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繼續將衣物放入到包裹中。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伸手將包裹繫上。隨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長笛,向着剛剛聲音傳來的地方走。
此時她院落的周圍已經沒有什麼生息,這個偏僻清幽的地方,本就很少有人踏足。除了每天一早來這邊打掃的人之外,就只有貼身服飾月凌霜的兩位侍女會在院落裡忙碌,偶爾會路過院落外圍。
那兩位侍女主要負責的是月凌霜生活方面的問題,武學的修爲並不高。雖然是四大護法之一,月凌霜身邊當真沒有幾個十分信任的武者。她從來沒想過用自己如今的能力去發展屬於自己的力量,而是心甘情願的成爲閻修手中的一柄利刃。
任苒對月凌霜的做法不敢苟同,不過這樣倒是保證了,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察覺。
走出院落,視線徑直的看向牆角的位置。圍牆的周圍長着一叢一掌多高的雜草,一眼看上去,裡面除了泥土和幾枚石子之外,沒有任何東西。任苒剛想要移開視線,眼角的餘光看到了石子上的裂紋。兩枚石子的裂紋十分相似,這樣的偶然應該不多。
任苒走到圍牆邊緣,伸手撿起其中一枚石子,果然看到這一枚石子與其他石子相比起來有明顯的區別。她再次彎腰,將另一枚石子也撿了起來。讓兩枚石子躺在自己的掌心,微微用力收緊了手掌。她再次張開手掌,指縫間漏出不少的粉末,唯有兩張被卷的很好的紙卷在掌心。顯然,她對自己內力的力道,控制的十分精細。才能夠保證將石頭的表層完全粉碎了之後,又不傷及裡面她想要的東西。
再次握掌成拳,手掌上沒有用多少力道。轉身走回房間裡,隨手將房門帶上。月凌霜並不喜歡其他人靠近,她自己在房間的時候,多數會將房門掩上,倒是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將兩頁捲起來的紙張打開,她先是看了最下方的落款,如她所想的一般,出自女主華夢琪之手。紙張裡面的內容寫的也是情真意切,華夢琪先是說了自己與衣景鑠兩人早已經兩廂情悅,又表示她看的出月凌霜對閻修有情,自己不願意第三者插足……希望月凌霜能夠幫她離開魔教,亦或是告訴她的家人,她此時身在魔教,讓家人想辦法營救她。
華夢琪對情愛之事倒是相當敏感。月凌霜沒有任何加害她的舉動,甚至是和她沒有什麼交集的情況下,華夢琪從她聽到的隻言片語之中,便猜測到了月凌霜對閻修有不一樣的情感。甚至以此作爲籌碼,來與月凌霜商談她離開魔教之事。
如果在這裡的真的是將閻修看作是最重要的月凌霜,或許真的可能會鋌而走險。任苒從來沒有嘗試過愛一個人愛到將對方當作生命的全部是什麼樣的感覺,她只會用理智來判斷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
劇情之中月凌霜加害了華夢琪被閻修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掌,後又因爲那早就別重在身體之中的‘魔種’失去了性命。若是她給華夢琪提供離開的機會,讓閻修親眼看着她與衣景鑠重歸於好,她的後果,恐怕不會比劇情之中的月凌霜好多少。
若是給正道中人傳信,豈不是走了劇情之中的老路?!不說她能不能完成‘保住閻修性命’的任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魔教覆滅之後,她這個四大護法之一,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
任苒打開第二張,裡面的內容和第一張沒有什麼不同,想來是爲了確保她能夠看到。任苒只是掃了一眼,便將兩張信件都收了起來,並沒有損毀。
華夢琪顯然十分在意月凌霜是否願意幫她離開,或者是幫助她給家裡傳信。她吃過午膳沒多久,便再次在魔教之中‘閒逛’了起來。走到月凌霜居住的院落一旁,她的視線再次看向牆角的位置,發現那石子已經消失了。
她對魔教的習慣也算有幾分瞭解,幾乎所有的院落都是在早早打掃一番。必然不會讓他們起身之後,看到塵土飛揚的模樣。白日裡,可能有貴人路過的時候,更不可能打掃。
她扔出去的石子不可能被人打掃走,那就是很可能被月凌霜撿走了。她心下有幾分激動,恨不得衝到院子裡,到月凌霜的面前詢問一番,她是不是願意和自己合作?!
