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爲仁等人就是一愣,“隊長,我們可是馬上就要出了山西了。這一帶陳土根說應該沒有多少鬼子的。”
“應該沒有多少,是應該沒有。但是現在應該有了很多的鬼子,而且應該是在這附近大片地區正努力地搜剿着我們吧?”楊笑着說,“從昨天夜裡到現在,多長時間了?鬼子再傻也應該知道我們向這個方向來了。只是他們一時還找不到我們的行蹤,也就是說鬼子們還沒有搜剿到這一帶,但是在這個方向上要是往前走,肯定有鬼子攔截,你們知道馬上就要出山西了,鬼子當然更知道的,不出意外的話,鬼子應該在山西的邊境上布有大量的警戒部隊吧?”
衆人一聽,楊分析的也在理,要動態的看問題,不要把問題看死。轉換一下身份想一想,從鬼子指揮官的角度想,從鬼子有可能知道一切的角度想想,昨天突圍,到破襲檢查站,實際上已經暴露了他們的行蹤,至少鬼子指揮官有理由相信,他們已經到了呂梁山一帶。
“李影,我帶他們出去走走,你負責駐守這裡,儘量不要和鬼子發生衝突,實在不行,就放棄物資,人員撤出戰鬥。”楊看着李影,他實在是不能將李保國等人留下,前面更需要這些人,帶上二十多個特戰隊員,楊出發了。
他們是向着西北方向走地。沿路山川秀美,景緻迷人。有隊員竟然忍不住要放聲唱兩句,被李保國一把捂住了嘴巴,喝道:“找死!”
原來山西地風俗就是隔山唱歌,以舒心情。前面的隊員傳來消息,看到了一條河流,不知道是什麼河。
楊看看地圖,“要是我們沒有走錯的話。應該是嵐漪河上游,沿着河流走!看看前面的情況。”
“保國,帶上剛纔那個隊員,我們到前面看看。爲仁,老高,你們墜上來。”楊帶着李保國和那個隊員換好便裝向前走去。
那個本地隊員叫李家林。很厚實的一個小夥,又很機靈,擅長格鬥,喜歡開車。
三個人拐下山間小路,到了沿河的公路上,李家林興奮地左右觀望,似乎有很多的新奇。
“家林,老實點。前面有人了。過去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有沒有鬼子?”楊制止了他的瞻前顧後。
李家林看到前面不遠處地山上出現了一個背柴的老夫,身邊還有一個十幾歲的男娃。扯開嗓子喊了一聲,“哎——來——。”嚇了李保國和楊一跳,猛然明白。當地可能就是這麼個風俗。果然,對面的老夫停下來,向這裡望了一眼,回聲道:“哦——唉——”
“過去說。”楊忙對李家林說。
李家林笑了,帶頭竄上了旁邊的山林間的小路。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老夫身邊。那老人並不真地老,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了年紀,但仔細的看時。頂多不過四十歲的人。眼睛裡明顯和他的面容有着並不相襯的光芒,楊就知道這個人必定不是一般的農夫了。
“這旮旯子是啥地界兒?”李家林問道。
那人遲疑了一會兒。看着楊和李保國,他當然也看出這兩人並不是農民,儘管他們穿着農夫的衣服,兩人的氣質很明顯是軍人。再看看李家林,倒是個農民的樣子,老實巴交的,眼睛裡也沒有什麼神韻。但是李家林就是這麼個人,別看他蔫兒巴嘰地,打起仗來就來精神。
“宋家樓子,再往前幾里路。”那人說完,就要拉起孩子走人。
“站住,你是什麼人?”李保國盯着他的眼睛問。
“你是幹什麼地?”楊也向前跨了一步問道。
“你們想幹麼?”那人眼裡明顯有了驚慮之色,有些慌張了。
“你是土匪?”李家林問道。
“你們幹麼?你們不是問詢俺麼,幹什鼓俺?”那人有些着急。
“這裡離宋家樓有多遠?”楊轉了一個話題,“宋家樓裡有沒有鬼子?有沒有鬼子汽車?”
那人的眼睛裡猛然閃過一道火光,不答反問道:“你們找日本人幹什?”
“打鬼子。”楊笑着說,“你是不是也想打鬼子?”
