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克發出的視頻申請幾乎在一秒之內就被接通了,然後手機屏幕上便出現了寧青筠那熟悉的俏麗臉蛋兒。
“秦小克,你沒事吧?菁姐說你沒受什麼傷,可我總怕她瞞着我……”寧青筠的聲音因爲緊張擔憂而有些發顫。
消息確實是衛菁告訴寧青筠的,還再三強調說秦克並沒受傷。
可在人羣中被撞倒然後陷入踐踏卻毫髮無傷?寧青筠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可能,所以一聽到消息後,表面應付完衛菁,轉身便跑回來到房間裡給秦克發消息,彈視頻聊天。
正所謂關心則亂,剛纔一連幾次秦克都沒接聽視頻聊天的申請,天曉得寧青筠自己腦補了多少大戲,什麼秦克正在醫院救治啦,什麼秦克還在暈迷未醒來啦……
這時看到秦克彈來視頻申請,她才一個激靈,迅速秒接。
接通後第一時間便是看着視頻那邊的秦克,看他臉上有沒有傷痕。
看到寧青筠這緊張得甚至有些慌張的神色,秦克心中一暖,忙道:“放心,我真沒受傷,如果沒把握我纔不會逞強,讓自己陷身於危險之中。”
寧青筠見秦克笑嘻嘻的模樣與平時無異,臉上確實沒什麼傷痕,心裡鬆了大半,但還是輕咬紅脣道:“那……那你把上衣脫了,讓我檢查一下,免得你受傷了騙我說沒受傷。”
“我就這麼沒信譽度?”秦克雙手抱有身前,故意一臉驚恐道:“而且寧女俠,我向來是賣藝不賣身的啊,你這要求太過分了吧?”
寧青筠被他的搞怪表情動作逗得噗嗤地笑了出來,但馬上又板起小臉道:“別插科打諢,快點啦!”
秦克見自己家小白菜一臉的堅持,只得起身脫掉了上衣,還按寧青筠的吩咐在鏡頭前慢慢地轉了兩圈。
“停,舉起你的左手,手肘處是不是有點擦傷?”託現代手機的高清攝像頭的福,寧青筠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秦克無奈,寧青筠的眼睛也太尖了吧。
“就一點小擦傷,被地上的沙石擦着了。這樣的小傷根本不算是事,我打籃球時不知道有多少類似的小傷了。”
寧青筠定定地看了他的傷口好一會,才眼圈兒微紅,低聲道:“我……我很擔心你……”
以寧青筠內斂愛害羞的性格,很少會這樣主動直白地說出心裡話,這次顯然是真的被嚇着了。
秦克看着她坐在牀上,少女烏黑如瀑的青絲並沒有紮起,披散下來,使她那原本看起來有點清冷的俏麗容顏多了幾分的柔湄與楚楚動人,那雙凝視着手機攝像頭的漂亮丹鳳眼,更是透着化不開的濃濃情意與依戀。
秦克心中歉疚:“對不起,筠兒,雖說這次我自認爲是有較大把握在不受傷的前提下將人救下,但就結果而言,還是讓你擔心了……”
明明在大沙漠那次獨自留下後,就下過決心不會再讓寧青筠這樣爲自己擔驚受怕了,卻還是沒能做到。
寧青筠搖搖頭:“這就是你啊……遇到這樣的事你又不可能不管的。”
秦克想到那個被救下的小女孩以及她那父母后怕慶幸的神色,嘆道:“是啊……如果我明明能救人,卻袖手旁觀,看着一個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受重傷甚至可能會喪命,我大概不會原諒自己。”
他從小就習慣了照顧妹妹,現在又有了女兒兒子,對於這樣的小孩子遇險事件,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就行動起來了。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如果我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逞能,也不會在旁人能出手時硬要自己逞英雄。”
“你和我說說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菁姐說得很簡單……”
“說來幸好今天我來了,不然這次的事件再惡化下去,想像現在這樣和平化解掉就難了。”
……
秦克說起了自己今天的全部見聞與經歷過的事,在聽秦克提起那被救的小女孩咯咯笑着說真好玩時,寧青筠也不禁莞爾,心中生出了與秦克一樣的感覺,大概笑笑長大後也會這樣膽大包天的樂觀性格吧?
