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張狂也不失望,如果單憑肉眼就能輕易看出異常來,只怕血光的秘密早就已經被人發現。
林中喧鬧與靜謐並存,張狂立於林間的一塊巨石上,凝神靜氣,雙手合攏於胸前,作禱告狀。
“天地四靈,窺天地之異,示於吾心……”
張狂微閉雙目,口中唸唸有詞,語速越來越快,漸漸到了極致,所有的語句串連在一起,便好似成了長長的一聲。
聲音毫無預兆的戛然而止,一股玄奧波動從張狂身周散發出來,一圈圈如波紋盪開,向天地四周蔓延而去。
“清!耀!透!周!”張狂猛地睜開雙眼,眼眸中耀眼白光一閃而逝,手上連連掐訣,口中一字一頓,爆出四字秘言。
嗡!空中莫名響起一陣輕鳴。
周遭天地萬物皆是一一映照在張狂腦海中,空氣中瀰漫的細微塵埃,地底不知多深處傳來的水流響動,天地間元氣的流動韻律……
一分一毫,一葉一景,凡是在周遭百里之內的事物,莫能逃過張狂的窺探。
這“四字秘言術”乃是張狂前世從聖者遺蹟中得來,據說到了極點,一個念頭便能夠窺探諸天萬界,上九天、下九幽,縱是異度空間也不能被免除在外。
當然就以張狂現在這點微末實力,別說一念諸天萬界,便是單單隻探察這方圓百里範圍,就需要耗費大量心神,唸咒掐訣,做足準備。
天地間的波動韻律並非一成不變,而是瞬息萬變。
哪怕是一隻肉眼不可察的微生物死亡,也能在天地間留下一段死亡訊息。而在這百里範圍內,每時每刻,不知道有多少生物生生滅滅,又或者掀起一陣陣殺戮風暴……
想要從這麼多訊息中挑揀出有用信息,無疑有些大海撈針的意思。
傳說聖者一個念頭可化作億億萬,張狂自然還達不到這等境地,一個念頭甚至還化不到上百份。
幾乎每時每刻,張狂的心神之力都處在高速消耗狀態。
張狂的心神力量遠超同輩,只怕已經相當於方寸初期的強者。但饒是如此,還不到半個時辰,張狂的心神之力就已經宣告枯竭。
一個時辰,張狂篩選過的信息只怕不下億萬,但依舊是一無所獲。
當日紅光異象籠罩方圓六千里地域,張狂所在的這處地方,就是六千里方圓的中心,也最可能是紅光異象爆發的起源地。
張狂心緒不見變化,靜立在巨石上,調息狀態。
約莫一刻鐘後,張狂心神之力重新恢復飽滿。
便如此探察,恢復,再探察,再恢復,就好像永無止境一般循環往復。
一天過去,張狂沒有任何收穫,但也不見有絲毫氣餒。
第二天、第三天……
往後的五日內,張狂便好似一座雕像一樣靜立在林間巨石上,不知時間的流逝,也不見悲喜變化。
持續使用心神之力,儘管沒有找到絲毫和血光異象有關的訊息,但也算作是錘鍊了心神。雖然進步並不明顯,可也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心神在不斷增強。
如此看來,也不算浪費了時間。
連續五日的陰晴變化,第六日終於起了變化。
第六日不見太陽,從清晨開始,天空依舊已經陰沉沉的。而隨着時間的不斷推移,天地間的陰暗越來越厚重濃密。
黑雲陰沉沉籠罩下來,讓整個天地越發逼仄,可偏偏又是無風無雨,讓人心頭不禁莫名煩悶。山林間大樹參天,枝葉繁密,本來就已很是昏暗,此時簡直和漆黑夜晚無異,僅餘張狂頭頂的那一小片天空**了出來,讓張狂身影不至於被黑暗吞沒。
一直到了中午過後,空中的陰雲終於達到極限。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便如撕碎了黑布,讓黑布之後的光明瞬間亮徹了整個天地。
便在這時,張狂本來平靜不起波瀾的心緒突然有了欺負。
“血腥……”
就在剛纔閃電閃爍的那一瞬間,張狂隱隱察覺到天地間似乎有了絲血腥。這絲血腥是如此微弱,一閃而逝,張狂甚至都不能有十足把握這不是自己的幻覺。
在這百里方圓內,這五日內掀起的血腥殺戮不再少數,幾乎每時每刻都有新鮮的野獸,或者妖獸的屍體躺在地上,任由捕獵者大塊朵頤。
在這百里方圓內,幾乎從來就沒缺少過血腥。
但是剛纔突然涌現在天地間的那絲血腥,卻很是不同。是那樣濃郁,那樣詭異,僅僅只是窺見其中分好,就已是讓人心頭止不住的泛起驚顫。
轟隆隆……
滾滾雷聲震顫着天地,雖然駭人,但也好像將天地從凝固中解救了出來。
嘩啦啦的豆大雨滴,開始接連不斷打落下來,洗刷着整個人世間。
雨滴在張狂頭頂三寸處,各自分四面分開,不沾染張狂的半片衣角。
張狂心神細細追尋着剛纔那一閃而逝的血腥,可任憑天空電閃雷鳴,他再也沒有半點收穫,就好像剛纔到底只是一場幻覺。
暴雨肆虐着,張狂依舊沒有放棄探察。
如此兩個多時辰過去了,就在此時,張狂感應的百米範圍內竟是出現了一個受傷的灰袍中年人,是個金晶初期的修煉者。看他身上的衣着服飾,竟然是靠山宗弟子。
灰袍中年人身材適中,相貌也極爲普通,他唯一能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他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了一根根小辮,看起來頗有些剽悍之氣。
此刻他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半身衣襟,尤其是左邊肩頭,更是有一道尺許來長的傷口,血肉朝外翻卷,看起來甚是駭人。身上其餘地方,也沒有例外的佈滿了大大小小不一的傷口。
這裡雖說已經出了靠山宗的勢力範圍,可是終究離靠山宗也不遠。這個灰袍中年人也不知道遇到了何事,竟是落到了如此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