“可了不得地,鬼子狗日的,不是人打的,這娃崽爹媽都讓日本人給挖了心,掉在樹上,俺是他伯伯,要領他找土匪,找打日本的人哩。你們真的是打鬼子的?”那人果然穩下心來,坐在一塊石頭上,“俺是前面溝裡的,俺自己在山裡打些獵物過活,俺弟弟一家口子在溝裡種地刨食,沒招誰惹誰的,前兩天鬼子狗日地進到溝裡,欺負了俺弟妹,俺弟弟給鬼子拼命,讓狗日的掉在樹上掏了心。幸虧俺這侄娃子在山裡玩,天黑下到了家,狗日地都走了。俺娃兒自個跑到山裡找俺,溝裡的人都死了,俺才知道是日本人乾的,……”
楊看看爺倆,聽明白了他說的,可能是真的,因爲這兩天鬼子應該就應該往這邊調兵了。估計宋家樓裡會有更多的鬼子駐守纔對,因爲沿着這條河往前走,宋家樓應該是比較大的鎮子了,而且也是前往陝西的必經之路。
“這麼着,我們到宋家樓去看也不方便,你能不能替我們到宋家樓去看看,有沒有鬼子,多不多?鬼子兵駐守在哪裡?有沒有汽車什麼的?”楊想了想,“李家林,你和這兩人到宋家樓去一趟,偵察明白後馬上回來,我們準備今晚過宋家樓。”說完掏出十幾塊大洋,遞給他們,“這孩子就跟我們吧,你們不是找打鬼子的人嗎,我們就是。”
李保國一把拉過孩子,輕聲地問:“你多大了?會不會打槍?想不想打槍殺鬼子?”邊將自己的手槍掏出來,遞給小孩。那孩子看到槍,還真的認得,喜歡的不得了,前後擺弄着,興奮的很。“俺叫洪戰,十二歲了。跟大爹打過一回槍。”
李家林笑着和那人說了楊的意思,那人點點頭,將孩子送
手裡,用力地握了握楊的手,和李家林走了。他i仁高峻平就帶人上來了,洪戰還真是好樣的,見到這麼多人竟然一點也不生疏,而且看到特戰隊員們手裡的槍的時候,眼睛裡冒出了復仇的光芒。
馬上有隊員熱心地指點他射擊的要領。
太陽偏西的時候,李家林他們回來了,郎一山立刻弄出一張紙來,將李家林他們偵察的情況畫出了一張草圖。
宋家樓是個沿河大鎮,附近的七裡八鄉的集市。嵐漪河直貫宋家樓中心,分成了南北兩鎮,南鎮宋姓多,北鎮劉姓多,雜有很多的外來人,因爲這裡沿河可以出到黃河,建有渡口碼頭。但是因爲並沒有大的貨物運送,船隻一般都是小船,擺運客人順河而下,前往下面的黑風口鎮。他們沿河過去,就是進北鎮的西門,原本沒有橋樑,鬼子因爲要搜捕特戰隊,纔在今天上午剛剛地建成一座浮橋,將南北兩鎮連接在一起。鎮子上也是昨天剛剛開進來許多的鬼子士兵,今天又有鬼子士兵進駐,而且有了坦克!
有四五輛坦克開進到宋家樓,停紮在西門外的臨時軍營裡,鎮子上的大部分人都逃慌走了,唯有一些店鋪生意人沒有走,還在兜售着他們夢囈般的希望。
“有一個大隊鬼子?”楊關心地問。
“沒有。”李家林搖搖頭。“大概有五六百人,白天就到附近地山裡去搜查,晚上就回到鎮上,沒有特別的碉堡防禦工事,也沒有炮樓。估計鬼子是將這裡當成臨時宿營地。白天鬼子很少,而且坦克車也會離開,我們不妨白天衝過去。”
“鬼子都回來了嗎?”李保國問道。
“現在正是要往回走的時候,鬼子是早出早回。一般不打夜戰。鎮子的人說,五點鐘鬼子準時都會回到營地,然後就開始進鎮子鬧騰。竟然有女人被他們帶了過來,還是日本女人呢,很漂亮。”李家林笑着說,“這幾天都很準時的。黑風鎮上的惡霸鎮長爲了巴結鬼子。派人送來了十幾個妓女,供鬼子玩樂。本鎮上的宋家嚴鎮長沒有送東西,差一點讓鬼子殺了。”
“李保國,你回去,招呼李影隊長過來,將車子藏在我們來時的道邊山林裡就好了。南爲仁,你去買十幾頭豬羊來。高峻平,你去準備大師傅地衣物,調料。屠龍呢,你準備和高峻平當廚師。給鬼子上演一出好戲。”楊看看天,“徐德。你去找一些華貴的衣服來,我適合穿的。還有你們要穿的。”
太陽下山,黃昏將夜幕慢慢閉合,白光透過紗幔,將天空大地籠進一片朦朧之中。蒼山含黛,秋林幽暗,在山林與清澈的嵐漪河之間的大道上,一隊人敲鑼打鼓,手提肩扛。連趕帶拉,擁擁擠擠。聒噪着,喧譁着,前後吵吵嚷嚷着,走近了駐守在宋家樓鎮外地鬼子坦克中隊的營地。
鬼子雖然只有四五輛坦克,但是爲了保證坦克的巨大消耗,足有一百多個鬼子在後勤服務,燃料,彈藥,機修等等,所以鬼子的坦克部隊的營地還是像模像樣的,借了原來的一個廟宇,改建而成。前面的沙袋~.網。
離着幾十米的時候,早有鬼子看到了,見這些人真地要往營地走過來,哨兵立刻將槍舉起,呼啦過來幾個鬼子,大聲地喝問:“幹什麼的?”