華夢琪最終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在院子裡走了一圈,便離開了月凌霜的院子周圍,去其他地方‘欣賞風景’。不過在之後的路途之中,她明顯有幾分心不在焉。像是在完成任務一樣,逛完整個魔教,華夢琪回到了她居住的院落中。她在魔教居住的院落也同樣是閻修居住的院落。
之後的一下午,稍微有幾分聲息,她便明顯有些激動。然而,看到來人之後,她得到的就只有失落。直到天色暗了下來,華夢琪也沒有得到任何月凌霜傳來的消息。
華夢琪也知道,她居住的院落的確有幾分危險。但怎麼說月凌霜也是在魔教經營了那麼多年的人,總不可能連讓人傳信都做不到。月凌霜這是不同意與她合作,還是說只是行·事太過小心謹慎。如果是後者倒還好,若是前者……
華夢琪咬了咬脣,眼眸中帶着些許不滿。看着天外已經徹底灰暗下去的夜色,只好躺在牀·榻上。
她睡覺的時候身邊的確不可能會有服侍的人在一旁,但是閻修就睡在她旁邊的房間,她有什麼動作,閻修都是清清楚楚的。如果太晚入眠,難免不會讓閻修懷疑。
但是,對於她來說,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
第二天一早。任苒剛收拾完自己,準備前往後山練功的時候,便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月護法。”侍女壓低了聲音,帶着明顯的小心和恭敬。
“進來。”任苒從梳妝鏡前起身,坐在一旁的桌子前。
“教主派芷桃姐過來傳信,說讓您親自過去一趟,他有要事吩咐。”侍女走進房間,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說出了她求見的目的。
“我這就過去。”還沒等椅子帶上熱度,任苒就直接起身。她以爲閻修多少會等他們練功之後纔會吩咐她離開,沒想到他會這般的急切,連練功的時間也不願意等。在閻修的眼裡,月凌霜還真是一個威脅,對華夢琪來說的威脅。
直接走向閻修居住的院落,閻修的房門之間是打開的,他正坐在桌前品味着酒水,看上去有幾分閒適。這一次,華夢琪並沒有陪在他身邊。
“教主,不知教主有何吩咐?!”任苒依舊作出了十分恭敬的模樣,與月凌霜對待閻修的態度,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
“昨日我便說過,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你親自處理。”閻修擡頭看了一眼月凌霜。她對任務這般積極的樣貌,很讓他滿意。如果月凌霜出面,這在他看來不怎麼可能完成的交談,或許還真的有完成的機會。
“教主直言便是,屬下必定全力而爲!”任苒點了點頭。
“如今我魔教聲勢浩大,讓正道中人十分忌憚。外人看起來我們魔教是瀟灑肆意的很,但是那些正道中人,卻是時時刻刻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有那麼一個機會,他們便會一擁而上。這正是他們所提倡的除魔衛道。”閻修以往總是一副高傲的模樣,倒是很少有那麼憂心忡忡的樣子。這幅模樣,在意他的人,必然會想要用盡一切辦法爲他分憂解難。
任苒微微低頭,掩下了自己的表情。
“俗話說‘獨木難支’,若是能有其他教派在一旁相助,我教必然無人敢犯。我覺得冥月教便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教主考慮的是。”任苒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開口迴應了一句。
“冥月教與其他教派不同,向來是亦正亦邪,位於蠻荒之地。據說,他們的教主,還是個女子。教中也向來是以女子爲尊。我若是前去,倒是給足了冥月教面子。不過介於冥月教的習慣,反倒沒有凌霜你前往合適。”
“教主您放心,我已經準備好了行囊,隨時準備離開。”任苒點了點頭。冥月教的習俗的確是這般。但是昨日閻修還說他‘繁忙’無法前去,如今便成了月凌霜是最‘適合’的人。說到底,不過是藉口而已。
而且……冥月教在江湖中有幾分名聲已經有不少年限。其中也有許多人想要與之結盟,甚至是聯姻,但是冥月教卻從未有過任何迴應。久而久之,幾乎是所有人都知曉了,冥月教不願意和任何教派有太親密的聯繫。
這樣在其他教派眼中可謂是固步自封,自尋死路。冥月教表現出來的能力足夠強大,做事也向來不會留下什麼把柄。他們當着拿冥月教沒什麼辦法。
若是這個教派真的像傳言一樣,她所要接受的這個任務,註定是一個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
“如此甚好。”閻修脣角難得的帶上了幾分笑意,不難看出他是多麼的滿意。“我會安排一些武學精湛者陪你前往!”
“教主,屬下並不贊同。”任苒反駁了閻修的話。
“嗯?爲何?!他們能幫你處理不少事,以往不是一直如此?!”閻修收斂了自己面上的笑意。
“以往的確如此。但是這次前往的是冥月教。您也說了,冥月教手段十分詭秘,而且向來女子爲尊。我魔教武者大多數是男子,恐怕到時候不是助手,反倒有幾分麻煩。”任苒說到底只是不想讓其他人跟隨而已。不過,有時候人多了不是助手,的確是麻煩。如果屬下的人中了陷阱,她是救還是不救?!“而且……我們是與冥月教合作,而不是攻擊。我獨自前往,應該更能表現出我們魔教的誠意。”
“也好。”閻修的目的也只是將月凌霜支開,他稍微考慮了一下,便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