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擊隊的四道防線抵抗了多長時間?”楊頡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除了第四道抵抗的時間略長一點,其他的都不夠十分鐘就撤了。”一個參謀說,“主要是政委說鬼子很厲害,怕游擊隊的人傷亡太大。”
“現在游擊隊的傷亡怎樣?”
“大體上沒有什麼傷亡。”
楊頡看了一下地圖,“命令秦亞海,讓他在石榴合子這裡擺上一個團和一支的總預備隊,對鬼子打的狠一些,撤退的時間聽我們的命令。”
周世纔看了一眼地圖,馬上明白楊頡的意圖,石榴合子離摩天嶺不到三里路了,如果在這個地方把鬼子集中起來,那麼摩天嶺陣地就太容易控制鬼子了。
摩天嶺當地又稱瞎子嶺,有所謂的“生客不走鬼盤嶺,熟客不走摩天崖”之說。摩天嶺地勢極爲險峻,山勢峭立,通往外界的路多而亂,又極爲細狹,沒有高大的樹木,野草灌木倒是隨處可見。在摩天嶺裡有一個被稱作摩天崖的地方,即使熟走山路的山裡人,也不敢獨身輕易冒險,只有山裡的獵戶和採藥人纔敢在這裡攀援。摩天崖的下面是一片略微平坦的開闊地,然後就匯結成一線天,通往蔚縣的康家鎮。
那片開闊地被稱當地人稱爲扇子谷,谷裡只是比嶺子略平坦,但地勢也是怪石林立,斷石叢部。石榴合子就在摩天嶺的東北方向上不到三裡,山裡的三里路是很斷的,幾乎兩者是連在一體的。郝強是在黎明時分接到命令的,那時團長賈錚昊正在前線視察,作爲一支隊一團的政委,郝強是很自豪的,同樣能夠和賈錚昊搭檔,更是他感到幸運的事情,不說賈團長和總部的關係,單說賈錚昊本人的經歷,就足以讓人肅然起敬了。郝強望望外面的天空,灰濛濛的有些陰,但黎明的晨曦還是從雲縫裡擠了出來,將大地籠在一片半明半暗之中,可視度不足十五米。
團長賈錚昊本是老紅軍人出身,一身的硬氣和果敢作風。接到郝強的通知,馬上命令部隊進至石榴合子的左側待命,自己則匆匆回到指揮部,“政委,總部是什麼意思?”
“總部沒說,只是讓我們狠狠地打,堅持到總部的撤退命令傳達爲止。我估摸着可能是鬼子並沒有按照總部的意思往這裡收攏,要我們打一下,把鬼子吸引過來。”
賈錚昊看了一眼地圖,敵我的態勢都準確地標誌在上面,一個參謀解釋說,“前方傳來的消息,鬼子突破了游擊隊的四道防線後,有向兩翼發展的動向,特戰隊的人正在擴大攻擊範圍,但效果不大。”
“這麼說,政委的分析有道理,傳令給各營,要適當地衝擊一下,最好能把衝到前面的鬼子吞下。”
與此同時,作爲總預備隊的一支直屬特務團,已經在部署在石榴合子的右側,團長翁長東已經派出兩個連的兵力,進去攻擊接應特戰隊的人去了。
矢野被兩個鬼子攙扶着,走進大山之中。儘管松田之助的隊伍和董家房的守軍已經咬住了後撤的特戰隊,但他還是很不滿意,居然讓偷襲的小分隊全身而退了!這該死的地形,這該死的地圖!說他媽的制的地圖說董家房這裡只有一條路!這麼多敵人是怎麼迂迴到董家房的後面的?當他聽松田之助說,自己的一個快速反應中隊被埋伏在這裡的特戰隊在不足十五分鐘的時間內消滅時,矢野忍不住大罵,儘管他也知道,地圖是帝國的間諜們畫了很多年走鄉串村地偷偷繪製的,重點地區甚至連村子的水井都標註得很明白,河流,橋樑,橋樑的承載力等等,但這個大山的地形呢?
董家房這裡的確是沒有什麼特殊的道路,所有參戰的特戰隊都是繞道從峭壁上用繩子墜下來的,這也是楊頡爲什麼要求必須保證董家房的後撤通道的原因,這麼多的部隊,不可能再從繩子上攀爬上去。
咬住後撤的特戰隊,松田之助親自指揮,有好幾次都是身邊的衛士捨身相救才使他得以倖免被狙擊手射殺,他不得不聽從大隊長小田守三的建議,在後面跟着指揮。望着漸漸見明的天空,松田之助心也開始輕鬆起來,白天一到,帝國軍人的戰力會發揮的更加出色。從進入大山到現在,他的四個大隊紛紛傳來捷報,在四條路上幾乎都遇到敵人的接應部隊不同程度的攻擊,但都被帝國軍人一舉擊破,現在正全力追擊逃竄的敵人。松田之助對於逃竄的游擊隊很有些鄙夷,除了那些幾乎無處不在的狙擊手令人生厭生畏外,別的除了跑,沒什麼本事。各路追擊部隊幾乎毫不費力地就衝破了敵人所謂的埋伏圈,比起剛纔的較量,這些才更像游擊隊,或者說這纔是帝國軍隊在中國的真實感覺。
但矢野並沒有他這麼樂觀,望着漸白的天空,儘管有些陰暗,但仍然阻擋不住太陽即將升起的光輝。松田之助的捷報並沒有讓他有多少高興,反而隱隱有些擔憂。石井政三一直陪在他身邊,對矢野來說,石井政三是個即令人尊敬又令人厭恨的人,他的文雅與博學很值得讓矢野尊敬,但他的仁慈與無原則,讓矢野很看不起他。看看身邊的石井,矢野雄一搖了搖痠痛的脖子,“石井君,你說有着這麼厲害特戰隊的隊伍,他們的接應部隊怎麼這麼不堪一擊?”
石井政三在一塊石頭上坐着,他的部隊有兩個大隊在涿鹿就跟着岡村向西偷襲八路軍總部去了,現在他的一個大隊在董家房佈防,被特戰隊衝擊的只剩下不足三個中隊,另一個大隊負責整個行動的後翼,他自己則作爲臨時參謀陪同在矢野身邊,說是臨時參謀,實際上他很明白,矢野是心裡空虛,要找個能和他說話探討問題的伴,如果高橋他們沒被偷襲擊斃,矢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他這樣的人坐在一起的。聽矢野問自己,石井政三倒是很痛快,直言道:“不會。我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哦?”矢野一愣,“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