他們用地是日語,但是他們的架勢應該能讓這些人明白再往前走地後果。但是對面的一個頭戴禮帽的爲首的年輕人卻用日語回答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們是朋友。朋友。我要見你們長官。”
看到這些身後的豬羊和他們肩上擡扛着的肉食,鬼子們明白了,這是來送禮的。哈哈一笑,進去送信。
鬼子中隊長叫松下爲生,是個很傲氣的人,對待他地手下,沒有絲毫的好臉色。但是他對他地同學兼翻譯官曹國瑞卻很謙虛熱情。此時他正和曹國瑞下圍棋,猛然聽到外面鼓樂震天,不由得停下了手,看看外面。
哨兵進來了,“報告,有支那人前來送東西。”
“什麼?送東西?什麼東西?”松下爲生微微一愣,看看曹國瑞,“國瑞,你看是怎麼回事?”
“出去看看。”曹國瑞是個很文靜的戴眼鏡的人,看上去倒是有些知識分子的模樣,但是他的確是漢奸,而且是殺過國人,賣過祖宗的漢奸。但是他很有學問,尤其是圍棋之道,有很深的造詣。對於行軍打仗,也頗有幾分見解,在對中國國情的分析上,他的見解是很有價值的,對於日本人來說。
來到外面,雙方一見面,幸而楊眼上有那副水晶眼鏡,遮掩了他的目光,否則,雙方一對視,立馬就會被曹國瑞識破。楊見到松下爲生,一報拳,“鄙人姓劉,前面劉家溝的老二,在北平呆生意。也結交了幾位日本朋友,這次回鄉,偶然知道皇軍在此地公幹,略備薄禮相送,還望貴軍厚望劉家溝父老一族。”
曹國瑞凝視了他一會兒,問道:“你父親叫什麼名?”
“家父上諱文下諱全,敢問先生尊姓?”
“你在北平什麼地方做生意?”
“江湖道。”楊冷聲地說,這個江湖道可不是什麼生意,也不算是回答,但是這話曹國瑞聽了,心裡也是一愣,江湖道,就是黑道唄!
“可是我沒有聽說劉家老二跑江湖啊?”曹國瑞試探着問。
“嘿嘿……”楊一聲冷笑,“先生,你不相信我?”
松下爲生也聽出來了一點問題,這個人是在做先禮後兵啊,要是真的能夠令自己滿意的話,不去什麼劉家溝也就是了,何必和這種人過不去呢。雖然他不怕什麼,但是他也知道,在支那大地上,有着一種江湖傳說,在江湖上混的,都講一個面子。曹國瑞那麼弄就是不給面子,難怪那人
呢。
“八嘎!不許威脅曹先生!”松下爲生大叫一聲,“你的,劉二的?送禮的,禮物在哪裡?”
楊一揮手,身後的人馬上抱出一個小木匣,黃金鑲邊,飛龍舞鳳的匣面。打開,頓時衆人眼前一亮,金銀珠寶,琳琅滿目,熠熠生輝。楊有往後一指,“這裡是犒勞皇軍的,我帶來了自家的廚子,想給皇軍做一做我們當地的名吃——涮羊肉。”
松下爲生看看曹國瑞,見曹國瑞搖搖頭,他馬上一擺手,“黃金的收下,豬羊的收下,你們的統統回去,劉家溝的我會照顧的。哈哈哈……”
“哼!”楊看了一眼松下爲生,“皇軍,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呢,我讓人做出了後,我先吃,皇軍再吃,怎麼樣?要我這麼回去,我不是很沒面子?!”
曹國瑞還是搖頭,松下爲生向後一揮手,“趕出去!”
馬上有日軍士兵過來,大槍一橫,立馬趕人。
“姓曹的,好。不是隻你有日本朋友,我也有。看我回北平,打聽出的你的底細,嘿嘿,我的朋友可都是搞情報的!”楊說着帶人就走。
曹國瑞搖搖頭,知道這小子什麼意思,不過是江湖上的場面話,但是看他走的很乾脆,沒有絲毫的猶豫,倒是心裡頓時取消了疑問,用日語對松下爲生說。“這小子說地是面子話,不用理他。倒是他這麼聽話的走了,說明裡面真的沒有什麼陰謀。先生要是想見識一下本地的風味小吃的話,可以讓這個人進來了。本地的這個涮羊肉還是很好的。”
“哈哈哈!老同學,真有你的,要是他賴着不走,是不是你就要我留下他?”