“秦小克,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我和丁思博周志樹驅車到清海湖周圍轉轉,然後巡視一圈工廠的各處淡化淨化設備,晚上見見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後天早上新的總經理會到任,後天下午就是工廠的正式投產儀式,我要在媒體面前喝上一杯新鮮出產的清水,算是讓大夥兒都真正放心吧。然後後天晚上我就坐飛機回來,大後天的早上,你醒來後就可以看到我了。”
“這樣的行程會不會太趕?”
“我可以在飛機上睡覺,而且我的體力很旺盛,疲憊恢復得很快。嘿嘿,老婆你不是最清楚這點嗎?”
見秦克笑得特別賤,話語間似乎別有深意,寧青筠小臉一紅,雙腿頓時有點發軟了,她嬌嗔着甩了秦克一記白眼:“沒個正經。”
秦克眨眨眼,故意道:“我說的是打籃球時只要中場休息五分鐘,我就能恢復大部分體能,能打完全場了。嗯?這有什麼不正經嗎?還是我家老婆大人腦子裡有什麼不健康的誤會?”
寧青筠咬着紅脣,兇萌兇萌道:“你就是故意誤導我!”
“冤枉啊,寧女俠……”
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渾不覺時間在飛快流逝。
寧青筠與秦克平時幾乎都像連體娃娃一般,像今天這樣分離的日子屈指可數,而且今天爲這壞傢伙擔驚受怕過,即便是這樣隔着遙遠的距離用手機聊着天,也覺得份外的不捨,份外的想粘着他。
但越是珍惜,時間就越是過得快,似乎只是眨眼間,掛釧的時針已劃過了晚上十點的刻度,脹奶的感覺也在提醒着寧青筠要去給兩個小寶寶餵奶了。
寧青筠更留意到秦克向來精神的臉上不經意地流露出的些許疲憊。
想到他今天長途奔波,又殫精竭慮地處理好了這麼一件大事,保證了西北地區的淡水工廠能如期投產,寧青筠便壓下不捨,心疼道:“好了,我去給笑笑和錚錚餵奶,老公,你應該也累了,早點睡。晚安。”
“晚安,老婆。辛苦你了,今晚沒法子陪着你起夜照顧兩個小寶寶。”
“沒事啦,你好好休息……嗯,晚安了。”寧青筠知道秦克與自己視頻語音聊天,從不會主動掛斷的,她輕咬紅脣,主動按了“掛斷”鍵。
房間立刻便恢復了安靜。
明明還是一樣的臥室,不遠處就是爺爺奶奶的臥室,而秦小殼也就睡在隔壁的房間裡,但一種莫名的空虛寂寞感依然不受控制地浮上心頭。
寧青筠去洗了把臉,到旁邊的房間給兩個小寶寶喂完奶,待月嫂們接替了照顧孩子的工作,寧青筠纔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洗完澡回到牀上躺下,時間的指針已指向深夜23點了。
窗外傳來夏蟲的鳴叫聲,還有蛙鳴,療養院在山區裡,環境自然非常好,但這些大自然的聲音,反倒讓寧青筠剛剛壓下去的寂寞與莫名的不安,又再次浮現在心頭上。
她伸出手兒,拿起手機,又點開了秦克的微信對話框,手指下意識地滑向視頻申請的按鈕,但又忍住了。
自己不能打擾秦小克休息。
奇怪,明明上次5月時秦克獨自回遠州處理淡水研究中心的事務時,分離了近一週,自己都沒這樣的分離焦慮症,果然是因爲今天聽到他遇到危險,心裡涌起了可能失去他的恐懼?
