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章 競逐

仰望天空,過往常識完全被顛覆,讓人不禁捫心自問:我們生活的這世界到底還藏了多少秘密?一千四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下面藏了多少不爲人知的過往和辛密?在那些未到達之地裡又還有多少不可思議的奧秘?

溫度計顯示此刻室外溫度爲零下四十八度。在這樣的低溫中,整個世界似乎是靜止的。

房子上的男人望着房子下的女人,漫漫世界的盡頭,兩個人再度相遇,浪漫的邂逅的背後卻藏着深刻難解的敵意。

“你要跟我談什麼?”李牧野對着風間妙子澄澈的目光,沉默良久,終於還是沒有下去,站在原地開口問道。

“談一談生存,說一說人生的意義,或者隨便別的什麼。”風間妙子道:“總之不要像敵人一樣。”

“你覺得可能嗎?”李牧野嘿嘿一笑,道:“讓房子裡的其他人不要做徒勞了,你很清楚,你們留不住我。”

風間妙子嘆了口氣,道:“你是來尋找地下城的,我們有相同的目的,如果你肯出手救醒安倍老祖,你我都有機會事半功倍。”她又補充道:“那個峭壁裂縫我們已經探索過了,那裡的深邃和黑暗是超乎想象的,越往裡深入氧氣就越稀薄,就算是你我這樣的人也沒辦法長時間忍受那其中的滋味,其他人就更不要想了。”

“我看咱們還是說再見吧。”李牧野道:“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與你爲敵,至少在這塊土地上是這樣,但我跟安倍晴空之間的樑子不是在這裡結下的,我沒有義務救醒他。”說罷,慢慢後退到峭壁邊緣,又道:“提醒一下你的老古董小朋友,這個時代變了,不再是一把刀橫行天下的世界了,這次斷的是刀,下一槍換做貧鈾彈結果又會如何?”

風間妙子仰頭看着李牧野身如飛猿攀上峭壁,頃刻間便爬到百十米的高度,動作之快,甚至還在上泉信綱剛纔的表現之上,撇嘴罵道:“膽小的男人!”

“這個人是帝國的大敵,爲什麼讓他逃了?”望月永信不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難道你跟他......”

“望月先生!”風間妙子猛然回頭,面色一寒,道:“最後一次提醒您一句,我不是您的敵人,如果能兵不血刃把那人留下,我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但事實是我們辦不到。”

望月永信冷笑道:“是你連續被他擊敗兩次後,已經被嚇破了膽吧,我就不信劍聖一號加上你,全力出手還留不住他一個人!”

“隨便你怎麼說都可以。”風間妙子轉身走回屋子,道:“他們的營地不會太遠,你大可以組織人手去追殺。”

......

“叔,那個怪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白起看着雙手虎口上的傷痕,駭異問道:“一把刀就能在力量上壓制我的大槍,這樣的身手,豈非不遜於玄塵了?”

“那不是人,而是他們克窿複製出來的中世紀劍聖上泉信綱的複製品。”李牧野道:“東瀛人有一個勇士復活計劃,這個人就是他們的一個成功的實驗品。”

“身在半空能用刀劈開我的鋼芯子彈,還只是一個成功的實驗品?”惡來吃驚的說道:“如果他們弄出幾百個這樣的怪物,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是他們的對手?”

“他們的技術還存在很大缺陷。”李牧野道:“他們來尋找地下城的目的就是要完善這個勇士復活計劃的。”頓了一下,又道:“剛纔的情景你們都看到了,如果讓他們的計劃成功,這種人物不必多,只要有幾十個丟到南洋去,便能造成毀滅性的後果。”

白起咬牙道:“這該死的小鬼子,絕不能讓他們的計劃得逞!”

李牧野想起了母親陳淼臨別前跟自己說過的一番話。

這個世界表面秩序已經形成,但在暗流涌動的地下世界裡,生存的競逐從未有一刻停止。合衆國人向來以全球主人自居,在生存空間,資源競爭,科技發展等多方面領域中將任何不肯歸附的國家都看作是競爭對手。東瀛人在夾縫中選擇了依附於合衆國,在亞洲與共和國展開正面競爭。

在覈威懾的大環境下,大國之間爆發大規模的戰爭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但在和平的另一面,生存的競爭卻跟戰爭一樣殘酷。十年前那場只針對漢民族的爆發性疫情,大批量傾銷的轉基因農副產品,兩年前那場詭異的幾乎摧毀共和國資本市場的股災,都是這場殘酷競爭中的一個個特殊的戰場。

