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態緊急,宋遠橋再也坐不住了,師兄弟立即發消息,讓張松溪,張翠山速回,但是張松溪也許還有回來的可能,但是張翠山遠在西域,是決計回不來了。
武當派上下都提高了警惕,唯恐大敵來襲。
不知道是百損道人那邊出了什麼事情,武當派一片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瀾,越是如此,武當派衆人就越是緊張,不知道這一片平靜之中,蘊含了什麼危險。
武當派沒有問題,林晨卻出了問題。
每日子夜時分,林晨的寒毒發作,林晨渾身上下,有如一塊寒冰,縱然莫聲谷用足了九陽真氣,也不過稍稍壓制,甚至一次比一次強。
子夜剛剛過去,林晨渾身一鬆,昏倒過去了,林晨嘴裡,滿嘴的木屑,是林晨寒毒發作之時,莫聲谷唯恐林晨咬斷自己的舌頭,塞到林晨嘴裡面,卻不想林晨生生將一塊堅木給咬成碎屑。可見林晨身上的痛苦,已經到了什麼程度。
莫聲谷擦擦漫頭大汗,長嘆一聲,說道:“總算是過去了。”
殷梨亭說道:“聲谷,林晨怎麼樣了?”
林晨寒氣之劇烈,殷梨亭根本就插不上手,唯有莫聲谷能抗衡一二。如果殷梨亭上去,定然會被寒毒倒灌入體,非但救不了林晨,甚至會將殷梨亭本人給搭進去了。
莫聲谷的臉色難看之極,搖搖頭說道:“是我小窺了玄冥神掌。”
的確如此,莫聲谷面對的更多是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但是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與百損道人的玄冥神掌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裡面的差距用天壤之別來形容不算過分。
莫聲谷用對付玄冥二老的玄冥神掌的想法來對付百損道人的玄冥神掌根本就不管用。莫聲谷只不過是將表面上的寒毒給逼出來,卻不知道這寒氣立即纏綿入骨,深入骨髓之中,莫聲谷每日逼出寒氣,不過是治表之策。這寒毒隨着天地陰陽變化,而自身變化,每日白天,陽長陰消。寒毒蟄伏,一到夜裡,陰長陽消,寒毒就開始活躍起來,到了子夜時分,是一天之中陰氣最重是時候,也是寒毒最爲活躍的時候,即便是用莫聲谷奮力壓制也壓制不下去。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最壞的消息是,莫聲谷的真氣與寒毒在林晨身上拉鋸,對林晨身體來說,是很大的負擔,如果不是林晨內力不錯,根底不錯,換一個普通人的話,早就死了。即便是如此,林晨的身體每一日都在惡化,這樣的惡化到一個終點之時,無可奈何的事情終會發生的。莫聲谷現在所作的一切,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殷梨亭其實也早就瞭解了林晨的傷勢,見莫聲谷如此,安慰他道:“林晨這小子吉人自有天相,會有辦法的。”
莫聲谷長嘆一聲,說道:“其實我最擔心的不是林晨,而是武當啊?”
這一句話,殷梨亭最爲明白了。
林晨身上的變化,已經表明了百損道人的修爲境界,到了何等地步了。可以說百損道人的掌法已經到了暗合天時的地步了。莫聲谷要贏他殊無把握。
林晨的性命雖然重要,但是莫聲谷在醫術上也不是吃素的,用內力逼毒不成,換其他辦法就是了,總是有辦法的。但是面對掌法到了如此地步的,百損道人。莫聲谷的心中惴惴之極,沒有幾成勝算。
莫聲谷忽然一句話,說道:“要說師傅在----”莫聲谷這一句話,說了半截,覺得很沒有出息,硬生生將後半句給嚥下去了。但殷梨亭怎麼不知道莫聲谷想說什麼,如果張三丰在,哪裡有百損道人撒野的地步。
殷梨亭說道:“夜了,師弟趕快休息吧,說不得,明日就會有人上門,養足精神。武當派全靠你了。這裡我來照顧。”
莫聲谷知道林晨只要熬過子夜一陣,這一夜也就過去了,說道:“六哥,就拜託你了。”
莫聲谷出了房間,見月光皎潔,光輝四射,讓人心中不由的安靜下來,在這樣的靜謐之中,莫聲谷越發覺得自己心中不安。莫聲谷自己問自己,面對百損道人自己有幾成把握?