“不錯。他要是賴着不走,更說明他心裡有鬼。我們不得不防了!”曹國瑞呵呵一笑,得意地說,“此之謂‘虛虛實實,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他前來。爲實,我以虛應付他;他說話爲虛,我用不許他進之實對他,看他反應。他走爲實,我則留他,讓他爲我們獻上一頓美食,不是很好嗎?!”
“好。好。圍棋之道,還真有兵家學問。先生高見。”松下爲生微微頷首,凝視了曹國瑞一會兒,“像先生大才。爲何甘願爲我帝國服務?”
“哈哈哈,泱泱中華。一派奴氣,必須有新地東西來洗滌他。這個就是我服務帝國的初衷,爲了帝國,也是爲了我中華大國的興盛啊。”
“好。好。先生高見。”松下爲生敷衍道。
“想當年,五胡亂華,雖然荼毒生靈,萬里荒涼。但是我中華之地,得以更新。就像這樹木,必要的時候。一定要砍上幾刀,它纔會更加旺盛。帝國入侵中國。必不能長久,爲害雖多,必不至傷及中國筋骨。若是不能改換你族習性,必不能統治它。這個我很清楚。所以我盡力於你帝**隊,實則是爲了求我中國再生之道。”曹國瑞坦言道。
“哈哈,曹先生不是想……”松下爲生想說曹國瑞想中途叛變日本人,但是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來人,去叫那些人回來。”松下爲生對着外面喊一句。
熊熊的烈火已然升起,滾沸的湯水已然飄香,跳躍地篝火已然點燃,鬼子軍營裡已然成了聚餐的樂場。當院正中,搭起了長長的案板,幾個大師傅將剛剛宰殺出來的新鮮的豬羊肉切成薄薄的肉片,這個倒是很專業的,因爲他們就是請的專業的廚師,在一個小的不起眼地村子裡,竟然有附近幾十裡中最出名的大師傅和他地徒弟們。被高峻平湊巧請到了,大師傅也是個好漢子,聽說要去打鬼子,竟然沒有絲毫的猶豫,喜得高峻平臉上誇“山西自古多英雄”此言不繆也。
涮出來地肉片,楊當着鬼子的面自己每個鍋裡撈了一大碗,拌好調料,趁熱唏唏哩哩的吃起來。看得鬼子們只嚥唾沫,松下爲生也有點坐不住了,這種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過,現場煮肉,現煮現吃,很好。很好。
不等楊吃完,他就下令仿着楊的樣子給自己盛上一碗。看到松下爲生唏唏哩哩的吃法,鬼子們都哈哈地笑起來,自己端着碗湊到了鍋前,開始撈鍋裡的肉。
鬼子們還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幹的,也沒有嘗過這麼弄地,鮮美的鬼子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個勁地誇獎楊大大地好!
大大的好!曹國瑞也彷彿感到臉上有了光彩,自己很斯文地撈了幾塊來吃,很香很香,超乎平時,超乎一般的香。
集體涮羊肉,真的很能煽情。如果不是看到一個個歪歪斜斜的鬼子的話。
沒有吃下一碗肉,鬼子們就漸漸不醒人事了。連楊都沒有明白屠龍是怎麼給鬼子下的毒!
屠龍呵呵笑着走到楊跟前,“隊長,搞定!”他自己伸手從鍋裡撈起一碗肉,招呼身邊的隊員們,”“夥計們,吃啊,這東西,真的很好吃的。楊隊,你真是天才,哈哈……”楊微微一笑,他最喜歡的就是冬天裡涮羊肉,圍着熱熱的火鍋,哈哈哈笑着涮着吃東西,很美的感覺啊!
但是別的隊員都在看楊,楊對着高峻平說,“老高,你去招呼李影他們都過來,咱們先吃一頓,然後再打掃戰場,看看有其他鬼子嗎?”
沒有了。早就被搜索一遍了。
“沒事。我是在他們的碗裡下的毒,不要使鬼子的碗,就沒事。剛纔不是我在刷碗嗎?哈哈哈……看把你們嚇的。”特戰隊員們都是心裡怕怕的,這個屠龍真是厲害,這麼多的鬼子竟然可以在短短十幾分鍾裡全部毒死!
穿上鬼子的服裝,發動了鬼子的坦克和汽車,楊一路直闖到黃河邊上的裴家川口。當然驚動了一路鬼子,整個山西的各路搜剿部隊開始向裴家川口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