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爲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 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
這是天道大陸第一紀元軒轅劍問世之時周文王爲之判的詞。
之後人們普遍認爲,五十而缺一,就是爲了表示不圓滿,因爲物極必反,所以不圓滿的圓滿纔是真圓滿。這種習俗深刻地體現在中原的民生民俗之中。
比如極爲講究禮數的冰雪平原人喝酒,便以爲酒滿而禮盛,所以必須滿杯。而中原人喝酒,則留有餘量,以爲酒滿則情盡。
後世學者在研究這一段話的時候大都把重點放在大衍之數上。以爲參天兩地者,謂從三始順數而至五七九,不取一也;兩地者,謂從二始逆數而至十八六,不取四也。故天地之數餘五十。
又以爲艮爲少陽,其數三;坎爲中陽,其數五;震爲長陽,其數七;乾爲老陽,其數九。兌爲少陰,其數二;離爲中陰,其數十;巽爲長陰,其數八;坤爲老陰,其數六。八卦之數總五十。
然而在光祿寺或者道觀這邊,都清楚地知道,大衍之數是怎麼來的不要緊,大衍之數有什麼用也不要緊。
落實在現實之中,大衍之數便是軒轅劍和大衍劍的總和。
軒轅劍有四十九把,大衍劍有一把。前者象徵多,後者象徵少,前者屬性陽,後者屬性陰。兩者合在一起,便是中原之大衍。
軒轅劍貴爲國器分佈中原各地,隨時又都可以集結在一起組成劍陣,雄視四方無有不從。即便是煉製法器最厲害的西天,也沒有人任何一樣東西能夠跟軒轅劍陣相提並論。
有這四十九把軒轅劍坐鎮,只有中原欺負別的大陸,不曾有別的大陸趕來中原撒野。魔王那種一人一刀劈了創世真祖的人除外。
而大衍劍歷來都放在道觀之中,是武當山護山大陣,代表着中原道法之極盛。大衍劍出現過無數次,但是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形態。因爲大衍劍本身就沒有劍身,而只是一道劍意。軒轅爲實,大衍爲虛,又是陰陽相對的變化。
伊雲生剛進入光祿寺的時候,陳志軒便結出了軒轅劍陣,伊雲生還以爲是用來對付他的,當場認慫。
然而並不是,即便是伊雲生今天不來,陳志軒也會祭出劍陣,來幫助北極劍宗融合大衍劍和劍池。
北極山上,凝結於劍池之中的萬把寶劍隨時都可以形成威力無比的劍陣,傳說中北極劍陣可以和軒轅劍陣一分高下。這顯然是無稽之談。
北極劍宗把大衍劍從武當山拘禁到北極山上之後,數萬寶劍集結的劍陣都無法奈何沒有人操縱的大衍劍,若是大衍劍得了道人操縱,北極劍陣還能耐之如何?
但是既然已經從武當山拘禁來了大衍劍,北極劍宗便想着把大衍劍融入劍池之中。
大衍劍雖然只有一道劍意,代表着少,但是道法之中多少互換,極少便是極多。若是能把大衍劍分散開來成爲萬分,紛紛打入北極劍
陣的寶劍之中,北極劍陣到時候就真的能與軒轅劍相抗衡了。
今日陳志軒祭出軒轅劍陣,爲的就是用軒轅劍陣的威勢困住大衍劍,幫助北極劍陣完成融合。
現在從表面上看來,效果還是很好的。
原本沒有人坐鎮北極劍陣之後,大衍劍要掙脫出來,而軒轅劍陣壓上去之後,大衍劍立馬散入了北極劍陣,師傅心中立即就有些慌了。
他在北極劍宗潛伏一年,爲的便是大衍劍,若是大衍劍真的與北極劍陣融爲一體,再要奪回來就千難萬難了。
一時心慌意亂,與尉遲馳的交戰中,師傅慢慢落了下風。
蝴蝶的翅膀,彷彿沾了露水,在空中搖搖欲墜,隨時都要掉下去。
但是我這邊和伊雲生卻得了手。
有伊雲生在一邊,尉遲克宣和尉遲克成兩個人的行動遲緩,往往躲閃不及只能與我硬碰硬,在金丹之力的剋制下,他們身上已經有了斑斑血痕。
尉遲馳就要趕過來支援,師傅突然說道:“莫要糾纏,先去打發了陳志軒,讓他散了軒轅劍陣!”
伊雲生聞言大喊一聲:“好,我去!”說完他再次折身返回光祿寺之中。
儒道兩家在中原本來就十分不對付,二師弟笛丘和薛魚壽還驚天地的鬥過一次嘴。但是伊雲生和我師傅之間似乎關係很好。
尉遲馳哪裡能讓伊雲生得逞,趕忙攔住了伊雲生。
師傅和我一百年朝着光祿寺移動,一邊和尉遲二老交手。這兩個老人也是不要命了,拼死也要拖住我和師傅。
師傅看到北極山上劍光漸漸暗淡,而盤踞北極山周圍的軒轅劍卻越來越亮,心中有些焦急“哎,大衍劍鞘丟了,尋常劍鞘根本收不下大衍劍,否則暗中偷襲,我早就得手了。這下可壞了!現在即便是有一個尋常劍鞘,我拼了一身修爲不要,強行納下大衍劍也好啊!”