一時間莫聲谷沒有答案。
莫聲谷心有所思,腳下漫無目的亂走,走着走着,忽然在一處停下來,莫聲谷擡頭一看,三個大字,躍在眼簾“天一閣。”
莫聲谷鬼使神差的推門而入。這一夜,天一閣的燈亮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一個人站在武當山門之前,看着武當山門,冷哼一聲,卻不言語。
武當派守山的弟子暗暗握緊了長劍,暗道:“師長說,這幾日本門的對頭要找上門來,不知道是不是此人?”守山弟子想到這裡,越發不敢怠慢,說道:“不知道貴客來武當有何貴幹?”
這個人嘴角一勾說道:“跑腿的,送一封信而已,不知道前幾日回山的林晨林少俠,現在可好?”
此言一出,守山弟子倒吸一口氣,他對林晨之事,豈能不知道,一聽此言就知道來者不善,只是即便上仇人上門,該講的禮數還是要講的。他反手將一個花炮打上天上,只見花炮在天上遠遠的炸開,一個太極圖案在天空之中盤旋良久,才緩緩落下,數十里之內都能看見。
守山弟子做完這一切,才說道:“請。”
來人絲毫不懼,說道:“好手藝。”感嘆過後,跟在守山弟子身後,上了武當山。
來人來到武當山上的時候,武當派重要人物都已經在紫霄宮裡面了。
這人一進門,一個人就驚叫出聲,道:“是你?”叫出聲來的人,正是林晨,林晨此時面上蒼白,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一樣。本來武當派中人都勸林晨不要來,但是林晨哪裡甘心啊,非要來看,也只好由他了。
林晨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就是當日在白鬚老道士身邊的韃子,身上的一股羊騷味,還是如此的濃郁,讓林晨想忘都忘不了。
莫聲谷看了林晨一眼,林晨剩下的話,就不說了,他知道這種場合大喊大叫,反而失了武當派的風度。
來人微微一笑道:“不錯,正是我。林少俠居然能活着,可見令師在你身上下了大功夫,不過令師對你的傷勢束手無力吧?”
林晨冷哼一聲道:“我的傷勢,與你無關。”
宋遠橋出聲打斷兩人的話,說道:“尊客如何稱呼?”
來人說道:“我嗎?你就叫我拔都兒吧?”
拔都兒這個詞是蒙語,意思是勇士。後世清朝所說的巴魯圖,就是這個詞的音譯,蒙古人叫的很多,但是從這個的輕佻的語氣上來看,這個名字十有八九是假名。但宋遠橋沒有在意,說道:“那麼閣下所來何事?”
拔都兒說道:“特爲救武當上下而來?”
莫聲谷冷哼一聲,沒有說話。自古縱橫家開口第一言,大抵如此,莫聲谷早就聽的耳朵生繭了,但宋遠橋還是絲毫不耐煩的說道:“此言何來?”
拔都兒繼續說道:“武當派上下對林少俠的傷勢沒有辦法吧?你們可知道林少俠的傷勢是怎麼來的嗎?”
武當派衆人沒有一個人接茬,聽他自己唱獨角戲。拔都兒不以爲意,繼續道:“是百損仙師想試一試武當派的成色。”
此言一出,莫聲谷心中咯噔一下,暗道:“果然是百損道人。”雖然早有猜測,但是此刻謎底揭開,莫聲谷還需心中一沉,人的名樹的影,百損道人縱然幾十年不屢江湖,但是到底是能與張三丰爭鋒的人物,這一出山,就給了武當派沉重如山的壓力。
拔都兒繼續說道:“百損道人想試一試武當派武功如何?百損道人說,如果武當派有人能逼出寒毒,還有與我一戰的人物,如果沒有的話,還請武當派上下統統自裁吧,不要麻煩他老人家的手腳。”
殷梨亭冷哼一聲道:“狂妄。”
拔都兒說道:“狂不狂妄,你們武當派心中有素,現在你們面前只要兩條路,就是等百損仙師上武當山,將你們連根拔起,。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們能投降朝廷,在下在仙師面前,爲你們求情,自然能救你們武當派上下一命------”
拔都兒話還沒有說完,只覺臉上一熱,伸手一抹,卻抹到了一手血,卻不知道殷梨亭什麼時候,發出一道劍氣,將拔都兒的臉上劃出一道口子,這一道劍氣不過是警告而已,否則這一道劍氣只要稍稍一偏,就能取了拔都兒的小命。
拔都兒不愧爲勇士之名,手上一手鮮血,卻面不改色的說道:“否則的話,武當派上下雞犬不留,你們可要想好了。”
拔都兒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柄長劍已經按在拔都兒的脖子上了,正是殷梨亭,殷梨亭說道:“武當派上下就是死絕了,也絕不會向韃子屈膝的,你給我滾。”
殷梨亭雖然想一劍殺了他,但是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殺了此人平白損傷武當之名,故而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