寧青筠放下手機,目光一轉,便拿過在牀頭櫃上擺着的相框。
這相框是她從京城帶來的,上面是秦克與她臉貼臉的甜蜜婚紗照。
因爲照片的表情特別歡樂甜蜜,寧青筠這趟出遠門便帶了回來,用作在外面住時的裝飾。
“晚安,秦小克。”寧青筠抱着相框,關掉了燈,在黑暗中睜着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時,寧青筠忽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夢裡的情景她已記不太清了,但秦克離開了、只剩下她孑然一身,她怎麼想聯繫秦克都聯繫不上,一股無法言喻的絕望與悲傷充溢在她的心頭。
寧青筠慌亂地坐起來,大腦還有些迷糊,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用顫抖的手取過牀頭的手機。
黑暗中手機屏幕的光亮起,寧青筠檢查了一遍昨晚與秦克的視頻聊天紀錄,謝天謝天,聊天紀錄還在,剛纔的只是在做夢,這纔是真實的世界……
寧青筠用力地揉了揉臉蛋兒,上面溼溼的,她摸了摸,才發現自己居然還在流淚。 抽出紙巾拭去淚珠兒,寧青筠看看時間,已到了凌晨三點左右,脹奶的感覺又傳來,該去給兩個小寶寶餵奶了。
“加油啊,寧青筠,秦小克不過離開了一小會,你可不要變成離開了他就軟弱至極的廢柴……”寧青筠喃喃地抱着自己的膝蓋,但真的很想他啊……
呆坐好一會,感覺睡裙都被汗水溼透了,寧青筠起牀去衝了個熱水澡,又換上了乾爽的新睡裙,然後去旁邊的月嫂房間裡,值夜的月嫂早一直在守着,給兩個小寶寶換尿不溼和蓋被子,見到寧青筠來忙起來打招呼:“寧院士。”
寧青筠示意她先離開,自己這纔開始餵奶。哪怕是在女性面前,她也不習慣在別人面前餵奶,天下間能看到她身子的,只有秦克,以及厚着臉皮纏着她一起洗澡的秦小殼。
喂完兩個小寶寶,重新回到房間,寧青筠怎麼也睡不着了,一閉上眼就會想起那個秦克不在的夢境。
她咬咬牙,打了個電話給衛菁:“菁姐,不好意思,深夜打擾你,我想早上出發,去一趟清海湖,嗯,我想找秦克……能不能幫我安排一下行程?”
她從沒麻煩過衛菁,這樣的事她只會聯繫助理方詠棠,但想一大早就出發,方詠棠想訂民航的機票肯定是來不及的了,而且聽說到了那邊的機場,還要換乘汽車才能去到淡水工廠那裡,不如干脆麻煩衛菁吧。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不管不顧、“任性”地提出請求,明明知道後天一大早秦克就能回到身邊了,但說是惡夢的後遺症也好,是夜晚給她帶來的不安也好,總之如果不親眼見見秦克,不用力抱緊他,寧青筠覺得自己一整天都不會好。
衛菁回覆得很快:“沒問題,我馬上安排,寧院士請等我消息。”
十幾分鍾後,衛菁回了電話:“寧院士,已協調到早上九點的專機,請您再休息幾個小時,我們七點半從這裡出發去機場。”
“好,謝謝菁姐,給你添麻煩了。”
寧青筠掛斷電話,重新躺回到牀上,但依然沒能睡着,她重新開燈,取出手機,打開裡面的相冊。
她高中時用過的水果手機已經“停止服役”了,目前用的是去年結婚前與秦克一起買的花瓣手機。兩人的手機屬於情侶款,是隻是顏色不一樣——舊手機裡的照片已全部都傳了過來。
她就這樣坐在牀上,一張張地看着以前的舊照片。
第一張照片,還是她與秦克第一次一起站到櫻園私立高中領獎臺上的照片,是她從學校的榮譽欄裡偷拍的,當時作賊心虛的緊張記憶依然留存在心裡。
最後一張照片,是前幾天,她和秦克分別抱着笑笑與錚錚,與爺爺奶奶拍的合照。
兩三萬張照片,記錄着她與秦克從高二時便攜手前行,至今從不分離的點點滴滴時光歲月。
“秦小克……”寧青筠抱着手機,眼圈兒因爲熬夜與思念而有些發紅,窗外的天色已經明亮起來。
看看時間,已經六點半了,該收拾點行李準備出發了。
但在起牀前,寧青筠終於忍不住,發了條微信消息給秦克:“秦小克,醒了嗎?”
秦克回得飛快:“醒了,筠兒你也醒得挺早。”
看着秦克回覆的消息,那種他就真實地存在遠方的感覺衝擊着寧青筠,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急切,急切着想奔到秦克的身邊,或許見到秦克後她什麼都不會說,不會說出自己有多想他多擔心他多害怕失去他,也不會忘情地在別人面前親吻他,但一定會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再不鬆開。
“嗯……我想你了……”
“我遲些給你變個魔術好不好?”