但是四圍茫茫,哪裡有什麼劍鞘。
我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腳把尉遲克成踹開,手頭一亮,拿出一把劍鞘。正是是當初剛進入北極劍宗內門時,在真武樓九層中取到的那一把劍鞘。
師傅眼睛一亮:“我去,怎麼在你這兒?”
說完師傅一擡手取了我手中鏽跡斑斑的劍鞘,朝着北極山疾馳而去。
尉遲克宣和尉遲克成自然知道事情不妙,趕忙前去追趕,但是我卻使出驚鴻掠影步死死糾纏着他們兩個。
尉遲馳也恍惚了一下,伊雲生登時朝着光祿寺而去。
轉身看到伊雲生已經脫手,尉遲馳趕忙朝着我師傅無塵子而去。
不等尉遲馳近身,我師傅便有了動作。
彷彿是后羿射日,又彷彿是斯巴達勇士拋出手中的長矛,他猛地把手中的劍鞘,朝着遠處的北極山上投擲而去。
劍鞘彷彿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又彷彿是暗夜中潛行的小老鼠,躲過了一把又一把的軒轅劍,直直插入北極劍陣之中。
原本在軒轅劍壓制之下的大衍劍流光一閃,頓時涌入了劍鞘之中。劍鞘在那一刻塵垢盡消,漏出閃爍的青色光芒。
伊雲生原本以爲陳志軒在拿軒轅劍
唬人,然而在他再次來到光祿寺的一瞬間,大衍劍頓時消失了獨有的氣機,軒轅劍有所感應,陳志軒則立馬收劍,怕軒轅劍直接與北極劍陣衝撞。
緊接着陳志軒便看到了伊雲生氣勢洶洶地從天而降,朝着他攻來。
於是他再次集結劍陣,四十九把軒轅劍同時呼嘯而來。
陳志軒本身駕馭劍陣已久,真元已經接續不上,此時勉強一擊,自己反而承受不住真元損耗,引發了舊傷,吐出一口血來。
伊雲生趕忙氣勢,止步在空中,伸手朝着來勢洶洶的軒轅劍點去。
一根手指彷彿是滴入平靜湖面的水珠,頓時引起了漣漪。
爲首的一把軒轅劍頓時停止,在空中一動不動。隨後而來的軒轅劍也緩慢停下。
伊雲生如臨大敵,原本蒼老的被雨水打溼的面龐上露出汗珠。然而軒轅劍終究還是全都停了下來,被伊雲生塊壘之勢鎖住,在空中一動不動。
摘星樓上的太史令看到這一幕,睜大了眼睛,手底下的筆走得更快,他知道,今天這一件事情,足可以在《天道大陸通史》上添上一頁的篇幅。
陳志軒苦笑道:“若非我實力有損,修爲不濟,怎能讓你落此大名?”
確實如此,一隻手指擋住了整個軒轅劍陣,在整個《天道大陸通史》上還沒有一例。伊雲生只不過是傳神境界,要知道軒轅劍陣屠殺過的傳神境界修士數不勝數,即便是無矩境界、登天境界、乃至於無爲境界的修士,都不曾與軒轅劍陣相抗衡。
今日伊雲生一指擋軒轅,足可以載入史冊了。
陳志軒苦笑一聲,終於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一屁股坐在了雨水之中。捧在他手中的軒轅令也驟然失去了光彩,衰落在他懷裡。
失去號召之後,軒轅劍彷彿麻雀離巢,轉瞬間散開。
雨水漸漸停止,天空中再次露出了陽光。
然而在此時,我卻忍不住大喊了一聲:“師傅!”
原來師傅剛剛拋出劍鞘的時候,尉遲馳便已經臨身。師傅完全沒有理會尉遲馳,而是直接朝着北極劍宗的劍池衝了過去。這一衝,倒是直接把尉遲馳原本的一劍躲了過去。
進入劍池之後,師傅一把拿住了劍鞘。
“不知死活!”
尉遲馳大喊了一聲,反倒是直接收起龍光劍,雙手一揮,北極劍陣驟然起勢!數萬把寶劍齊刷刷飛起,沙塵暴一般頓時席捲了我師父整個身影。
看到這一幕我只覺得那個便宜師傅就要這麼死了,悲從中來,只覺得義憤填膺。當下拿出拂塵,揮灑金丹之力強攻身前的尉遲克宣和尉遲克成。不知道是我人品大爆發還是尉遲克成太倒黴,竟然被我用拂塵甩到,整個人一下子被我抽了出去。
單獨留下尉遲克宣之後,我頓感輕鬆,急急朝着北極山而去。
尉遲克宣吃過我的狗肉,可能是吃我的嘴短,這個時候終究沒有再攔我。
“師傅!”我又急急喊了一聲,看到劍光淹沒了劍池,裡面卻沒有一個人影,我心裡十分緊張。
“你哭喪什麼呢!”正在我擔憂之時,劍池中再次傳來師傅熟悉的聲音。
(本章完)