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汏天工工廠內。
鍾家的那位大護院陳叔站在門口,默然無聲。
他後鍾靈一步趕到此地,但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剛好錯過。
剛纔鍾秋月又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他事情的進度。
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已經過去很久了,按照他教導徒弟的原則,現在早已經應該撤出戰場。
可爲什麼現在人也沒看到,電話也沒有響?
是任務發生了變數?
他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靜靜的看着自己的手機。
叮鈴鈴……
忽然響起。
是一個熟悉的號碼。
他遲疑了一下,按下接通鍵。
電話那邊沒有說話,陳叔也眯着眼睛,良久纔開口問道:“小南?你們的動作太慢了。”
電話那頭笑了笑,然後有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響起。
“不算很慢……畢竟處理屍體需要很長時間,更何況是兩具屍體。”
陳叔心頭咯噔一聲,目光有精光爆射。
這不是小南的聲音!
他雖然不清楚蘇銳,但他隱隱可以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絕對就是被視爲目標的蘇銳!
他殺了小武和小南?
而且迅速處理了屍體!
陳叔手臂青筋陡然暴起,他赫然站起身,語氣陰冷:“我一定會殺了你,天涯海角!”
“這句話,等你有命活着回來再說吧。”電話那頭的漠然聲音再次響起,似乎帶着輕鬆的笑意:“往後看!”
咔吧!
電話直接掛斷。
緊接着,陳叔陡然轉頭。
在他身後那條樹蔭茂密的幽靜小路上,一名穿着風衣的年輕男子,面無表情的向這邊走來。
腳步沉重,每一步似乎都踩在陳叔的心臟上。
陳叔能察覺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濃濃壓迫感。
就像一頭獅子雍容的向自己走來,然後舉起巨爪,優雅的請自己赴死。
他向後退了一步。
對於武道人士而言,這退的一步,就代表他的凝重與不安。
他雙目散發着濃濃的怒意和殺機,身體擺出一個準備出手的姿態,挺拔的宛若標槍的身軀巍峨如山。
他看着向自己走來的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不是蘇銳。
但他比蘇銳看起來更像是個刀口舔血的兇人。
“您好。”年輕人腳步停在距離陳叔三米遠的位置,彬彬有禮的從懷裡抽出一把狼頭匕首,仔細的擦了擦血槽內的灰塵,笑着說道:“我叫蕭徵北。”
陳叔眯起了眼睛。
他的目光慢慢轉移到對方的手中。
虎口老繭很厚,而且骨節凸出,握刀的姿勢也是最容易發力。
是個很難纏的對手。
很強。
至少要比小武和小南強。
“你是蘇銳的人?”陳叔目不斜視,盯着小北問道。
“蘇先生是我老闆。”小北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我受他的僱傭。”
陳叔立即注意到小北話語中的“僱傭”兩個字。
通常在主僕關係中,“僱傭關係”是最不牢靠的,它代表着利益交換,而當有另外一人給出更高的利益時,僱傭關係也很有可能就此破裂。
“你是個很不錯的人。”陳叔非常坦誠的說道,他雖然沒有和小北交手,但已經可以從對方的身上看到一種名爲“勢”的東西,那是習武多年的人才有的無形氣質,“蘇銳給你多少錢?”
陳叔馬上又補充了一句話:“像你這樣的人,爲別人打工太屈才了……到鍾家來吧!我可以舉薦你,與我平起平坐,手掌大權!”
陳叔這句話都是真沒有虛假的成分在裡面。
他的確想招攬小北。
“在鍾家當狗,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小北歪着頭,輕輕問道。
陳叔眯起了眼睛。
並未因爲這句話而動怒:“像你我這樣的人,本就是主子手中的刀、劍,但被誰握在手裡又大不相同,鍾家,可是延市最有權力的一隻手,有多少人想成爲這隻手中的刀,都還沒有資格!”
“我這把刀,可不是誰都有本事掌握的。”小北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翹起。
陳叔冷笑一聲:“你很狂妄!”
“都是雙手沾血的屠夫,還裝什麼謙遜?”小北舔了舔嘴脣,將匕首橫在身前,目光極爲興奮的盯着陳叔說道:“有人告訴我,只要我能無傷殺了你……就可以在原有的武道上再提升一個檔次。”
“這個誘惑,可比所謂的掌權大多了……”
瘋子!
武瘋子!
陳叔聞言,立即判斷出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對於這樣的人而言,世俗的誘惑很難令他心動。
“你這就是在找死了!”陳叔摸清了小北的心思,冷冷的說道。
話音未落,他標槍般的身影嗖的一聲在原地激射而出,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直接逼近小北。
這一幕足以讓旁觀者目瞪口呆!
太快了!
簡直比電影中的激鬥場面更加離譜。
只見一道黑影閃過,陳叔已經摸到小北面前,兩根手指間不知從何處亮出一把薄如蟬翼的二寸小刀!
一寸長,一寸強。
一寸短,一寸險。
短兵器練的就是一個陰詭,小北所用的匕首就是沉浸此道,而陳叔更是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小小的刀片只需要在小北的喉嚨上輕輕一抹,就可以取掉他的性命。
“難怪蘇先生敢說這種話,原來你真的很強!”小北目光沒有恐懼與驚慌,有的只是興奮與見到與自己旗鼓相當對手時的激動。
“害怕?晚了!”陳叔兩根手指宛若鬼魅般向小北咽喉拭去。
噗!
一聲刀鋒入體聲,鮮血飆飛。
不知道誰的刀,刺進了誰的身體裡。
……
“小南和小武死了。”鍾靈站在鍾家別墅裡,聲音低沉,衝着站在窗臺前的鐘秋月說道。
鍾秋月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了一下,然後擰起眉頭:“你怎麼知道的?”
“與其追問我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倒不如考慮接下來該走那一步棋來的更好。”面對母親的疑問,鍾靈沒有一絲退卻,反而十分強勢:“蘇銳不是那麼輕易被殺死的,他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樣,我覺得,他比沈南嶽更難對付。”
鍾秋月聽着自己女兒的話,沉默了良久,才直接將茶杯扔在窗臺旁。
“讓我們的人露露臉吧,沉寂太久,延市的人都快忘了我們是靠什麼打到如今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