江湖和廟堂,相互毀滅又相互依存。

東瀛人雖然受制合衆國在廟堂層面難有大作爲,但在江湖層面,他們依然擁有撼動世界的潛力。逍遙閣,福康寺,神道教,甲賀五十三家忍者,每一個江湖門派都擁有數百年的底蘊,無論是在過去還是在當今,都擁有着巨大的資源潛力。

有着四百年發展史的住友財團,多年來一直是福康寺最大的金主。而崛起於明治時期的三菱工業則是逍遙閣最重要的經濟武器。三百多年前,五十三家忍者家族在甲賀郡龍鄉集資成立聯合商會,派三井八郎在江戶成立綢緞莊,三百多年後,三井已經成爲東瀛在海外拓展影響力的一把利刃。

而在東瀛本土,最具影響力的卻是芙蓉財團。這個以銀行業爲核心的財閥,纔是潛藏在歷史背後的巨無霸。甚至三大財閥的崛起都曾得到過他們的支持。他們在東瀛經濟界的地位,正如神道教東瀛本土第一教派的地位一樣不可撼動。

如果拋開軍事戰爭,只比較江湖層面上的力量,國內的江湖勢力其實是要遜色於我們的這個近鄰的。不管是玄門還是白雲堂,亦或者南海門,發展掌控財閥勢力都是近二十年纔開始的。而尊重科學,發展科學,藉助科學的力量來提升自我,更是近幾年的事情。

在這個科學昌明,古方術不斷被破解的大時代裡,曾遙遙領先於世傑江湖的華夏江湖圈已經大大落後。從這點看,白無瑕不愧是個有遠見的女中梟雄。她跳出華夏江湖圈的內鬥小格局,跑到西方世界去佈局征伐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追逐的步伐,同時也給一直悶頭髮展的西方江湖世界帶去了混亂。

陳淼對白無瑕的做爲是持讚賞態度的,但同時她也認爲桀驁的白無瑕身上巨大的不穩定性是一個極大隱患。歷史上的白雲堂就是造反專家,這個江湖門派的教義幾乎就是專門跟執政朝廷作對的。所以她希望小野哥能發揮對白無瑕的影響力,把白無瑕拉到政府的陣營裡來。

陳二姐的內心中藏着一個巨大的野望:如果華夏民族註定在短時間內沒辦法發展建設出世界第一強國,至少在另外一面要力爭成爲當世最有競爭力的民族。她年近六旬,多年來殫精竭慮的生活早已讓她身心疲憊。她需要一段時間做一番調整。作爲兒子,李牧野責無旁貸的要爲母親分擔起這份責任。

東瀛人還在勇猛精進,雖然之前受到一點點挫折,但在世界其他角落,他們的文化,他們的工業產品早已深刻的影響了這個世界。而華夏民族則依然遠遠落後......

“叔,您在想什麼呢?”惡來問道:“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李牧野恍然回神,沉吟了片刻,道:“沒什麼,白起說的對,咱們必須阻止他們。”

白起問道:“您有什麼計劃?”

李牧野沉思不語,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之前爲了白龍菩薩的事情已經得罪了南凕會,而東瀛人卻曾經是南凕會的盟友,在先天條件上顯然比自己更有優勢。兩廂對比,很明顯對方更容易被地下城的人所接受。

這個來歷神秘的南凕會掌握着這世界上最先進的科學技術,儘管他們征服世界的野心曾經歷過一次慘痛的失敗。但在另外的戰場上,他們依然是最有競爭力的一股力量。面對這樣的對手,李牧野深深感到自己能打的牌太少了。

這時候天空中烏雲忽然散開,陽光陡然從灰暗的雲層中射出灑落在大地上,漫空泛起絢爛多彩的光圈。李牧野仰首看天,不由得被眼前炫麗耀目的景象震撼的久久無言。忽然胸中豪氣頓生,萬象天下,道不遠人。

想自己從一個江湖小混子走到今天,憑的是什麼?

比起當初那個自己面對十億美金目標的情形,今天的自己所面對的局面似乎還要更容易些吧?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剩下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何來這麼多雜念猶豫?

“正面對抗佔不到便宜,還容易誤了咱們的大事,所以我認爲當下第一步還是要想辦法先他們一步找到地下城。”李牧野轉臉看向惡來,道:“小子,接下來就看你這識途老馬的本事了。”

計議已定,李牧野吩咐岡比亞留在外面,駕駛設備向東五十公里遠離這片區域。

李牧野與惡來和白起帶上必要的裝備趕到那個峭壁裂縫處。

惡來嗅着潮溼溫潤的空氣,十分篤定的說道:“這就是地脈同道的一個入口,地下城隱藏在南極高原地下八百米的空間裡,那裡連通着外面的海洋,地下城的人會用海水製造淡水和氧氣,這些氣流就是那些機器排出來的!”說罷,一馬當先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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