敵敵畏或是666往口裡一倒，要不就是如同劉春來一樣往河臨塘一跳，世界一切就沒關係了。
雖然很多男人打光棍，願意降低要求娶過婚嫂，可依然沒有幾個女人願意離婚。
“小玉姐，過日子是你跟九哥，別人如何看，沒有關係。咱老劉家，八祖祖是開明的人，我同樣也是……”劉春來很認真地說道，“如果實在着急，可以先把結婚證領了，兩個月後涼快了再辦婚禮……”
意思就是先買票上車。
當然，也可以先上車後買票。
這種事情，孫小玉是過來人，可劉九娃是傳統的老男人……
“那明天就去領結婚證？”孫小玉看着劉九娃。
劉九娃紅着臉不吭聲。
這讓她又是一陣火大，伸手就去擰劉九娃耳朵。
“這婆娘，太兇了。九哥以後這日子不好過啊……”田明發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敢說。
他婆娘要是敢這樣，早就幾耳巴子打過去了。
“女人彪悍一些，男人才能輕鬆一些。何況，九哥那是讓着呢！各人婆娘各人愛。”劉春來看了田明發一眼。
這狗曰的，在自己面前倒是老實。
實際上，大男人主義也是相當嚴重的。
“九哥，如何？”等到劉九娃紅着臉出來，劉春來問他。
“過幾天領證，明天日子不合適……”劉九娃說完，本來就黑的老臉更是黑裡透紅。
隨後，劉春來帶着兩人到了公安局，準備借輛摩托車。
“實在不好意思，現在縣裡運輸隊的解放汽車，都在借用……”對於劉春來過來借摩托，馮青雲一臉歉意。“局裡也抽不出車來。你們天府機械廠不是有拖拉機嘛……”
現在處於嚴打的前期，公安局工作多，任務重，畢竟每一起案件都需要詳細調查，事情集中起來，自然就讓公安局更加忙碌。
根本沒車可借給劉春來。
拖拉機雖然速度慢，那也是車。
至少比兩條腿走路要快多了不是？
劉春來無語。
自己有車，肯定比拖拉機要快很多不是？
可劉九娃會騎摩托，對於小汽車的駕駛，並不願意學習。
田明發倒是想學，劉春來卻沒時間教他，怎麼敢讓他自己一個人開車回去？
“要不，我走路回去？”田明發也有些尷尬。
這剛學會了騎摩托車，摩托車都還沒騎幾盤，劉春來碰都不碰摩托車了。
自己這纔剛開始學開小車呢。
“要不直接讓縣裡開介紹信？”劉九娃已經不再臉紅了。
他想跟孫小玉睏覺，那是沒說出來過的。
孫小玉想跟他睏覺，居然直接推到自己身上……
麻木了。
反正早晚都要睡的。
“不行。章平副局長帶着縣裡的介紹信去了，可他是以木材廠的身份。咱們需要八益傢俱廠的介紹信跟公章。”劉春來搖頭。
傢俱廠纔是木料的真正用戶。
現在劉春來是希望田明發往上游木材產地去。
這也算是點撥田明發，他是否能理解，劉春來也沒法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