壞蛋,寧青筠輕咬紅脣,我都說想你了,你變什麼魔術呀,說句“我也想你”就這麼難嗎?
“變什麼魔術?”
“你等等吧,我先匯聚一下清海湖的天地靈氣……大概幾分鐘吧,等我魔術可以實施了,就讓你親眼看看。”
寧青筠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還天地靈氣呢,你從科學家轉職爲修真人士了嗎?
看看時間不早了,寧青筠放下手機,起身去收拾行李箱,打算邊收拾行李邊等秦克的消息。但剛剛收拾了幾件衣服,房門便輕輕地被敲響了。
“是小殼嗎?進來吧。”寧青筠以爲是秦小殼起牀了,來找她一起練習東方秘典,這也是每天的慣例了,便頭也沒回地應了聲,自己依然低頭收拾衣物。
聽到房門打開,有人問道:“你收拾東西幹嘛?”
“我有點事,想去找你哥……嗯?”寧青筠忽然發現不對勁,剛纔說話的不是秦小殼,而是更熟悉,更刻骨銘心的男生聲音。
她霍然回頭,只見秦克就站在門口,微笑着朝她揮手:“早啊,筠兒,你要找我?”
寧青筠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連眨了幾個眼睛,再定神細看,眼前這笑眯眯的傢伙,不是秦克又是誰?
秦克一身的風塵僕僕,頭髮也有些亂,笑起來還特別的賤,但寧青筠看着他,眼中的淚珠兒便嘩啦啦地滾落下來。
她一抹淚珠兒,撲過來緊緊地抱住秦克。
秦克被她撞得後退了兩步:“哎喲,筠兒,你這是化身爲小炮彈了?”說着卻用力地抱緊了寧青筠。
寧青筠咬着貝齒,輕捶着秦克,淚珠兒根本止不住:“壞蛋……騙子……不是說還在匯聚清海湖的靈氣嗎?”
秦克眨眨眼,笑嘻嘻道:“我這不是吸收了清海湖的天地靈氣後,‘嗖’的一聲便飛回來,出現在你面前了?我這魔術厲害吧?就算是牛頓復生、愛因斯坦重回人間,也絕對無法解釋哦!”
寧青筠不斷地用小拳頭捶着秦克,這壞蛋的話半句也不能信。
她又哭又笑:“嗚……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秦克低頭,親了親寧青筠滿是淚珠兒的俏臉,笑道:“你剛纔不是說你想我了嗎,正好我也想你了,就‘嗖’地回來嘍。”
寧青筠纔不信:“是不是菁姐告訴你我要去找你了?啊不對……”
就算是菁姐半夜裡告訴他了,可路途遙遠,全程起碼要七八個小時,如果不是從昨晚掛斷視頻通話後就立刻坐車坐飛機往回趕,這壞蛋又怎可能一大早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一定是察覺到自己的不安與不捨,專門趕回來的。
在這一刻,寧青筠心裡所有的恐懼與空洞完全被填滿了,甚至有種熱流要滿溢出來,她抽着小鼻子,用力地回親了秦克一下,才輕咬紅脣,淚眼婆娑道:“你這兩天不是還有很多正事嗎?那淡水工廠的事怎麼辦?”
“誰管他們啊,如果缺了我就搞不定那些事,那就全都開除掉好了。總之,天大地大,老婆最大!”秦克用腳勾住房門,將之啪地關上,伸手鎖好,然後抱起寧青筠,回到牀邊。
“老婆,你還沒去給兩個小寶寶餵奶吧?”
“呀,你提醒我了……”
“不用急,我和月嫂說了,今早就讓她們先用冰箱裡那幾袋備用的奶來打發笑笑和錚錚。”
“嗯?可是我會脹奶……”
“不管這個,我們先補個覺,聽說昨晚你房間的燈亮了半晚……我也餓了,先補充點水分,順便幫你解決脹奶的問題。”
“喂……嗚,你是小狗嗎……”
陽光從窗簾外擠進來,彷彿要見證這一刻滿溢着的依戀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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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祝各位國慶快樂!偉大的祖國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