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
陳政楚像是行屍走肉一般走出包廂,他順手關上房門,雙目無神,就像一具空殼般走在酒吧的走廊裡。
剛纔蘇銳和葉沁說的話,字字都宛若鋒利的刀一般刺在他的心臟上。
他疼。
而且疼的要命。
但他卻根本無力反駁。
因爲蘇銳和葉沁說的都是事實!
世界上一切的詆譭都可以得到澄清,但唯獨事實無法改變。
讓陳政楚心如死灰的並不是葉沁和蘇銳的態度,而是他發現自己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他真的什麼人也都幫不了。
鍾靈被綁架,他只能待在家裡呆呆的等待着鍾秋月的消息。
葉沁被一紙合同綁在延市,處於危險的旋渦中央,而陳政楚也不能替她分擔哪怕一絲壓力。
一個男人活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意思?
嘭!
陳政楚神情恍惚,撞到一個迎面走來的男人身上。
“艹,走路看着點啊!”男人不滿的罵了一句。
“對不起,對不起……”陳政楚雙目空洞,機械性的道着歉。
男人扭頭看了陳政楚一眼,發現他全身上下穿戴十分貴氣,也沒敢繼續多逼逼,轉身就離開了。
陳政楚回到吧檯,看着已經見底的酒杯,突然衝着酒保喊了一聲:“我酒都喝光了,你他媽眼瞎啊,不知道給我倒滿?”
穿着整齊燕尾服的酒杯被罵的愣了一下。
陳政楚以前經常會來神話喝點小酒,酒保對這個脾氣很好,待人溫和的中年男人印象還不錯。
但今天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忽然就開始發脾氣了……
酒保硬着頭皮走了過來,給陳政楚倒滿上一杯。
陳政楚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啪!
他雙目赤紅的將酒杯拍在桌面上,沉聲道:“倒滿。”
酒保都看傻眼了。
陳政楚喝的可是43度的威士忌,已經算是烈性酒了,他一杯直接就幹了!
這他媽……受什麼刺激了吧?
“先生,您不能再喝了,您醉了。”酒保輕聲說道:“要不我給您換點飲料過來?”
這本是一句很平常的關心話。
客人如果在酒吧喝多鬧事,或者胃喝出什麼毛病的話,酒吧同樣是要負責的。
但沒想到陳政楚聞言擡起頭,直愣愣的盯着酒保:“你也看不起我?”
酒吧懵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你他媽是不是看不起我?”陳政楚薅住酒保的衣領子,酒氣熏天的問道。
“先生,先生!您誤會了!我馬上給您倒!馬上倒!”酒保急忙解釋道,強行擠出一抹笑容,“您別生氣!”
“滿上!”陳政楚喘着粗氣喊了一句。
酒保憋了一口氣,也沒跟陳政楚這個醉鬼糾纏,只是再次給陳政楚倒滿酒,然後整理了一下被抓的凌亂不堪的衣服躲到了旁邊。
陳政楚再次喝了一大口,感覺辛辣的液體順着喉嚨灌了進去,他眼角有兩行清淚無聲的滑落了下去。
包廂內。
葉沁的情緒波動很大。
即便明知道是在演戲,但當剛纔把那些話說出口的時候,她依然無法抑制的情緒激動起來。
面對自己曾經的父親,即便分別了十幾年,但葉沁始終無法忘記他曾經在那個雪夜裡的冷漠態度。
今天就算沒有蘇銳坐在這裡,葉沁也不會對陳政楚有什麼好臉。
葉沁坐在那裡,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
她當然不是爲了陳政楚而落淚。
她是因爲看到陳政楚之後,曾經的記憶又涌上心頭,悲從中來,難以自制。
“你做的很好。”蘇銳抓住葉沁的手腕,輕聲安慰道:“既然已經和他沒有了感情,那就不要再在意那一絲血脈親情,從現在開始陳政楚跟你再也沒任何關係,你要把他當成一個純粹的利用工具看待。”
葉沁沉默良久,點了點頭。
“戲演完了,剩下的就讓它自己發酵一會兒……”蘇銳笑了笑,拉着葉沁的手站了起來說道:“我們該走了。”
啪嗒!
包房大門重新打開,再關閉。
“結賬!”蘇銳和葉沁走到吧檯前,然後扔出幾張鈔票:“不用找了。”
“謝謝。”酒保一愣,然後異常喜悅的道謝道。
一旁喝的醉醺醺的陳政楚聞言擡起頭來,迷迷糊糊的看到蘇銳和葉沁的身影,忽然喊了一聲:“你們……站住!”
“……”蘇銳腳步停頓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了陳政楚一眼,輕蔑的一笑衝着酒保說道:“看好他,別讓他喝多了酒出去鬧事,不然被人當街揍一頓,丟不丟人?”
“抱歉!抱歉!”酒保立刻反應了過來,強行攙扶着陳政楚,讓他去包房裡休息片刻。
蘇銳和葉沁掏出墨鏡戴上,轉身離開了酒吧。
……
又過了足足兩個小時之後守在門外的司機小馳才走了進來,皺眉在酒吧掃了一眼沒有看到陳政楚的身影之後,快步走到吧檯前問道:“剛纔坐在這個位置喝酒的男人呢?”
“哦,他喝醉了……我把他扶到包房休息去了。”酒保指了指那個包房的位置,隨口說道。
小馳順着酒吧指的方向,走到那個包房內,看到了爛醉如泥的陳政楚。
他驚愕了一下,因爲在他的記憶裡陳政楚是個很自律謹慎的人,就算喜歡喝點小酒,但也從來沒有像這樣一樣醉過。
但很快,他想到了鍾靈被綁架的事,也就釋然了。
或許是因爲自己女兒被綁架,他這個做父親的又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才憋了一口悶氣,怨氣沖天的在這裡喝悶酒。
小馳沒有想太多,扶着陳政楚就離開包房,將他拖到車輛後排座上駕車返回鍾公館。
而一路上,陳政楚還醉朦朧的情況下,還在喃喃自語。
“我沒用啊……”
“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誰都幫不上……”
“我就是個廢物……”
小馳聞言無奈的撇了撇嘴,陳政楚此時的醉話更是證明了他之前的猜想。
與此同時。
別院內的葬禮也已經整理完畢,林家濤帶着荊輝的父母返回通州,靈堂被移除之後,鍾秋月給自己在法國的朋友撥了一個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